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涌

　　我猜我猜我猜猜猜

　　 关于拆分中国电信全面重组中国电信业的各种方案，在近半年的时间里，被反复论证，也被反复猜测。16日，千龙新闻网率先公布的消息称，按照将中国电信划分为南北两大

公司的思路设计的中国电信重组方案终于在近日确定，同时又有媒体进一步透露，该方案是在上周的总理办公会议上获得通过的，接着第二天《财经时报》又载文称该消息透露的具体方案有不属实之处。围绕中国电信业的新一轮猜谜游戏又开锣了。中国电信业的变动也越来越像台湾一档名叫“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娱乐节目。

　　 但真正的谜底何时才会被公布出来呢？惯于沉默滞后的信息产业部和善于躲闪的官员，作为谜底的揭晓者，在消息传出后的几天里，毫无动静，既不出来辟谣也不出来证实，就像入定的禅师，乐于看着“传言”自生自灭。记者与信息产业部联系了两天，也没能找出一个出来说话的人。

　　 被千龙新闻网透露出的具体方案为：将现在的中国电信华北、东北和山东10个省公司整体划出，和现在的中国网通公司合并，成立新的中国网通集团公司；其余省市电信公司组建为新的中国电信集团公司；现在的中国联通和铁通合并，组建新的中国联通集团公司；现在的中国移动公司和吉通合并，组建新的中国移动集团公司。

　　 《财经时报》载文称有关中国移动与吉通合并的消息并不属实，新组建的中国网通将包括中国电信华北、东北、山东10个省公司及现有的网通、吉通公司，而并不是此前所传的中国移动与吉通合并。而对于吉通的去向，也有业内人士向本报记者透露，是并入新的中国电信公司。

　　 比较谨慎的专家大多向记者表示，现在中国的电信政策并没有最后确定，所以中国电信如何被分拆的方案将随时有变。在电信拆分大讨论中产生很大影响的北京大学周其仁教授表示，他也听说最后的重组方案基本确定了，但是具体细节仍有不同说法，要等到确切的方案公布之后再发表意见。

　　 但在各方深入挖掘猜测的背后，有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被忽略了。到底是谁(个人或利益集团)急于抢在信息产业部正式公布谜底之前，将一个没有“合法化”身份的谜底透露出来？是由被透露出提交了最后的电信重组方案的国家计划发展委员会和国家体制改革办公室联合组成的6人小组的人？是涉及切身利益的电信运营商？是参与其中而又反对该方案的专家？还是急于争夺中国电信和网通等运营商的海外上市承销权而又有内线消息的各大投资银行？他们谁更能从媒体的猜谜游戏中得到好处呢？

　　网通“灭亡”？

　　 不愿透露姓名的分析人士向记者指出，如果中国电信北方10公司将与网通合并的消息属实，他相信，这反而对网通有利。他指出，网通过去用自有资本营运，盈利能力较弱，但中国电信的并入，将壮大网通的业务，大大提升网通的盈利能力。而且有机会重燃网通早前搁置海外上市的希望。

　　 据记者了解，去年中国电信全年营业额为1800亿元，网通经营额仅为2亿元人民币，网通如果与中国电信北方10公司合并，那么网通将吞吃原中国电信的1／3，市场份额约为中国电信的1／3，即600亿元左右。

　　 北京邮电大学教授阚凯力却向本报记者表示，网通可能是南北分拆方案的最大受害者。“以前，网通与中国电信相比较，它的差异性和优势一方面体现在体制上，网通是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是一个竞争型企业。此外，网通是以垄断的代名词“中国电信”的挑战者身份出现的，打着‘破除垄断’的旗帜。现在，网通与中国电信合流，曾经的与垄断相对抗的竞争型的网通，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网通成了垄断的一份子，作为电信改革产物的网通，已经灭亡了。”阚凯力教授发出了他的诘问：“网通只有几千人，如何消化包含了十几万员工的电信？到底谁吞并了谁？”

　　 另一方面，阚凯力认为，如果按照这样拆分，未来中国电信(南方)与网通(北方)获得移动牌照的话，对于联通、移动而言，都是巨大的威胁。固话＋移动牌照，这同样是垄断的延伸，这对于移动领域的竞争格局将带来巨大的影响。

