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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com》第一篇:《萌芽》 第1章 数字巫师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10月25日 15:32 新浪科技

  在大多数以知识为基础的创新活动当中,用户接纳是一场赌博行为。可能性是不可预知的,因此也是神秘的,没有办法消除风险,甚至没有办法降低它。

   ——彼得.德鲁克《创新与企业精神:实践与原则》

  “一帮骗子”,走出北京紫竹院公园的陈年直纳闷,这不明摆着是炒作吗?

  刚刚过去的两个小时里,书界名人、后来出任中国著名的电子商务网站卓越网副总经理的陈年,听海南出版社三位编辑探讨着一个类似天方夜谭的话题:请一个叫尼葛洛庞帝的美国老头儿到中国来,搞一场数字化运动。

  1996年12月3日,灰蒙蒙的北京城,难得一个空气清新、甚至间或有白云的下午,这时的中国,也刚刚经历经济低潮,人们盼着晴雨表上能掠过几丝白云。恰好在这个时候,海南出版社三位驻京编辑请当时京城书界名流聚会。一见面出版社的编辑就告诉陈年,这个老头儿在美国很受欢迎,地位相当于中国古代的占卜家,在美国,这个头衔是未来学家。

  然而,陈年和当时北京的书商们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们只知道海南出版社出了本他的书《数字化生存》,当时这本书卖得并不好。陈年随即提出问题:你们为什么要请一个美国老头儿来?沉默片刻,海南来的人回答:推销这本书。陈年觉得这很正常,但第二个理由让他迷惑了:这帮人要在中国发起一场数字化运动。

  凭直觉而来

  时隔五年,当网络大潮已经席卷中国后,陈年回忆说:这件事为中国的未来埋下了太多的伏笔,不管是风云人物张朝阳张树新,还是幕后操纵中国网络进程的美国风险投资商。

  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个占卜家自己也是一个爱好冒险的投资者,一年后,他自掏腰包,以2万美元完成中国第一笔天使投资,受资方正是张朝阳。

  陈年更没有想到,两个月后,以尼葛洛庞帝来京为标志,中国经济领域有了所谓“网络经济”,当时让他迷惑的数字化运动真就铺天盖地地开始了。

  事情就是这样以它奇妙的方式进行着。偶然的机会,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北京街头书摊上看到了海南出版社已经快要放弃了的《数字化生存》,她就是后来被业界看作是中国互联网先驱之一的张树新,“张总回到公司就叫我们和出版社联系",当时仍在瀛海威公司北京本部担任市场媒体推广的陆挥回忆着:张总说这个概念太棒了,我们要配合他们把它炒起来,争取近期举办一个数字化生存的研讨会,等炒热了之后再把尼葛洛庞帝请到中国来,“当时的情况是在中国找不到一本可以宣传网络、宣传数字化的图书,而《数字化生存》的出现恰好弥补了这个空白”。

  研讨会很成功地举办了,科技情报所的会议室里面诞生了若干个炒作的热点:数字化生存、信息高速公路、比特与原子。一系列听起来非常唬人的概念加上一帮记者的报道,数字化生存迅速成了1997年的流行词汇。

  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细节,刚刚回国的张朝阳甫到北京人生地不熟,身为先行者的张树新还专门请了小张一顿面条,张朝阳一定要用AA制来付帐,张树新看了看张朝阳说,“还是我来吧。”

  张朝阳到北京的第一顿饭真是张树新请的吗?这个第一准确度有多高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研究,我们看重的更是它的象征意义。就在张朝阳回到北京的时候,中国最早一批ISP(互联网接入服务提供商)正在生死线上挣扎着。

  1995年,一块瀛海威公司的广告牌竖起在北京白石桥路口,这似乎是在北京出现的最早的一块互联网路牌广告。那时候,并没有多少人听说过网络或电子商务。

  “我是凭直觉撞入因特网的,当时没有明确的目的,也没有想清楚做什么,只是感觉到我们这群人要想获得很好的商业机会,一定要做一件迎合经济变化的事情,而不是在一种固定经济模式中寻找自己的位置。”张树新后来回忆说。

  创建初期的瀛海威有许多自己独到的地方,在当时无人知道互联网是什么样子的情况下,瀛海威给了人们许多对未知世界的遐想。今天30出头的网友大多是当年瀛海威的忠实网民。一位名叫“候鸟”的网友在留言板中写道:1995年,人们经常可以在电视、报纸和广播里听到和看到有关瀛海威的消息,尽管瀛海威可能在内容和上网方式上存在问题,但是,在当年中国互联网的“荒野”上,能够有4万网民浏览瀛海威,这已经是奇迹了。因此,张树新作为中国互联网的第一代创业者是当之无愧的。

  生不逢时

  但是,瀛海威的出现确实生不逢时。当时由于中国社会环境和人们对互联网的认识,使张树新和瀛海威的发展面临障碍,像个早产儿一样先天不足。张树新自己描述说,在1994年底到1995年初之间,我们走入互联网行业,是一种不幸,也可以说很有幸。作为最早在中国做互联网的一群人,我们遭遇了互联网在中国发展所面临的所有问题。记得当时我第一个去邮电部申请做互联网服务时,没有人知道把它放在哪一类;没有人知道如何去收费。在经历这一系列的全过程中,我感悟最深的是,一个生意之所以为一个生意,一定离不开这个产业环境本身的支撑,对于互联网来说,当时这一环境极不成熟,一方面是人们都在谈论的带宽、电信基础设施等问题,另一方面是其发展过程中存在大量政策壁垒,包括互联网的核心该如何定义;电子商务对于中国所有的商务法规会构成怎样的冲击等等。

