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悦华

　　六月的中国互联网，如同窗外的天气，充满了太多的变数，王志东一夜之间挥别了新浪，又迎来联想与美国在线(AOL)合作的喜宴。王志东去职之后何去何从？联想牵手AOL后如何发展？太多的悬念给了人们足够的想像空间，六月的话题让喜忧参半的网民们足以消解户外的暑热。但透过眼下中国互联网的层层迷雾，透过网民们的感性猜测，我们似乎能发现一些更本质、更有意义的话题和启示，它不仅仅关于王志东、关于联想、关于风险投资而是关于中国的互联网业和中国传统的产业资本，从这个意义上讲，影响才刚刚开始，而革命则已经开始。

　　资本的接力——风险投资与互联网“蜜月终结”

　　想想一年多之前，中国的互联网英雄们在纳斯达克何其风光！风险投资对中国互联网又何其多情！可为什么仅仅一年多，风险投资变得如此无情？用一句流行的话说“风险投资不再狂热，复归理性”。而谁又知道，这一句貌似平淡的总结背后是多少互联网企业走投无路的绝望呻吟！究竟是风险投资的无情，还是网络企业被狂热冲昏了头忘记了风险投资的本性？当至今日石落水出，答案不言自明：风险投资历来是理性的，追逐短期利润是它显著的性格特征，这一点颇似股市中的炒股，到了一定的时候，就是要退出，就是要套现，高抛低吸天经地义，很少人真的打算“长期”持有它。“炒股炒成了股东”在这里永远是一种嘲笑。

　　风险投资与网络企业经过了甜蜜的恋爱期和苦涩的相持期之后，终于到了耐不住寂寞分手扬镳的时候。正如联想集团主席柳传志在总结互联网得失时所说的：“一年多以前，业界对互联网未来的作用有各种生动的描述和火爆的宣传，由于资本市场自己不慎重，把几年后才所实现的事情当作马上就要发生或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乐观得头脑发昏，致使经济泡沫吹破，又形成今天一片悲观的论调。”所谓的互联网寒冬已经到来。

　　但这并不等于说风险投资完全抛弃了互联网企业，只是它在挑选“新娘”时更慎重，不仅观其“美貌”，还要看其品质———良好的成长性及营利模式，这些更能赢得风险投资的“青睐”。———即使这样，也不能保证将来的“长相厮守”，“婚变”是迟早的事儿。即使如此，70%—80%的失败率也不能阻挡风险投资的步伐。风险投资作为创业者的第一助推力仍具有无穷的魅力，微软、英特尔、苹果、戴尔、雅虎等在创业之初都是依靠了风险投资的支持。风险投资对美国90年代以来的经济持续高增长功不可没。

　　互联网并购时代的标志就是风险资本卖出，产业资本买进。这也说明网络产业正在迈进成熟期，风险资本的“风险”开始找到了出路，而产业资本以战略投资的方式进入，水泥带着资本亲近鼠标，风险资本与产业资本正在进行一场资本的接力，接力的结果便是推进整个互联网业的发展和成熟。

　　AOL牵手联想——国外产业资本进入中国的一种方法

　　打开6月10日联想属下的FM365网页，一对新人的巨幅广告赫然入目，新娘戴大红盖头，新郎倌的眼睛由联想标志组成，不用说戴大红盖头的新娘就是美国在线时代华纳。联想仅花1亿美元，就讨了位背景显赫的洋媳妇。总载杨元庆的解释充满浪漫气息：“联想与AOL经过漫长的恋爱，今天终于走进婚礼的殿堂”。

　　联想与AOL的具体合作形式是将FM365从联想中分离出来，联想与AOL双方组成合资公司共同经营，双方向合资公司各注资1亿美元，联想拥有51%的股权，美国在线拥有49%的股权。

　　联想究竟是娶了还是嫁了并不重要，甚至连目前不具体的合作内容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国IT业第一品牌、我国个人电脑制造业的老大联想与全球最大的互联网在线服务商的AOL之间的合作透露出的信号：境外资本第一次以如此大规模介入我国新经济；AOL经过一年多的磨合考察最后圈定了联想属下一个并不知名的网站FM365作为合作伙伴，而弃知名度相对更高的三大门户网站于不顾，说明产业资本迥异于风险资本的禀性：重视长期的战略合作，着眼于未来的发展前景。

　　美国华尔街的第二大券商美林证券知名分析师布拉吉特与洁西卡柯恩高度肯定了联想与AOL的合作。他们认为，联想是一个实力坚强的伙伴，这是AOL在开拓国际市场方面迈出的重大一步，至少未来5年公司都将因为这项合作而受益，他们相信未来10年中国内地的网络市场将大幅增长，AOL和联想合组的新公司将提供多项交互式服务及平台。

　　联想一直以制造个人电脑而雄踞中国电脑制造业的榜首，互联网风起云涌后，联想公司意识到这一潮流，建立了FM365网站。这个网站的建立既有三大门户的影子，又有美国在线的趣味，它的雄心大略一目了然。然而，FM365生不逢时，一出生就遇上了网络界刚刚刮起的凛冽的寒风，网站繁荣兴旺的景象与它擦肩而过。那么，错过了发展良机的联想，这一次抓住了美国在线的手，它的命运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FM365又将会怎样？

