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芝加哥大学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

　　记者本人在本书成文前一个月，也就是公元2001年5月的一天突然接到来自北京西单图书大厦的电话：您此前在我们这儿订的书是否还要？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我什么时候在图书大厦订过书？对方的回答让我想起一段陈年旧事，公元1999年9月4日正在参加当时轰动一时的72小时网络生存测试的记者，在测试所在地保利大厦通过电子货币付款的方式订购了几本书，“您已经付了款，所以我们希望还是把书给您再送过去"，对方说。

　　不管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事情本身就是一条新闻，时隔两年网上购物订的东西才有了下文——幸好图书大厦还是真正为读者服务，否则……

　　70万炒出世纪末第一秀

　　提起1999年那次全国闻名的72小时网络生存测试，中国家庭网的市场总监傅军总想再搞一次，这回他要做七天七夜，同样是锁在一间除了网络和马桶一无所有的房间，看谁能生存下来。为了这个计划，傅军请了不少圈里的朋友到郊外专门开会讨论，大家闷坐了小半天，听傅军讲了一个多钟头，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个玩意儿还是别搞了。

　　反对者提出的意见是，72小时网络生存测试只在网络泡沫初起的公元1999年有意义，因为那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只知道网络很热，却不知道网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网络生存测试满足了人们的这一需要。

　　《新周刊》为此把“72小时网络生存测试”评为99年度八大秀之一，在一个括号里面杂志留下这样一段文字：奇怪，三个城市的测试者都不约而同地接到永和豆浆的救助，而一般消费者则抱怨说永和豆浆从未受理过他们的送货要求。有人向国内购物网站连发了36个电子邮件，却一个答复都没有。

　　作为这次所谓生存测试的参与者和主办方之一的代表，我们在今天不得不承认，为了使测试真正达到轰动效应和宣传效果，我们隐瞒了许多，也有意识地误导了许多，但至少我们没有欺骗，我们所进行的只是炒作，出发点也是让中国网络更快地热起来。

　　1999年9月3日，被称为中国网络界近年来第一闹剧的72小时网络生存测试大幕拉开。人们只知道是中国10大主流媒体，包括人民日报网络版、北京电视台、上海东方电视台、广东电视台、北京晚报、新民晚报、羊城晚报、环球时报、新民周刊、新周刊联合主办，通过网上报名、网友投票、媒体推选三关产生的北京、上海、广州各4位自愿者，被异地“发配”到这三个城市12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手里只有1500元人民币、1500元电子货币，依靠网络所提供的一切来完成一次生存测试：看能否实现精彩的网络化生存。

　　这个想法儿从何处来？当时对外的宣传口径里面，人们忽视了一个网站的存在，那就是梦想家中文网。今天它已经近乎消失，成了主营软件服务业务的中文热讯公司的一部分，但在当时，由徐乃威从台湾引到大陆来的所谓三地一体的网站很希望能像美国网站那样一夜走红、迅速成名。

　　1999年7月，作为梦想家网站的代表，上海小女孩钱倩带着不算小的名头敲开了北京晚报的大门。在这里，晚报负责部门的主任招待这位“梦想家”负责72小时网络生存测试活动的执行总监吃了一顿方便面，使她记忆犹新。她拿着上海新民晚报一位编委的介绍信，希望北京晚报能够支持她们的一项活动，这个活动初步设计为72小时网络测试，让大家来帮忙炒作一下，这也是那时候的风气。

　　这个创意当然不会是市场公关人员钱倩的想法，而是她的大老板、梦想家网站副董事长顾成从上海新民周刊上看到的。那份杂志称，微软网络公司英国分公司在英国搞了一个网络生存测试，时间是100小时，结果几位测试者出来各有所得，有些测试者还因此写了本书，只是由于微软实验室对此事不愿意声张，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有这么回事儿。

　　顾成在上海滩阴云初起的下午兴冲冲来到公司副总马昕的办公室，“我想出了个主意……”马昕一听也兴奋起来，于是把市场部全体召集起来开始狂侃，越侃大家越觉得有戏——这也是那个时代典型的作法，所谓头脑风暴。