  后来,一位曾经与瀛海威有过合作的企业家总结出瀛海威发展的三大局限:首先,过于强大的宣传攻势给人一种错觉,瀛海威更像一个为了宣传而树立起来的形象,缺少实际内容。第二,作为管理者,张树新像一位宏观战略上的韬略家,而难见其针对市场发展的管理策略。第三,由于瀛海威是互联网在中国发展的实验品,因此,张树新在瀛海威的结局是一种必然。

  张树新则总结说,“必须承认,作为一个商业试验,瀛海威成功与否今天评价还为时过早。但有一组数据使我非常惊讶:到1997年,中国电信169加163总投资是130个亿,1997年底其用户的真实数是15万,而瀛海威当时的用户数是4万人,只用了不到一个亿的资金。”

  “但到了1998年中国电信一年间就增长了50多万人,恰恰在这一年,瀛海威在经济上陷入了最窘迫的境地,而这一事实又是非常个性化,瀛海威的故事是一个非常中国化的故事,外界根本无法理解。在瀛海威,我受过商场上的生死训练,有些因素无法控制,唯一的出路我只能选择走人。”

  1997年6月邮电投资70个亿的169全国多媒体通信网启动,瀛海威受到明显的冲击。1997年8月,瀛海威提出转型,从“百姓网”向金融服务方向转。而同年,网易、四通利方论坛(新浪的前身)、chinabyte和搜狐的崛起也对瀛海威形成挑战。

  1997年瀛海威的全年收入为963万元,而仅广告宣传费即为3000万元。由于香港金融危机,1997 年12月,中策公司终止了参股瀛海威的想法,瀛海威开始收缩战线。也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瀛海威接受了中国兴发集团的注资。从创业者变为打工者的张树新在瀛海威的处境日益窘迫,1998年6月,张树新辞去瀛海威总经理的职位。

  1998年11月,除了总经理以外的全体瀛海威中高级管理人员集体辞职。

  和瀛海威几乎同一时期发展起来的中国第一拨网络公司,现在剩下的恐怕只有东方网景等少数几个,其他的都成了电信公司的附属或者干脆消失。王志东后来撰文回忆说,中国的互联网产业从1995年开始我们就开始听到雷声,但是雨一直就没有下下来。1996年,中国的信息高速公路热对这种只打雷不下雨的状况进行了推波助澜。我们还清楚地记得,在1997年活跃在北京的ISP大概有10几家,它们从银行、房地产产业那里获得了大量的资金,个个财大气粗,它们至少都有几千万的资金,有的ISP有上亿元的资金。但是现在来看,当时那批人能坚持到现在的已经不多了。它们投入的大量金钱,都成了这个市场的教育费用了,血本无归。到了1998年年底,那些幸存的和新加入的ISP大部分都在大吐苦水,当然这其中最让人震惊的事件是瀛海威事件。

  这种国内互联网只听到雷声,不见雨点的状况,一直从1995年持续到了现在。

  【备忘录】

  ●本章注解

  瀛海威:1995年9月30日瀛海威时空正式运营,1996年9月瀛海威信息通信有限责任公司成立,注册资本8000万元人民币,并相继在全国建立了8个分公司。

  ●本章人物

  尼葛罗庞帝: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及媒体实验室创始人,是当今国际社会利用数字化技术,促进社会生活转变的主导人物之一,其研究涉及信息化应用领域许多根本性和前瞻性问题。1996年7月被《时代周刊》列为当代最重要的未来学家之一。摩托罗拉公司董事会成员;几家数字化领域的风险投资公司的高级合伙人。尼葛罗庞帝先生为包括连线杂志在内的20余家高科技公司提供了启动风险投资。

  张树新:瀛海威公司创始人。毕业于中国科技大学,1992年创办北京天树策划公司。1995年5月,张树新与丈夫姜作贤出资创建瀛海威。公司最初的业务是代销美国PC机。后来张树新到美国考察时接触到互联网,回国后即着手从事互联网业务。瀛海威由此而诞生。

  1996年10月,中兴发正式参股瀛海威,使瀛海威的注册资本增加到8000万元。张树新夫妇占26.5%的股份。中兴发总裁梁治萍出任瀛海威董事长,张树新仍然留任总经理。

  1997年瀛海威的全年收入为963万元,而仅广告宣传费即为3000万元。由于香港金融危机,1997年12月,中策公司终止了参股瀛海威的想法,瀛海威开始收缩战线。

  1998年6月,张树新辞职。同年,创办盛华远通国际投资管理公司。

  2000年3月,出任新润讯网CEO,同年6月离职。

  张朝阳:1964年出生;1981年,考上清华大学物理系;1993年,获麻省理工学院(MIT)博士学位,同年任麻省理工学院亚太地区中国联络负责人;1995年10月,进入ISI创业公司,任中国地区首席代表;1996年10月,在北京注册爱特信公司(ITC),这是中国第一家完全依靠风险投资创办的高科技企业;1998年2月,搜狐网正式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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