　　联想在中国个人电脑制造行业已经做到了第一的位置。但是其门户网站FM365却在诞生之初就备受冷落。因此，要做世界华语最大网站的目标，也就是非联想一己之力能够完成的。而借助美国在线时代华纳这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联想的这个难题也许就变得不那么棘手了。对此，联想集团董事局主席柳传志解释说：“将对我们三个方面有益处，第一个就是先进技术的取得，通过这个举一反三，我们再来发展自己的技术；第二个就是一个大的网站的管理经验；第三个就是它们现在的这种收费模式。”

　　媒介经营专家、中国报业协会秘书长宋健武教授认为AOL有自己的战略布局，与联想合作就是获得一个进入中国的渠道和窗口，一个前沿阵地。其战略意义远大于现实产生的意义。

　　千龙网财务总监赵志强先生认为，从AOL的角度来考虑，中国要加入WTO，战略资本早晚要占领这一块市场，早进总比晚进强。从联想来讲，4月20日杨元庆做了联想新的掌门人，他表示联想要在10年内走出中国进入世界500强。这实际上是两大实力的自然结合。没有强制色彩，不是谁并购谁。今后实力相近的中外企业的结合应该会有很多。

　　纳斯达克中国区首席代表黄华国先生说，我认为这次合作首先表明互联网是非常有前途的，你别看现在股市上表现不是太好，但是媒体的全球化是不可逆转的。其次，中国在这方面市场也是被看好的，中国的三只股票现在在纳指表现还都不错，比美国企业的跌幅都要小上一半。再有，这次的合作实际上是AOL要为进入中国找一个跳板，要抢在中国进入WTO之前进入中国市场站稳脚跟。这次合作我个人并不是十分看好，它不会带来过多的有关资本运作的经验，但是它会形成国外的资本进入中国市场的一种方法。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美国在线时代华纳与联想并不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的”。那他们的联姻便是“同床异梦”了。这种“拿今天赌明天”的做法对于联想的风险性似乎更大一些。

　　并购时代资本制胜——新经济的新生 传统产业的商机

　　互联网的世界永远都不会有消停一刻。进入6月份以来，并购的声音响彻整个行业：网易与香港有线宽频、新浪与中华网、北大青鸟与搜狐、还有就是联想与美国在线，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并购的气息。尽管不断有人出来澄清说绝无此事，但更多的人都相信这一切不会是空穴来风。有人惊呼：互联网的新时代开始了。

　　如何看待中国互联网正在发生的种种现象？第一点，新浪网们的成长故事，正是中国企业家利用国内外资本成长的过程，今天出现的震荡，也是资本代言人与创业者面对新的市场形势作出的反应，这是一种必然。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为何这种反应会表现为人事地震？有人将王志东的变动仅视作个人原因，而没有看到联想与美国在线，网易与香港公司，新浪经营者与投资商的合作、选择、冲突发生在同一时刻，这就不是个人原因的偶然了。在资本和经营者这并不对立的二者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应该看到，王志东们借助风险投资把企业做大，并在经营中使股东利益最大化，是中国企业家的进步。但另一方面，如何使股东利益最大化，成了经营者和董事会需要每天面对的问题。职业经理人和董事会谁更能代表股东最大利益？这将是网络企业新一轮变动中必须处理好的两大关系。

　　6月初，互联网大地震也首次向人们展示了资本市场与互联网前景的关系。

　　化名为“老榕”的MY8848董事长王峻涛在网上发表了名为《资本意志与网络业振荡》的文章，他在文章中抑制不住兴奋地说：“中国的互联网最近确实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些还很有戏剧性，令我这样定力有限的人有时凌晨翻身而起，有时彻夜不得安眠。世道仿佛突然混沌，人事世事一时沧海桑田。”

　　他在文章中欢呼新经济的魔力，“AOL时代华纳这个公司，如果到我们的工商局注册，不知道应该怎么定性———它是一个过去没有的全新性质的公司。某个门户网站如果和某个宽频公司结合，是否也很像这个结果？某个门户网站如果和某大媒介结合，是否也有同样的效果？他们结合了以后，AOL时代华纳，某门户，某宽频公司，某媒介，都获得了新生，新经济带来的新生。”

　　应该思考的是，这个时候，中国的产业资本动作似乎比较迟缓。北大青鸟带了个好头，接下来应该有更多的人抓住这个机会。中国一些传统产业正在到处寻找突破、扩张，网络产业与他们战略上的互补以及现在价值的被低估，对彼此都是个好机会。美国维亚康母公司(ViacomInc.)董事长兼主席执行官萨默·雷石东认为，今天的世界，收购兼并已经是企业发展壮大的总体趋势。他说：“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可使公司不断壮大成熟的机会的话，我就会去不断探索并抓住它。我没有想过大和小的问题，也不会为大而大。”

　　他曾在63岁筹借2.8亿美元吞并了从事有线电视事业的维亚康母公司，目前他已拥有90亿美元维亚康母的股票。他还收购了派拉蒙公司及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成为目前除AOL时代华纳以外全球最大的传媒娱乐集团。他说：“美国已有太多的合并例子，让我们再次看到大的并购行动的机会很小，但这种机会在中国也许会发生。”而维亚康母的中国区总裁、新近被美国《财富》杂志评为25位全球未来企业新星之一的李亦非，正瞪大眼睛在中国继续雷石东的并购制胜的资本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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