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界的董事长兼CEO：“不可理喻”的宁君

　　文/李娜

金融界董事长兼CEO宁君(新浪科技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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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是个残疾人，要坐轮椅才行，不能做你们的会员。”接到某高尔夫球俱乐部打来的电话，宁君这样回答，搞得打电话的销售小姐措手不及，一个劲儿地道歉。

　　宁君是中文财经网站“金融界”的董事长兼CEO，公司前不久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募集资金8060万美元。

　　宁君当然不是残疾人，他也不是任何俱乐部的会员。“我是大连人，我喜欢游泳，擅长打乒乓球，喜欢围棋、高尔夫，但我现在不去玩，那是退休以后的事儿。”宁君是个没有生活只有工作的人，他从不请人吃饭，从不参加应酬，来北京5年，从未看过一场电影。

　　作为纳斯达克上市公司的CEO，宁君的月收入3万元，但每天中午只吃4元的盒饭。估计多数人不会相信，宁君不无自豪地强调：“我是中国企业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公司CEO中薪水最低的一个!”

　　或许你会在北京的地铁里碰到他，手拉着车厢吊环，斜侧着身子看旁边小伙子手中的报纸。早在来“金融界”之初，投资方IDG便做出预算，为他配备一部好车，但宁君并未领受。能省的为什么不省?宁君会这样反问你。他住在西单附近，办公室位于北京金融街的平安大厦，坐地铁只有一站路。

　　截至采访时，他说自己还从未去过上海，通过电话和email都谈不清楚的事情，他也不会亲自过去，“单是来回坐飞机的成本都不够弥补”。

　　有着22年军旅生涯的宁君采用军事化的手段管理那些平均年龄只有20多岁的员工。听听这个规定吧，“酗酒者、唱卡拉OK者、洗桑拿浴者，一律开除没商量”。他的逻辑很简单，这些东西会让人上瘾，而你应该将更多时间用于工作。同样，如果有谁看到宁君醉醺醺地从饭店出来，或晚上10点从歌厅出来，甚至看到宁君上班时间打一个盹儿，你都可以在办公室支起床来睡大觉。

　　熬过互联网的寒冬

　　2000年1月，同为IDG投资的“金融街投资理财网”和财富软件公司合并为财富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即现在的“金融界”。曾经任大连雅奇公司总裁的宁君被IDG中国创业投资公司总裁周全请来做CEO。

　　那时的“金融界”是块难啃的骨头。公司账面上只有80万元人民币，合并后人心涣散，宁君面临着经济和精神上双重的困难。但是整个2000年，所有的网络公司都在拼命烧钱。控制成本对宁君来说熟门熟路，但是要做融资，那还很有难度。

　　赶鸭子上架，拿着商业计划书，宁君奔波往来于各路风险投资商(VC)之间。走出办公楼，宁君拦了一辆夏利出租车，他承诺同事今天要去见4个VC。司机问去哪，宁君有点火，吼了一声：“去哪不行啊!”

　　就这样无目的地绕着北京的二环、三环、四环路，绕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回到他位于西单的住处。

　　“明天如果再找不到VC，就向IDG交班吧，宁君无能啊!”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宁君自言自语。面对以英语作为工作语言的VC，英语欠佳的他，不得不拉上自己以前的同学帮忙做翻译。然而，往往是不等他讲完，对方就已经说NO了。“再给自己多一天时间，肯定能行!”宁君只能通过不断地心理暗示给自己信心。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在刻意地拜会了50多家VC未果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新加坡的Vertex慷慨解囊投资了“金融界”300万美元。虽然这笔钱“金融界”从头到尾只花了100万美元，但无论如何，Vertex给的都是救命钱。

　　到现在宁君仍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的CEO，倒是一个鼓动性很强的市场总监。相比与资本市场和股东打交道，宁君更擅长产品的市场策划和销售。2000年下半年，万网公司的创始人张向宁离职重新创业，宁君曾动用朋友关系说服尚不足30岁的张向宁出任“金融界”CEO，而宁君本人甘愿做市场总监。张向宁则先后完成与IDG和新桥投资的谈判，为万网引进共95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在这一点上，宁君称比自己小近20岁的张向宁为“前辈”，至今两人仍为莫逆之交。

　　当时“金融界”网站除了免费信息，有价值的东西不多。宁君意识到唯有提供可以付费的有价值的产品才是出路。2001年4月，“金融界”推出自主产品，一套中国股市的行情软件，当时标价是60元一套。当时，手捧从广西邮寄过来的60元的汇款单，宁君激动地泪流不止。这是“金融界”获得的第一笔销售收入。

　　2001年9月，“金融界”便实现了现金流的平衡，2002年弥补了全部亏损，现在已开始向股东现金分红。

　　国内某知名财经网站的销售收入主要来源于短信，而其中成人交友类的短信是最赚钱的。类似的问题，曾被“金融界”的员工在一次内部会议上提出，建议“金融界”做成人交友短信。孰料，宁君勃然大怒，“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想都别想!”在宁君心里，哪怕只是想法也会玷污了他22年的军旅生活，他决不赚这些“不干不净”的钱。目前，短信收入只占“金融界”销售收入的l%。

　　就是靠着一分钱一分钱地挣，一分钱一分钱地省，宁君带着“金融界”走出了互联网的冬天。

　　生活在办公室里

　　宁君的生活就在办公室里。但是他的办公室多少让人有点失望，除了简单的桌椅电脑外，再难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他把一次晚会上员工制作的“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煽情横联挂在公司的进门处。

　　办公室墙角的冰箱和微波炉还是因为经常加班朋友送的，窗台上散落着员工买给他的生活常用药，还有刚吃完的两个饭盒。

　　“我们生来就比和讯和证券之星弱，只有在对手睡觉的时候，我们还在工作，这仗才能打得赢。”2001年圣诞节晚上11点多，平安大厦6层的“金融界”会议室，宁君和一帮同事还在开市场策划会。宁君相信“上帝在看着我们，我们一定会有回报!”