　　当时的想法是什么？梦想家网站当时的参与者回忆道：其实什么也没想，只是觉得需要用一件什么样的活动来让大家关注网络，而且梦想家当时正在推广一种新搜索聊天工具，如果能通过这样一个活动让梦想家出名，同时在活动期间只许选手们用梦想家提供的搜索聊天工具来沟通，岂不是一次名利双收的活动？“不过主要还是觉得这件事儿挺好玩儿的，肯定能够轰动，别的什么也没想。”

　　后来加盟到人民网的钱倩这一段时间里几乎没回过家，这个上海小女孩天天泡在北京，拉赞助，找协办单位。她先找到了当时的京城ISP老大263，负责市场公关的顾欣没有太犹豫就答应了，263可以赞助。(比赛时的上网账号说好是用263的，但当我们真正进入房间后，263提供的账号和密码莫名其妙地失灵不能用了，各地选手只好各自找出处，这也算是当时生存测试突然增加的一道关了。)

　　另一个主要的赞助商是上海东海电脑，当时北京、上海、广州三地的梦想家网站人员都在拉赞助，钱倩前脚刚从联想电脑门口儿出来，后脚上海那边就打来电话通知，“东海电脑已经同意赞助了”，而当时联想电脑也答应考虑一下，“事后联想的人对我好大意见，觉得我变卦太快了。”不过当时确实谈赞助很容易，而且许多时候是别人找梦想家，因为这件事儿实在是有意思。

　　当时赞助的还有另外几家。最后梦想家算下来，搞这么个活动只花了自己70万元钱。其中主要部分除了活动本身的费用外，最大一块儿是给饭店的钱，三地测试宾馆里面有的是免费提供的，有的则是收钱的。“当时正是旅游旺季，我们又包了保利大厦整整一层的地方当然人家得要点儿钱了”，钱倩挺明白。测试结束时，记者们蜂拥赶到北京保利大厦时，主办者已经控制不了局势了，因为这事儿太热了——关键是中央电视台突然大规模介入，再加上十家媒体，特别是各地晚报的炒作，媒体的力量甚至让小商店里的老太太那两天都在追问和讨论：都电子商务了，还要我们这个小店干吗？

　　当时梦想家方面的想法是，最好每年都搞一期，然后通过每年的比较来鉴定中国网络状况。这也是个非常有创意的想法，只可惜随后的日子里梦想家自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并在隔年后成为中文热讯网的一部分，今天在北京街头还能看到当年刊登现在尚未来得及撤换的路牌广告：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

　　我们饿死了

　　对于当时的媒体和中国公众，测试当然是有意义的：最起码一点，这次活动让人们知道了网络，知道了可以网上购物。

　　这是一次初级普及活动。但暴露出的问题其实远比活动本身多，因为它更是一次炒作，一切为了炒作的需要。

　　本来梦想家定的就是12个参赛名额，但媒体不干了，特别是三地主办媒体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上海新民晚报和北京晚报的记者要求自己也作为测试者参加，北京电视台和中央电视台则要求自己的主持人进驻现场实地体验。这些媒体都是热心参与者，当然要给个面子，但又不能做得太过，于是出现了四位只参加比赛不计成绩的媒体选手，也就是包括作者在内的特殊选手。而他们的任务，其实也只是置身于这个体验环境里向所在媒体发出报道，北京电视台北京特快的主持人甚至每天要发回近两个小时的电视直播节目。

　　某种程度上，相对于正式选手而言，这些人的体会才是真正的网络生存，因为他们要在完全网络的条件下进行工作，而且还要满足基本生活的需求。这个我们后面会详加记录。

　　这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就在各路网友齐心协力在梦想家网站上挣投票时，8月底，梦想家网站的工作人员突然发现所有的投票结果都一样了。这是谁干的？今天我们仍然无从得知，但至少这是中国第一个可以查找的黑客攻击商业网站的行为。

　　在经过了两天的艰苦恢复后，梦想家技术人员使排名看起来恢复了真实性，至于真正的真实性有多少，已无从得知。而在选择最终的参赛者时，一位北京的5077号选手引起了组织者之间的争论，这个北京男孩在他填报的网龄里面居然标着“0”，这样的人能够进行三天三夜的网络生存吗？最后大家形成了统一的意见：第一他应该不会一点网也没有上过；第二我们需要这样一个人，如果他中途退出，那才是真正的新闻呢。

