凌雨涵

　　[ 一位熟悉联想控股的相关人士告诉记者，对君联资本、弘毅投资以及联想之星这三个处于不同投资阶段的投资主体而言，他们的诞生背后多少都抓住了当时的一些机会 ]

　　“实业与投资并不矛盾。”联想控股董事长柳传志曾这样解释联想从实业到投资的布局安排。从2001年成立联想投资(后改为君联资本)，到2003年弘毅投资挂牌，再到2008年组建联想之星，联想控股在投资领域的运作安排，丝毫不逊于在实业方面的拓展速度。而与此相对应的是，它们在整个联想系里的地位也日趋突显，这从联想控股现有的业务布局中不难看出。

　　按照联想控股目前的架构，在其三大战略性业务中，“联想之星”孵化器投资与核心资产运营及资产管理并驾齐驱，而君联资本和弘毅投资则是资产管理板块下的基金投资部分。

　　与一般市场化投资机构起步有所不同的是，君联资本、弘毅投资和联想之星三者从一开始就背靠着联想控股这座大山，“含着金汤匙出生”也就注定会走得更为顺畅，获得更多的关注与资源。《第一财经日报》发现，君联资本、弘毅投资和联想之星的第一期基金均出自联想控股本身。用柳传志的话来讲，在没有经验的时候强行去募集别的LP的钱，如果把别人的钱赔进去了不好，应该拿自己的钱来付学费。

　　事实证明了这种判断的正确性。君联资本的一期基金获得了7倍的回报率，而弘毅投资在国企改制案例上的一举成名，也奠定了其在PE界的领先地位，联想之星更是因为柳传志的力挺及联想控股内部不遗余力的支持得以在机构天使群体中迅速崛起。

　　一位熟悉联想控股的人士告诉记者，在联想这个大盘子里，其实更侧重的还是实业发展，至于在资产运作方面的布局也有一个目的是为了给实业发展提供资金支持。“不论是做农业还是进入化工领域，背后对资金的需求量都很大，而这些行业又都属于周期性行业，业绩波动比较明显。但是VC/PE领域的业务由于进入时间长，累积经验丰富，资产规模及收益都能保证，可以做到给联想控股贡献较好且稳定的收入。”他说。除了持续创造现金流、为核心资产的运营和孵化器的投资提供资金保障外，还将扮演核心资产项目储备库的重要角色。

　　联想的投资棋局

　　联想控股涉足投资领域可以说是偶然，但也是必然。

　　2001年，联想集团在PC制造和IT分销领域占据优势地位，根据当时业务发展需要，分拆为从事电脑业务的联想集团和从事分销业务的神州数码集团，在两大业务集团之上成立联想控股，形成投资控股型的集团构架。

　　拆分之后，母公司联想控股主要依靠联想集团和神州数码上缴利润的方式生存，股东们认为这两家公司都处在高风险的IT行业，发展未必稳定，必须分散风险，获得更高回报才能给他们犯错的机会，而对柳传志而言，也一直希望把联想控股打造成为一个世界级规模的企业，能让基业长青。

　　于是，在柳传志希望“用资金与管理帮助和促进中国创业企业成长”意愿下，联想控股总裁及君联资本创始合伙人、总裁、董事总经理朱立南率队进入了投资领域，组建了当时的联想投资，关注早期风险投资和成长期投资机会，并将联想控股的3500万美元作为第一期基金，且只专注于与联想主业相关的大IT领域，包括互联网应用、芯片设计及关键元器件等。

　　目前，君联资本共管理五期美元基金、两期人民币基金，资金规模合计逾130亿元，重点投资于运作主体在中国及市场与中国相关的创新、成长型企业，行业遍及TMT、医疗健康、消费品、清洁技术、先进制造及现代服务。

　　柳传志曾给予君联资本极高的评价。去年他曾在公开场合表示，对君联资本来说，他们给联想控股立了很大的功劳。

　　正是有了这个开路者，在君联资本小试牛刀后，联想控股很快衍生出了另一个平台，即弘毅投资。从2003年成立至今，弘毅投资管理着五期美元基金和两期人民币基金，管理资金总规模超过450亿元。除第一期资金全部来自联想控股外，之后基金的投资人包括全国社保基金、中国人寿及高盛、淡马锡、斯坦福大学基金等投资机构。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弘毅投资与君联资本各自的两只人民币基金一同获得全国社保基金的垂青。

