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少华

　　《中国青年报》记者张东操近日把中国电信市场的一大“假”披露出来：现在风行的许多IP电话都是假的。这既令人吃惊不小，也不免令人困惑。

　　假IP，能打不能打？能打。便宜不便宜？便宜。那不结了吗？真假还有什么意义呢？所以信息产业部的新闻官员王立健在面对记者提问时并不吃惊。他对记者说：“换一个角度看，电话经由哪种方式通达对于消费者来说并不重要。电信网的线路是有备份的，一条不通走另一条，电路不通还可以通过卫星、微波等方式，关键是要能通达。另外，在这个问题上消费者还得了实惠。”

　　那么这个“假”，真的没有意义吗？

　　“王立健认为，假IP电话问题十分复杂。他说：‘运营商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单纯按照有关条文，我们也能判断出是非来。但问题并不那么简单。’”

　　在这里，“不对”、“是非”这两个词儿都说了。因此，违法、违规，或者至少违背一般的诚信道德，这些负面的判断总是跑不了吧。

　　问题的重要性还在于国家机关对这类事应当持有什么样的态度。

　　“王立健没有否认部分电信运营商在搞假IP电话的说法。他表示，其实电信管理部门也正在关注着这个问题，而且还在对此事进行观察。”

　　“观察”，就是他们的态度。显然，在记者披露IP有假———也就是说在全国消费者知道IP有假之前，电信管理部门早就已经在“观察”，这说明他们是知情的。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消费者？难道也是因为IP的真假没有意义吗？

　　我认为，有意义还是没意义，应该由消费者自己判断，而不应由政府部门代为判断。任何事情，事实问题在先，意义问题在后。消费者的知情权，也是对事实的知情权，而非对意义的知情权。没有事实，谈何意义？经验告诉我们，人对意义的看法很不相同；普通消费者与产业部门对意义的看法也往往不同。以意义作为尺度，取消对消费者事实的获知权利，是不合逻辑，也没有根据的。

　　涉及事实的问题在报道中是这样展开的：

　　“问：假IP实质上就是普通长途电话变相降价，在目前国家仍对长话进行资费管制的时候，运营商擅自降价，是否会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

　　答：长话的降价是必然趋势，政府宣布降价则需要一定的条件，就是市场规模增大，成本降低。目前的降价吸引了更多的电信用户来消费，市场规模扩大了，电信的成本也在降低，等降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宣布降价。市场规模扩大，用户增多，你说国有资产是增加了，还是流失了？”

　　这番问答告诉我的是：“真电话”(长话)的实际成本构成了假IP的降价空间。而这个真实的成本，由于资费管制，现在只能以假IP的形式出现。除了王处长指出的吸引消费、扩大市场等积极意义之外，假IP，还揭示了长话真实的成本，这难道不也是假IP的“意义”吗？

　　中国的政府职能在转变之中。过去的一些政府行为，现在不适合了。这是信息产业部等一些部门审慎政府行为的原因，所以在假IP的问题上持“观察”的态度。但是，大家可能从来没有顾及到的是，政府部门，特别是产业管理部门，不仅对管理对象有责任和义务，他们对社会公众也有义务。这个义务要求他们：在自己对不正常的现象已经“观察”，尚未作出判断的时候，就应该告知公众了，不必等到看出“意义”来。

　　代人作主和代人判断，都是管理部门的精英主义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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