　　结果不出所料，北京男孩5077号在被分配到广州江湾大酒店专门开的测试房间参加测试后，连续25小时未进一食，饮水只能靠自来水解决，由于心力交瘁整晚只睡了一个小时。虽然出发前他声称要在网上完成一篇军事文章，并投稿给《舰船知识》杂志，但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能够拨号上网，他也并不知道该如何拨号上网，组织者为每个房间准备的摄像镜头照到他的电脑屏幕上时，人们大吃一惊，原来他一直执迷不悟、锲而不舍地在WIN95里面折腾，压根儿没有上网。虽然不断有热心的网友，甚至组织者为他出主意，同样来自北京的一位测试者甚至一步步把如何拨号上网写下来发给他，有人则把自己的邮箱密码告诉了他供他使用，只可惜这位在视窗操作系统里面孤军奋战的兄弟根本看不到这些热心人的提示，最终，主办者只好通知医生待命，并在最后时刻把他营救出来。

　　1999年9月4日下午3时18分，5077号，网名“雨声”的北京选手从门底下递出纸条来宣布退出测试——我的本子上这样记录着，这个十八岁中专生完成了他人生的一次尝试。另一些兄弟的境况其实也并不好：从广州来北京的“人民”一起床就抱怨，北京真冷，“半夜没的盖，冻醒了好几回，差点想把窗帘拉下来。”在北京参加测试的北京电视台主持人范红冰倒没抱怨什么，但打开他房门时我们发现，浴帘已经铺在床上了。

　　由于参与和介入的媒体突然增加，组织过程中出现了相当多的混乱，虽然在当时是不予报道的，但今天回想起来其实也可以算是一些难得的花絮，毕竟那时大家都没经验。主办者给的密码和登录帐号在头一天居然不能使用，正在参加测试的记者首先使用的就是主办者留下的密码，而且一遍遍核对，确保正确后才开始登录，但得到的通知始终是“您无法登录”。万般无奈，幸好知道北京有个263拨号网络，于是改用263，虽然出奇地慢但还算可用。上了网打开主办者提供的所谓“梦想家”搜索聊天工具，发现能上网的几位仁兄原来都没通过主办者提供的账号登录，全是用自掏腰包的账号上的网。

　　“我现在到哪儿都能看到那次战斗中的朋友"，钱倩说，这次活动整个儿为中国网络界培养了一批市场队伍，无论是公司的市场人员还是媒体记者，在经历了这次规模空前的炒作后都迅速成长起来，成为中国网络界“炒作”阵营的主力。部分测试者也拥有了一份难得的经历，来自上海诺基亚公司的梁于阳当时拿到了最佳电子商务奖，因为他把电子货币花完了，而且还透支了。现在，梁于阳居然成了诺基亚电子商务方面的专家，据说正在读MBA。

　　大赢家8848

　　一年半以后，时任MY8848CEO的王峻涛在一次接受南方某报采访时这样说：开始听说有这个72小时生存测试，我们都没怎么在意。这些测试者无非就是我们每天打交道的成百上千的网上顾客中的几位，来了就接待。这么想着，到了测试开始的周末，还照样只留下几个值班的。正常情况下，周末是我们网上销售的低谷，销售量一般很少，几个人也就够了。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不妙：整个周末，我们占公司全体员工不到十分之一的值班员工不得不开始面对突然涌来的定货人潮，数量大约是平时周末的10倍！接近尾声的那个周日，一天就涌来了3千多个定单！最后查了查，测试者真正发来的定单也就二三十个吧。问题在于：这么巨大的定单，其中有差不多一半是“测试”的。后来知道，其中有一份单子是一位记者朋友下的，我们按正常规矩办，可是无论我们怎么回MAIL、怎么打电话，也得不到确认，第二天一早报纸上就有了“真真假假”的标题，引来了更多的真真假假的定单。没关系，我们做生意的，您光看不买都欢迎，试试更欢迎。不过慢慢地却琢磨出这么个味儿来：就不信你网上真能卖东西！这真让我们严肃了起来：看来很多我们认为很自然的东西，比如网上能卖东西，还能卖得挺好，很多人却是很不理解的。老实说，这很危险。几年前，把打算在网上卖书的那个著名企业当成笑话的2000多个美国连锁零售书店，现在在哪里？参加72小时生存测试结果发布会前不到一小时，我就聆听了美国一个产业巨头在中国建立网上超市的惊人设想，一身冷汗还没有干透，就在会场里又听到“网上真能买到东西？”“普通人为什么要上网买东西？”之类的问题，忍不住这冷汗就又出来了。商业革命在敲门，我们却在疑虑。