　　 愿意称自己为“中国电信的外科医生”的阚凯力，一直主张中国电信就像一个连体婴儿，只能竖拆，否则不能存活。他的方案是将中国电信按业务划分为本地、长途、数据三大块，其中数据业务将整建制地划给中国网通。据了解该方案此前也受到了政府高层的重视，媒体也曾纷纷预测此方案可能在将来公布的拆分方案中实现。

　　 现在将中国电信横切一刀的方案，让阚凯力很悲观。一个月前，他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还对网通充满了溢美之辞。他说，中国的电信运营商中，只有网通总裁是职业经理人，真正体现了企业的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从管理体制上说，网通可以称为“中国电信业的希望”。阚凯力的希望正在破灭的边缘。

　　田溯宁出局？

　　 此次透露出的方案也涉及到了运营商高层的人事变动，最值得关注的就是现任中国移动集团公司总经理张立贵可能将调任新组建的中国网通集团公司主持工作。消息传出后，就有网民关注起网通37岁的年轻气盛的首席执行官田溯宁的出路。

　　 据业内人士分析，这项人事变动的可能性很大。田溯宁一直以来对于拆分中国电信的重组方案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趣，甚至有些冷淡。与此相对照的是，他却一再明确地表述自己的目标就是战胜中国电信公司。如果最终落实的就是此次透露出的方案，田溯宁的目标也就被无形地消解得有影无踪，而他个人努力工作的意义也将随之变得轻得无法承受。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他是认同现实，做一个“棋子”还是主动或被劝出局呢？理想与现实的残酷性正在考验着田溯宁。在这个并非由市场来决定一切的行业里，田溯宁将会是身不由己的。

　　 如果方案公布之日，也是田溯宁出局之日的话，这将又成为新经济浪潮下，职业经理人在中国失败的一个案例。在王志东被新浪踢出局后，曾有媒体罗列了一串被称为“泡沫英雄”的职业经理人的失败，并很悲观地将其哲理化地归纳为“偶像的黄昏”。但一位业内资深人士对本报记者说，“在资本逐利的车轮下和利益集团的实用主义法则下，我更愿意将他们称为‘被暗算的偶像们’。”

　　重新分配利益的克隆策略？

　　 方案还透露，在上述重组完成后，中国电信、中国网通、中国联通、中国移动将同时获得“经营全部电信业务”的许可，成为中国电信业的四巨头。阚凯力教授站在一个学者的角度认为，这样的重组方案有百弊而无一利，这样的分拆方案完全是为了拆而拆，形成不了对抗性的竞争。

　　 其实，在这种分拆重组中隐藏着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操纵和推动这场中国电信业的变动？它的动力何来？目的是形成有效竞争还是形成一种竞争的假相？如果这个方案就是最终的方案，形成的是一种很难打破垄断局面、促进市场竞争的假竞争或另有所图的局面的话，我们至少可以肯定操纵和推动中国电信业这场变动的决定力量决不是市场，动力也决不是让消费者的呐喊和控诉。有人就尖锐地向记者表示，这是政府在营造寡头垄断的气氛。对这种靠行政指令和平衡关系简单划分资源，而不是意在树立和培养竞争机制的做法，很难想像消费者会从中得到多少切实好处。这只不过是利益在一部分人或说利益集团中间重新分配而已。

　　 另一方面，我们还会发现在重组完成后，都同时获得“经营全部电信业务”的许可后，与垄断划等号的“中国电信”的概念被悄然地化解了。谁是原来意义上的“中国电信”呢？一个“中国电信”克隆成了四个。“四巨头”都分别是又都分别不是。这个结果的最直接效应就是电信运营商上市圈钱的障碍清除了，有报道称重组后的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都会获准到境外上市，从而中断了一段时间的上市程序将会重新展开。而铁通和吉通上市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了，因为中国联通已经在美国纳斯达克和香港挂牌上市，铁通是资产注入联通上市公司还是分拆上市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了，而吉通不管是被并入那个巨头麾下都将和铁通上市的方法如出一辙。而另一个战场上，所罗门美邦、摩根士丹利、高盛和中银国际等国内外大投资银行又展开了新一轮的上市承销权的争夺战。

　　 当然，在信息产业部揭开谜底之前，一切都有变化的可能。也没有证据能否认，这不是政府决策部门故意以非正式的渠道将消息发布出来，先观察一下各界的反应，然后再正式定夺。另外，广电网会以什么姿态粉墨登场来搅局，目前尚不明朗，但这至少也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变数。

　　 但愿不要是，我们曾猜到了变动的开始，却猜不清变动的走向，更猜不到变动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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