　　在业内，弘毅投资被定位于大型PE机构系并购基金，一位熟悉弘毅投资的PE同行告诉记者，国内做PE并购的机构不超过5家，因为这对基金管理团队的专业运作能力要求较高。如果从广义PE的角度来理解，弘毅投资可在国内PE梯队中排名前三。

　　这种行业认可与其背后的投资定位有着直接的关系。弘毅投资在业内最为出名的莫过于对国有企业的成功改制。早在成立之前，弘毅投资团队就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深入研究，一方面聘请麦肯锡从行业角度找出10个值得关注的行业，另一方面跑到全国各地调研，最终确定以国企改制及产业整合作为运作的切入点，然后再逐步向外延展。

　　一位熟悉联想控股的相关人士告诉记者，对君联资本、弘毅投资以及联想之星这三个处于不同投资阶段的投资主体而言，他们的诞生背后多少都抓住了当时的一些机会。

　　“君联资本在2001年成立之初，VC在国内发展尚处于初级阶段，相应的投资机构并不多，再加上当时一波互联网发展带来的机会，注定了君联资本在一开始的成功。对于弘毅投资主导的PE而言，在2003年~2004年介入国企改制领域，无疑也是抓住了当时的热点。而涉及天使投资领域的联想之星则是顺应了创业热潮及天使投资在国内的盛行。”上述人士表示。

　　成绩单

　　根据君联资本官网披露的信息，截至2012年11月，君联资本注资企业170余家，其中20家分别在美国纽交所、纳斯达克、香港联交所、台湾柜买中心、上交所、深交所上市，其中包括君联资本正式成立后投资的第一个项目科大讯飞(002230.SZ)，2001年7月投资，2008年5月在中小板上市；2002年11月投资的展讯通信(SPRD.NASDAQ)于2007年在纳斯达克上市等。据记者统计，君联资本在2007年及2010年各有4家企业挂牌上市，2011年更是迎来上市大潮，相继有上海绿新(002565.SZ)、人人网(RENN.NYSE)、谱瑞科技(4966.TWO)、安洁科技(002635.SZ)、新华保险(601336.SH，01336.HK)在不同板块上市。

　　另外，君联资本还有12家被投企业通过并购方式实现退出，包括卓越网、智联招聘、千橡互动等等。

　　弘毅投资的战绩也不差。根据弘毅投资官网披露的数据，已先后投资了70多家企业，截至2012年底，被投企业资产总额16000亿元，整体销售额5200亿元。

　　在成立后的第二年，弘毅投资即重组了江苏玻璃集团，一年之后，重组后的中国玻璃控股有限公司(03300.HK)在香港主板成功上市，同时还引入了全球知名玻璃生产商PILKINGTON作为战略投资人，此役一举奠定了弘毅投资在江湖上的地位。此后的2006年，弘毅投资又入股中联重科(000157.SZ)，2年后中联重科在弘毅投资、高盛公司、曼达林基金的联合帮助下，一举收购了欧美三大混凝土机械制造商之一CIFA，确保了中联重科在混凝土机械行业的全球领先地位。此外，弘毅投资其他的成功案例还包括巨石集团和石药集团。

　　此外，弘毅投资还从国企改制起步，逐渐介入到民营企业，2005年投资的先声药业(SCR.NYSE)在当时只是一个第二梯队的药品销售企业，入股后弘毅投资从体制、机制、管理、战略、国际化等方面根据企业实际进行大量的改造工作，2年后先声药业在纽交所成功上市。其他的投资项目还包括科宝博洛尼、龙浩、中软国际以及在去年曾让团队颇受压力的苏宁电器(002024.SZ)等。此外，弘毅投资还试探性地尝试了一些跨境企业的投资，包括CIFA、柏盛国际等企业。

　　而联想之星在承担培训职责之外也开始向投资领域延展，2009年底，联想控股出资设立首期4亿元的天使投资基金，联想之星开始以超级天使的身份聚焦互联网、先进制造、医疗健康，单个项目投资规模100万美元左右。目前已投资超过30家企业，总投资额也已接近2亿元。

　　投资中的困惑

　　神州租车是一个联想系内部击鼓传花的项目，虽然柳传志一再看好这些投资主体间的联动效应，但至少在这个投资案例上并未让这种联动开花结果。

　　早在2006年，君联资本作为战略投资者投资了正在筹建中的神州租车，最初作为君联资本的投资案例，后来因为推荐给了联想控股直投部门促成了2010年联想控股以“股权+债权”形式，向神州租车再次注资12亿元，一举将其纳入控股成员企业中。