　　最后的事实是，11个人买到了东西。我们最后的一次送货居然动用了酒店的行李车而不是开始的手提袋，生存测试几乎成了突击购物测试，也很有趣。剩下的那一位孩子，如果进去前花几分钟学学发MAIL，应该也可以笑着出来的。当然还是有问题的，比如支付的方便性，比如配送体系的完善，比如大家的消费观念，等等。电子商务才上路，学习走路的阶段，当然潇洒不起来，就好像我很喜欢去的体育沙龙，也是经过无数次宕机和嘲笑之后，才像今天这样热闹的。网络上的事情，有时真的就怕没有“梦想”。无论如何，从没有到有，从摸索到上路，中国网上购物的这个质变，这次却是千真万确被测试出来了。

　　“我真后悔没有让孩子多学一些电脑。”

　　“我的1500元电子货币全部花光了，现金倒剩了不少。”测试者的家长和测试者本人得到这样的结论，令人欣慰。

　　“生存没问题，活得好有些困难。”这个结论，对现在的电子商务，也很合适。

　　但王峻涛显然遗漏了一些事实。当钱倩来京时，经过中央电视台记者路彬彬介绍，她首先找到的就是连邦开的这家网站，而当时8848的市场总监毛一丁其实正是连邦以前的市场部经理。毛一丁非常痛快，当即拍板赞助了参赛者每人一千五百块钱现金和一千五百块电子货币，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这件事儿毛一丁也记住了，而且记得很清楚。就在我们准备参加测试的前一天，毛一丁来到报社：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给我发邮件，我随叫随到，他留下了自己的电子邮件号码。

　　当时8848的值守人员得到的暗示是，这两天如果有购物的一定要满足，无论多远都要尽快送到。9月3日下午，当记者饥肠辘辘地渴望着食物时，门铃响了，8848为我们送来了新鲜的面包和巧克力，还有整整一箱方便面和一打牙膏、牙刷，因为网上超市只能成打订，没有单卖的。

　　许多测试者和我一样经历了这样的幸福时光——感谢伟大的8848，为我们送来食物，教我们网络生存！出来后才知道，原来那天就为了我那个电子邮件，毛一丁们本来已经下班了也一直等着，我要的巧克力网上超市没有，人家硬是派了人到保利旁边的商场买了送上去。毛一丁不愧是中国IT界的市场天才，他总能在最适当的时候参加到炒作的行列中来。

　　这就是所谓的电子商务。更有趣的事情发生在5077号身上，这位根本不能上网的仁兄的事迹第二天早晨见诸报端后，对本次网络生存测试心有图谋的永和豆浆快餐由于在广州没有专卖店，干脆不等5077号在网上下单子就从深圳驱车直奔广州测试地所在的酒店，只可惜路途实在遥远，食物尚未送到，5077号已经被抬出来了。

　　测试所在地里面，永和豆浆其实只在上海有网上订餐业务，但为了在测试中一出风头，永和下达的通知变成了只要是来自北京保利大厦的订单，不管什么内容一律送到，而且越快越好——事关公司名誉。永和的送餐小车干脆就守在了保利大厦底下，随叫随到。不过有一点需要澄清，尽管永和和梦想家都是上海的企业，但这回他们没玩底下的交易，永和豆浆只是在听说了这样一个测试后非常聪明地花钱在梦想家上面做了一个旗帜广告，也就是一个链接，测试者可以从这里进入永和豆浆的主页面。