　　上市后，“金融界”由41人变成了80人，因为宁君要做更大的事情，他要增加技术力量，要扩展产品线，要提供更好的服务。相比那些30出头便叱咤互联网商界的“70年代”们，宁君40岁下海做软件公司，42岁接手“金融界”， “和20多岁的年轻人相比，他们上一天班，我要上三天班，才能和他们的职业生涯齐平，因为我只有10年的时间而他们有30年。”这便是宁君的逻辑。

　　我把采访提纲发给宁君，半小时后便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在“金融界”内部也是如此，只要宁君在电脑前，任何员工发来的电子邮件都会在半个小时内收到回复。宁君的手机是24小时开机的，经常半夜两三点还会有员工给他打电话讨论工作。上班时间，员工可以随意进入宁君办公室而无需敲门。接受采访的两个小时，对宁君来讲反倒是最轻松的，因为他觉得自己在休息，而门外的员工都在绷紧弦儿往前赶工作。

　　“精神”是宁君嘴里说的较多的一个词。他会把“金融界”的员工如何带病上班，作为企业精神的体现。这种做法是否有悖人性呢?宁君说：“员工把企业当成了家，感冒了在家不也得干活嘛!”下班后，“金融界”的办公室经常会上演令人费解的一幕，一些老员工自发组织经验报告会，在台上讲述自己在公司的苦辣酸甜，而台下有些新员工已经热泪盈眶了。“如果比人数，我不是业内老大；如果讲花钱，我不是业内老大但如果讲效益，讲干劲、风险和团结精神，那我一定是业内老大!”宁君希望以精神的力量战胜对手。

　　每天晚上，只要宁君办公室的灯光还在亮着，员工就一定在加班加点。事实上，截至“金融界”上市前，他们在用41人干着竞争对手300多人干的活。宁君用自己的言行，向“金融界”诠释着老辈人那句老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做盈利能力最强的CEO

　　在大连雅奇公司门口，蹲着一个失意的中年男人，没吃午饭，独自抽着闷烟，此人便是宁君。此时，门口出现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宁问：“你们公司招人吗?”“你能干什么?”对方问他。“干什么都行!”宁君说。“那就去车间包装软件盒吧!”西装革履者便是雅奇公司老总。就这么简单，宁君从此有了饭碗。

　　40岁的时候，宁君教授离开自己工作了15年的大学校园，下海经商。在大连人才交易市场，宁君毕恭毕敬递上自己的简历，对方问“你替谁找工作?”答：“我自己。”对方用怪异的眼神全身打量宁君，“别逗了，35岁以上就免谈了!”在这种尴尬的问答中，三个月过去了，宁君一个工作也没找着，却在大连的山路上，骑烂了一辆自行车。

　　失意了3个月的宁君撞上了自己的机会，进入了大连雅奇公司。谁也没有想到，仅仅20天之后，宁君便实现了人生第一个职业经理人的梦想。花1天时间发现公司存在的问题，花1天时间思考解决对策，花1天时间和老总沟通，之后花10多天时间完成了别人半年的销售额。宁君在军校时，翻遍企业营销方面的书籍，此时派上了用场。针对大连雅奇销售薄弱的短板，宁君提出要让公司电话响起来，人员动起来。宁君成了大连雅奇公司总裁，并迅速将这个濒临破产的软件公司做成占国内MIS系统80%市场份额的绝对领先者。

　　“我不喜欢做太多选择。哪怕别人给我介绍对象，只要没有五官缺陷我就不会挑剔。”宁君这样回忆自己下海后得到的第一份工作。这或许是他个性的一部分，但是另外更为关键的因素是他对工作的疯狂投入，对成本的严格要求，这些或许是他能够带领“金融界”走出互联网寒冬并将其成功推向资本市场的原因。

　　在众多以高科技和创新竞相标榜的互联网公司中，与那些满口流利英语、不断变换商业模式的海归派网络精英相比，宁君的做法看上去的确有些乖张和不可理喻。他的很多做法让人觉得有些原始、单调，甚至“老土”，有时又有些可笑。宁君靠着低成本、严格的制度和近乎苛刻的工作方式，为一家面临倒闭的网站找到了实实在在的盈利模式和商业前景，打造了一台性价比很高的网络赚钱机器。

　　宁君还有更高的理想，“我要成为IDG投资公司中盈利能力最强的CEO。”他说。对于自己的财富，宁君乐呵呵算了一笔账，“我每天的生活奢侈点也就是鸡鸭鱼肉吧，我每年的税后薪水是25万元，按每月花费1万元来算，够用了，还能有不少存款呢!”

　　当然，宁君也绝对不是苦行僧，在他大连的家中，车库里停着两辆车。他的收入绝对不仅仅是每月的薪水，“金融界”在纳斯达克上市时发售了20%的股份，宁君持有这家公司不到4%的股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