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心痛的“飞扬”

　　1995年他进入方正，除了再次体会到做程序员的乐趣外，另一个最大的收获，就是接触到了Internet(互联网)。“我眼前豁然一亮，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新天地。”互联网使聪明过人的他感到自己“太无知了”，同时他敏感到它绝对不是简单的技术改良：“这是一个改变世界的东西！我知道，自己已不愿再回头了。”

　　那一年的最后几个月，他一直沉迷在网上，不但如此，还成了公司里的互联网“传教士”。开始时，他是拼命鼓吹互联网有多么多么多好，继而又热心地教同事上网聊天，他在互联网上意外的也是最大收获是“得到了太太”。

　　他现在的太太也在方正公司，但不在一个部门。他们不相识，当然也从未说过话。有一次他们在聊天室里遇到了，“我一看她的地址，噢！就坐在我们旁边(的屋子)嘛！她可不知道我是谁，这没关系，我虽羞涩，但在网上却放得开。”回想起这段往事他露出幸福的笑容。后来就是看电影，再往后就是结婚。

　　为此他也非常感激方正，如果不是公司老板支持他上网，就没有机会和女同事说话，他来方正后的最大收获就不可能实现。当年他的太太在他出来做国风因特公司时，也随他辞去方正的职务，帮他打理公司。现在，公司一天天壮大，他的太太就要从公司离开，以避免管理上的不便。

　　周鸿(衣韦)很喜欢玩游戏，但不上瘾，而且经常研究游戏是怎样做的。他认为，在所有的软件里，游戏的界面设计得最好，根本不需要说明书就会玩。“软件就要做成这样。如果像其他软件那样，印了厚厚的说明书不算，还非要上一个‘班’才会，游戏公司早就关门了。”

　　刚上网时，国内还没有Chinanet(中国公用网)，是在教育网里上网，上的第一个BBS(电子公告板)是北大的BBS。那时他就有一种看法，直到今天仍没有改变：互联网将改变人们的工作和生活，它不应只是专业人士及网虫的专利，而应属于普通老百姓，这个看上去很玄妙的工具将会在日后被大多数消费者利用。

　　1996年他第一次接触电子邮件时，还是局域网邮件，当时他有一种很震惊的感觉。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如果是在互联网上，这种电子邮件将像电话一样改变人们的生活。但他的想法还是有些太超前，那时几乎很少有人用邮件，如果有，也是在一个单位内的局域网上。许多人把电子邮件看成是“电报”，认为它是很专业的东西，而且使用范围很窄。然而他却坚信：未来的电子邮件将是每个人都用的产品，市场会比字处理(比如WORD)软件大。

　　从那以后，他没事就琢磨电子邮件，研究它的开发和使用以及普及推广，并且利用业余时间试着写程序。巧的很，不久公司接了一个项目，为国务院办公厅做“办公室自动化”，做局域网邮件，让他负责技术支持。

　　“我知道我们的用户大多没有太多的计算机基础，而我做产品要从用户的角度出发，就一定要避开专业的思路。”于是，他借鉴于自己玩游戏时得到的启发：为什么不做一个界面人性化的、不用花很长时间去学习的产品呢？他开始用业余时间开发这个后来叫做“飞扬”的电子邮件产品，他用自己的32兆奔腾机开发出的“飞扬”雏形有着非常拟人化的界面，跟游戏一样：打开程序，出现一个画面，有办公桌，桌上有纸，用鼠标一点纸就可以写信；写完信后会出现一个国家标准信封，可以填写地址，发信只要点一下邮票就可以了；旁边还有一个秘书小姐指导你干这干那；打印机也在旁边，把信拖过去就可以打印；还有抽屉，可以放不同的东西，垃圾桶满了，把它扔到窗外就空了；下班只要用鼠标一点门，程序就关掉了。这个产品的确让人耳目一新。

　　在这个项目后，周鸿(衣韦)更坚定了做互联网电子邮件的决心。但是，除了老板个人支持外，公司里其他人都不理解。没办法，他只好利用业余时间进行后台设计开发。

　　开发工作进行得断断续续。1996年7月，他得了场大病，病好后他决定尽快把产品拿出来。于是他在中关村找了一处房子，把自己封闭起来，专心编程。他在母校西安交大招来了两个师弟，共同开发“飞扬”。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整日的工作而变得枯燥，大家养了一只猫、一只狗，自己生火做饭。1997年4月，终于完成了“飞扬”电子邮件。

　　当时他满腔热情，一件自己认为具有里程碑性质的伟大作品问世了，他感觉那就是自己的“孩子”，但他并不想将其据为已有，他知道，只有在更广阔的天地里，“孩子”才能茁壮地成长。他希望让方正这个大家庭将这棵小树苗浇灌成材。

　　不料，事与愿违。对于当时还没有像现在一样让每个人都心动的互联网，大多数企业还无法接受与传统商业模式相悖的思路。公司里没有人看好“飞扬”，上面以“看不到它有什么发展潜力”为由，将其否定。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被放弃，周鸿(衣韦)心如刀割。他决定离开方正，自己创业。但他想在离开方正之前，再为方正做最后一件事，一件好事——这样在感情上就摆平了。于是他带着他的团队去了新疆，一去就是一年。