　　有趣的细节是，测试结束，当记者回到报社又一次进入永和豆浆的网站上下单，得到的确认却是，对不起，我们尚未开展此项业务。中国青年报记者李学凌则闲着没事儿，非要和8848作作对，9月4日在报社下单，时间当然是和网络生存测试同时进行，然后他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7日夜里快21点的时候，阿凌的电话响了，“我们是8848的，来给你送面包来了”，李学凌看了一下来电，居然是用手机打的，“14元的面包真的送来了？”对方也笑了。

　　往返40公里，8848终于把9月4日李学凌订的4个面包送来了。“门铃响了，站在我面前的小伙子跟我差不多高，带着摩托车头盔看不清脸，只是比我瘦很多。即便如此，他拎着的那4个面包也显得太轻太小。我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晚上9点，本该是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享受自由的时间，而我却迫使这位小伙子骑车往返40多公里，来给我送几个面包。我住在三环路以内，按北京的规定，一般的摩托车是不允许驶入三环路的，他对我说，他是下午才出的门，我不清楚他是不是要等到晚8点以后才能送货给我。无论如何，对这种完善的上门服务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快乐，反倒让我惴惴不安，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与面包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张正式发票，发票的财务章上写着：北京珠穆朗玛电子商务网络服务有限公司财务专用章。奇怪的是，在商品名称一栏里并没有写面包而是清清楚楚地写着：软件！我想，可能是8848网站并没有销售食品的权利，只好用软件来代替。我和小伙子又攀谈了一阵，才知道，今天是8848第一天开始送食品给普通订户，除了我，还有一个人订了一箱方便面。前两天炒得很凶的网络生存测试者到网上买食品，完全是串通好的，如果没有准备，像我这样不事先打招呼订食品的话，拿到食品应是4天以后的事了，根本不会出现两个小时就吃上饭的可喜景象。8848的食品没有独立的进货渠道，全是从超市现买的。小伙子告诉我，因为他们没有冰箱，还有好多面包都放在空调底下吹着呢。粗略地算了一下，每送一份面包，加上打折(买二送一)和人力耗费，8848要亏损20元左右。面包送上门，居然比在超市买还便宜。如果北京有1万个人都订一份5元钱的面包的话，8848恐怕就发不出工资了。”“应该算是广告费吧”，小伙子临走还不忘了给李学凌一个解释。

　　如果有人问，世界上有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么可以告诉他，现在的中国电子商务就是真正免费的午餐。从网上订购一批食品，然后再卖给超市，没准儿还有赢利呢。“是谁如此慷慨大方，在为我们的午餐付账？”——李学凌当时说。

　　同一时间在各个地点进行网络生存测试的“业余爱好者们”注定不会得到如保利大厦的我们一样的待遇，因为这是一场秀，一场媒体、参赛者、网站一块儿折腾出来的超级模仿秀，学的是外国人，可惜在中国没推广价值。这事儿说到底只能怪美国股市，越是赔钱、烧钱厉害的，越是能折腾出名气来的就越有人来捧场，越有人来炒，股价一个劲儿地涨。正如亚马逊网上书店，贝佐斯烧钱的速度慢了，投资者还不干呢！

　　另一个当时的赢家是上海金易公司和它所开办的梦想家网站，中央电视台二套节目在整个测试结束时破天荒地对该公司主抓本次测试的马昕进行了专访，使梦想家一夜成名。当然这也是他们应得的，活动举办期间大家两三个礼拜就没怎么睡觉，“那会儿简直就是亢奋”。可惜梦想家没能把握住炒作的机会，炒作得过了头，反倒让不声不响的8848赚了便宜一举成名，这事儿关键就在于梦想家出头露面，挨骂的全是上海佬；精明的王峻涛事后来了个聪明的解释，我们被实践证明了确实卖得好！

　　2个月后，被证明卖得好的8848却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后来被认为是中国网络第一桩高层离职事件。

　　刚刚过去的世纪之交留给我们一幕幕人生短剧，这其中充斥着泡沫，也充斥着理想，泛滥着激情，也显露着幼稚。在讲完这样的故事后，我们突然发现其实媒体包括我们自己在里面发挥着很有意思的作用，这种作用在网络前程一片光明时推波助澜，而在网络失去现实赢利前景而看起来一片黯淡时又是媒体首先举起棒子。这就是媒体。如果说中国网络泡沫评选功臣的话，我们不得不为媒体记一功。