　　朱立南此前曾表示：“对于神州租车的资金支持会源源不断，需要多少给多少。”但是，去年神州租车因为中概股的诚信危机被迫撤消纳斯达克的上市申请。

　　在此之后，神州租车很快拿到了华平2亿美元的注资以及行业领先企业赫兹的入股。有接触过这个项目的PE同行告诉记者，租车行业本质上是个重资产的行业，企业相互间跑马圈地的时候费用很高，盈利需要一定的规模，但时间会拖得很长。

　　唯一一次神州租车向外披露其真实数据是在向SEC递交招股书，根据招股书，公司2010年净亏损同比增长1273%达到4300万元，2011年前9个月净亏损同比增443.7%，达到1.17亿元。

　　同样砸下重金的还有弘毅投资。由于大型PE机构系并购基金在具体运作过程中采取控股收购、少数股权投资、跨行业投资等多样化投资策略，通过对未上市企业少数股权投资、参与上市公司定向增发等来平衡控股收购带来的巨大风险，这样的定位也决定了弘毅投资在项目注资上的大手笔，比如自2005年以来其在中联重科累计投资近20亿元，2012年底在中集集团(000039.SZ，02039.HK)投资1.74亿美元，2012年在苏宁电器(现为苏宁云商，002024.SZ)项目上投资了12亿元。

　　但就目前看来，不少大项目都处于行业调整之中，比如去年入股的苏宁电器，在买入时账面浮亏超过30%，时至今日，其股价也只恢复到弘毅投资当初入股价的84%(入股价12.15元，昨日收盘价10.26元)。联想控股常务副总裁、弘毅投资总裁赵令欢曾在接受其他媒体采访时表示，但凡弘毅确定的主打行业，即使看不清何时走出低谷也要投资，其抗周期的工具就是长期持有。他以苏宁电器的投资举例，在他看来，他并不在乎苏宁电器的股价是多少，能在电商中分一杯羹，苏宁是最有保障的投资。

　　上述熟悉弘毅投资的PE同行告诉记者，弘毅投资在业内的强项一直都是国有资产重组，由于本身背靠联想控股的关系，使得在操作这类项目时拥有相当大的优势。但一些市场化的项目，比如对一些民营企业的入股，这类项目往往也是其他投资机构同行有能力竞争的，此时弘毅投资的优势就没那么明显了。

　　而对于联想之星来说，其基本的商业模式一直被其津津乐道，“创业培训+天使投资+创业联盟”的形式能通过挑选、吸收有一定科研成果、本身又比较适合创业的科技领军工作者，在对他们进行有针对性的免费培训后从中挑选出认为更有潜质或者到了相对成熟阶段的创业者，然后通过联想之星的天使投资基金对他们进行投资。

　　不可否认，这种模式设定在机制上有一定的优势。在联想之星总经理唐旭东看来，正是因为有了创业培训重要的功能，使得团队有更长的时间、更广泛的范围，去和这些科技企业家有非常深的接触，对项目的了解也更深刻，这样准确率相对来讲会高一点。

　　然而，联想之星的回报，外界一直在频频发问。对此，唐旭东告诉记者，现在联想之星尚未走完一个轮回，对于一家只做了2~3年的投资机构，现在谈回报还太早。但他也不否认，天使投完后不可能一路跟着企业走到底，必须负责任地给企业设定接盘路径，让企业的价值提升，从而被其他的VC相中。据他透露，目前有些项目已有明确的退出通路，但有些项目也正处于困难时期。

　　上述熟悉联想控股的相关人士表示，联想之星在现阶段做的天使投资更多的还是带有公益性质，天使投资本身的成功几率低，被投企业业绩波动大，联想之星要想做到每年保持持续稳定的增长有困难。“如果联想控股要在之后指望把联想之星做成大业务，恐怕比较难。”

　　一家本土PE机构的投资人告诉记者，背靠联想控股虽然可以有更多的资源，但同样也意味着无法摆脱大公司这一主体来做一些投资，有时站在集团战略角度时就很难如单纯的市场化运作的机构一般去评价一些项目投得好与坏，背靠大公司对这类投资机构而言是一个优势，但有时候也会是一种禁锢。制图/蒋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