　　尽管“飞扬”被打入冷宫，他在心底里仍对其念念不忘，甚至可以说是刻骨铭心。“飞扬”带给周鸿(衣韦)的思索，已经远远超越了技术层面，那种理念至今仍深深地渗透在他的现在以及未来的产品和服务中。

　　其实，“飞扬”电子邮件最大的特点是好用，有这一点就足够了。当时他研发时考虑得最多的就是，这种产品做出来给谁用。如果是老百姓，就不能用一些表面玄奥的东西吓唬人，否则只是贵族游戏，只是给小圈子的人玩的把戏。

　　对业内人士的说法他并不十分在意，他更关心的是他的用户怎么想。他不想陷入叫好不叫座的漩涡，因为他的目标是市场。这一点，至今他依然笃信并坚持。

　　当初，“飞扬”刚出来时，他并没有想怎么去赚钱，而是想，在互联网上如果你的东西是给普通大众的，你就不应该赚他们的钱。因为自己就是尝到了互联网免费的甜头，才决心投身其间的。“那时我想，网上的软件版本对大众应是免费的，这样可以得到一个忠诚的用户群、一个品牌和知名度，那以后想赚钱也不难。”

　　事实上，周鸿(衣韦)现在的做法不但是以往的延续，其认识与理论也更加深刻和完善，“在互联网上出名，在企业网上赚钱”已成为他的商业模式。

　　清除网络语言障碍

　　1998年10月，周鸿(衣韦)终于从方正辞职，成立国风因特公司，与他一起的有他的妻子和两个同事，其他人对他未来想做什么并不很清楚，能否成功也心里没底，但他们相信他，凭着以往跟他一起工作的经验，凭着过去做项目时的彼此了解。

　　周鸿(衣韦)找人凑了30万元，带着4个人，其中一个是美工，挤在一间两居室的房子里开发产品，后来两居室换成了三居室。

　　本来他还想找一些钱来充实公司，但1998年时中国的互联网概念与现在截然不同。投资商非常少，仅仅是在一些杂志里读过他们的文章，对周鸿(衣韦)而言，他们就像天堂里的上帝，只知道有这回事，但却不知怎么去与他们联系。他又去接触国内的一些有钱人，包括一些比较大的公司，但很快发现：在中国，在故事没有成功之前，不能幻想仅靠一个想法——特别是一个本土的人，去说服风险投资商给钱。因此他也很快放弃了这种没有实际效果的找钱的过程。

　　自力更生成了周鸿(衣韦)最后的选择。他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中文网址”上——一种与“飞扬”电子邮件的思想一脉相承的帮助老百姓上网的产品。

　　所谓“中文网址”，顾名思义，就是一种让网民用中文上网的软件。消费者从网上免费下载或者用其他途径安装一套软件，就可以直接输入中文，找到网址。他们可以不懂英文，可以不懂网络知识，也不需了解什么是“.com”、“.net”、“http”,什么是域名或什么是IP地址。他们只需用自己已知道的事物，通过使用自然语言，比如说一所大学的名字、一个实验室的名字、一个公司的名字、一个产品的名称甚至包括一个人的姓名，直接在网上查询。比如要了解金庸，只要输入“金庸”，就会自动进入介绍金庸的网站。周鸿(衣韦)所编出的智能化查询，甚至能做到想看金庸的《鹿鼎记》，直接在输入网址的地方敲“Ldj”3个字母，电脑就能直接进入《鹿鼎记》小说的网页中。

　　其实，1998年初，周鸿(衣韦)就考虑做中文网址，让普通人能够用自然语言访问互联网。但他的想法提出后，大家都反对，因为它不时髦。特点是一些专业人士及他的一些朋友都觉得这只是个小软件，又是免费，没有多大前途；还有许多业界人士认为上网不可能脱离英文，脱离英文就走样了。但周鸿(衣韦)在对中国网民做透彻分析后，没有从行内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他知道自己的产品是有用的。他认为，其实许多人都很清楚，中国网民的数量虽然在迅速增加，但大多数老百姓上网还是有很多障碍，语言便是其中之一。他常琢磨着美国在线的成功经验：美国人把上网只能专家做的事变成了普通人也能做的事。在机场、在百货商店……美国在线到处派送他们的上网磁盘，把上网变成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因而他的想法是，什么能让老百姓上网更容易，就做什么，不管硬件还是软件。但他惟一不做的就是内容，因为他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强项。他认为什么样的的软件有前途，并不是容量大的软件就好，市场大的软件才是好软件。

　　1999年6月8日，准备了半年之久的3721中文网址软件在网上正式亮相。同时，3721网站也正式推出。尽管公司没有做什么大的宣传，这个软件还是以其方便和免费的特色，吸引了众多用户下载和尝试。据统计，发布当天就有1000人次来下载；第二天，此数字猛涨到1万多。到9月20日，下载量突破50万套。

　　3721中文网址的开放不仅面对个人用户，也面对所有网站，公司鼓励其他网站也向广大用户提供3721的中文网址。很快，包括新浪、搜狐、网易、金山、计算机世界等国内著名网站与其结成战略伙伴关系，在自己的网页上向用户提供3721中文网址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