　　更应该记一功的是那些善于利用媒体作秀的企业家们，正是他们在实际上利用了媒体喜新厌旧追逐潮流的天性，而今天，我们同样听到这些企业家们在批评：成也媒体败也媒体，实事求是地说，这话任何人都可以说，惟独网络CEO们不可以说。——作者

　　72小时活动策划书(部分)

　　作为中国网络界近年少有的炒作案例，我们觉得有必要把这次活动的部分文件提供给读者，也许看过了这份策划书的部分内容我们会知道其实炒作并不难，因为那是中国网络元年的1999年。

　　四、本次测验活动关注议题

　　★在中国，网络能否解决初步的生存需要？

　　★使用网络能进行消费吗？消费什么，电子消费的障碍何在？

　　★中国网络现状能满足网民上网的要求吗？网上中文内容是不是足够丰富呢？

　　★男性网民与女性网民上网行为方式的区别？

　　★年龄、收入水平及文化水平与网民上网行为的关系？

　　★中国网民网络应用能力的普遍水平？

　　★网络能提供一个人正常生活的什么部分，精神上的或物质上的？

　　★网络社会中可能产生的新的社会问题？

　　★网络世界是现实法律的盲点？

　　★网络上的人际沟通能力与其在传统世界的沟通能力的差异性？

　　★ 人类的道德观念在网络社会中会发生哪些变化？

　　六、活动宣传形式

　　电视台

　　设专题项目组，开辟专题特别节目；活动消息发布后的新闻报道，活动信息发布后的各界反映情况汇总报道，对活动参加者从报名开始到筛选、选定过程的定向跟踪和拍摄，活动期间在新闻节目中有固定时间的报道。

　　活动开始后、结果发布前持续一周左右时间的专题片宣传预告，每天滚动5-8次；活动期间如遇特别情况，可以随时到场跟踪报道，活动结束后对参加者作深度访谈，在相应的节目中播放；整理并保存活动过程中有价值的资料。

　　报纸、杂志

　　新闻发布会的新闻刊发，活动消息发布后的报名方式刊登或提示。

　　对活动预告宣传，活动过程中连续报道，并不断刊发信息；活动后对体验者的专访与座谈；对活动形式、活动引发的社会问题的探讨和分析。

　　互联网

　　由梦想家中文网全程即时实况转播，开设72小时网络生存专题网站在梦想家主页上开辟活动特区，每小时随时刊发活动最新信息和活动进行状况，公开参加者个人的电子信箱，在论坛上发表网友和各界的评论，在谈论区中对活动的进程和不同参加者表现进行投票。

　　附件一

　　电视台拍摄方案(仅供参考)

　　前期：

　　1.8月18日记者招待会内容。

　　2.可采访承办方工作人员，了解工作进程。

　　3. 可采访个人网站站长，ISP， ICP有关人员之对此活动的看法。

　　3.拍摄报名志愿者遴选过程，采访候选人。

　　4.可拍摄测试现场布置情况(如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任何生活必需品，Web Cam架设等)

　　过程中：

　　1.机场迎接受试者，前往宾馆。

　　2.进入房间前可采访受试者的心情。

　　3.活动开始后，可以在监控室拍摄工作情况，监视器之影像，采访工作人员，及时了解进程。

　　4.可以通过电脑记录了解受试者行为细节，若有异常，可做即时记录。

　　5.如遇突发情况，如有人中途退出测试，可即时采访拍摄。

　　6.可从现场CAM之即时录像带(VHS)中剪辑有关资料。

　　7.测试结束当天可第一时间采访受试者及有关人员。

　　后期：

　　1.取得活动过程之详细记录资料(文字及影像)，做分析。

　　2.跟踪拍摄受试者，采访其家庭成员及亲友。

　　3.采访业内人士及网络专家谈看法。

　　4.采访普通百姓(收看过有关节目或阅读过有关报道的)。

　　5.有一个大致的实验成果的评述。

　　6. 拍摄实验结果发布会，并可采访本次活动主办方之一——国务院信息办的有关领导。

　　采访工作人员，针对活动中的突发事件或有趣的事件做回顾与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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