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彦
与习惯使用盗版软件的思维一脉相承,为知识付费还无法成为中国制造行业的主流思潮,这在更多的时候取决于观念变迁
针对“中国是全球制造中心”的论断,除了惊喜、恐慌的情绪,还有许多质疑。德国 经济学家乌尔里希用近乎说文解字的方式试图说明“制造”和“加工”这两个词的不同含义。在他的概念中,两者的区别在于对核心技术原创性的掌控状况,用“加工”的字样形容目前中国在产业链中的地位最为准确。在“加工”的语境中,许多冀望颇高的远期规划因为不确定因素的存在而显得虚幻。
现时,专利纠纷就是许多企业无法回避的不确定因素之一。先是DVD,现在是彩电,许多活跃的中国企业家正被迫习惯新的专利谈判,其中包括重量级人物:倪润峰和李东升。
结果似乎难以令中国企业接受,日渐普及的DVD因为专利费用导致成本激增,可预见的前景变得模糊,在这个包含2000多项专利技术的产品中,中国企业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不过20项,通过与3C(飞利浦、索尼、先锋联盟)、6C(日立、松下、三菱电机、时代华纳、东芝、JVC联盟)、法国汤姆逊、杜比公司、DTS以及MPEG-LA这些专利拥有者的谈判,每件产品平均增加21.3美元的成本,在国际市场平均90美元一台的价格体系中,“中国制造”的惟一优势荡然无存,那些企图以此跨进国际主流市场的中国影碟机企业被当头棒喝。不过一月,彩电企业收到了同样的收费通牒,法国汤姆逊针对显像管、集成电路等多个项目提出每台收费1美元的要求,首先瞄准的是大户:长虹以及TCL。
此时,专利价值有了可供考量的指标,今年预计彩电的出口量将达到1500万台,去年中国的DVD产品出口量接近2000万台,这些数字背后潜藏着天价成本,而这原本不在中国企业家的思虑范畴之内。在“中国制造”的概念被普遍接受的同时,这些“意外”成本使本来顺畅的国际销路被阻滞,相信这不仅出于掌控专利权的企业对利润的渴求,还有相关国家的贸易需求,此时技术成为决定性的要素,而话语权的归属已经没有悬念。
与习惯使用盗版软件的思维一脉相承,为知识付费还无法成为中国制造行业的主流思潮,这在更多的时候取决于观念变迁。相比之下,土地、设备、厂房和积压产品更容易充当抵押物,研发中心不过是像总裁办公室里的名画,装饰的意义重于实际应用。只是当一切都货币化之后,切肤之痛才使我们听到一些呻吟,而与此同时“阴谋论”的观点也被抛向前台:就像一群饥饿的动物沿着猎人精心摆设的诱饵线进入牢笼,而技术的垄断者利用专利为“中国制造”设置陷阱。
这是一场阴谋吗?所有的DVD专利拥有者都承认,中国是这个市场的缔造者,如果伊始就有专利费的说法,DVD早已夭折,但就像攻击微软为垄断市场而放任盗版的说法最终悄然匿迹一样,对企业天性的任何批评最终都将在自由化市场中被传为笑柄,专利制度的实质是在保护创新者利益的基础上,促进技术的有偿扩散,当暂时的容让被视为终生免费午餐的时候,问题显然出在自己身上。同样的话题不难在其他行业中找到例证。而出路似乎只有三条:接受、转型或是诉讼。
这是现时中国商业群落的普遍症候,产业链的非对称性发展使核心技术被迫边缘化。在时下热门的手机中存在这样的说法,“任何一款手机,无论高中低档,成本都相差无几,价钱有差异主要是外形的差别。厂家的看法是,外形好的手机,就能卖高价,其实所有手机都很难超过一台2000元的成本,所以一定要设计出外型好的手机。”这是最典型的例证。
在索尼、松下或是三星这些明星企业身后,人们可以看到技术是推动企业壮大的原始力量,而在中国的同类企业中,总裁们更热衷于讨论直销或是代理制,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在同样花钱购置的技术平台上,销售决定着利润的多寡,渠道为王。缺乏对技术的尊重使研发部门在许多企业沦为二流部门,成为技术本地化的转译器,不独立而且缺少创新,由此我们无法指望出现微软这样的超级企业,而英特尔崇尚的“快、更快”的技术准则也肯定会被视为神经质。
但没有哪个总裁说自己没有核心技术,在这种自信背后,无从考证类似高通、西门子之类的巨头到底拿走了多少技术许可使用费。而在一片或真或假的繁荣景象中,企业家似乎也被感染,于是我们能看到充满智慧的内部争斗、轰轰烈烈的商业炒作以及波谲云诡的资本运作,但即使在原始积累已经完成的时候,核心技术的升级换代依然是公司自己无法完成的事。几乎所有的管理学家都预言下一个伟大企业也将是革命性技术变革的产物,而那些缺少创新的公司将无法避免地走向没落。英国人普拉纳在他的《公司走向》一书中这样描述,“无法在技术更迭的潮流中跟上节奏,你只能听命于那些技术的领导者,他们拿走多数的附加值,而你不得不在充满陷阱的底层徘徊,除非有新的突破。”在底层的命运还未改变,这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现在的问题是,谁能真正先觉先行。(经济观察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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