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两个月是互联网的多事之秋,新浪王志东辞职,网易收购事件,联想与美国在线携手,搜狐失意美国资本市场,最近又传出中华网被起诉,亿唐网大裁员等消息,真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们这里有两幅画面,这是王志东的办公室,曾经在这里引领风骚的人已经黯然出局,这里是中国大饭店的会议室,有许许多多让人热血沸腾的互联网论坛曾在这里举行,有的门票达到几百美元。那么今天,当盛宴结束之后,中国的互联网在做什么呢?我们记者采访后的感受是:他们正在悲壮地突围,正在寻找 各自的道路,想尽快走出互联网的寒冬。
天气在一天天加热,互联网业的天空却似乎在一天天变冷,网络的寒冬几乎看不到尽头。这几天,一片凋零的网络业又出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曾经风光无限的亿唐也要裁员了。
《互联网:屋漏偏逢连阴雨》
记者:李彬彬
号称最优秀的团队解散了,繁花似锦的场面不见了,喊得最响的口号沉默了,动人的故事讲完了。衰败的景象让人感叹,让人反思。
还记得曾经由5个哈佛毕业创造的亿唐网吗?这里就是它在北京的分公司,但记者今天早上来到这个北京租金最贵的写字楼时,身后这个近500平米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保安告诉记者,亿唐网已经搬走了,不在这里办公了。
亿唐网留在人们脑海中的映像,是它当年的那一梦幻团队,5个哈佛毕业生,2个芝加哥大学的工商管理学硕士,以4300万美元风险投资起家,以明黄色的一代为0号。打造出的亿唐网曾经让所有人为之一振。一年前,"今天你是否亿唐"这句广告词曾贴遍了北京、上海、广州的大街小巷。但今天,这一切都不负存在,2000年8月,梦幻团队的成员各奔东西,上口的广告词也难见了踪影,目前关于亿唐最热门的话题,有关于是它裁员的消息,在嘉里中心的管理处,记者打听到了亿唐网北京分公司的新地址。
同样是在北京嘉利中心,亿唐网的新办公室从25楼搬到了XX楼,但办公室面积从以前的500多平米,缩水到了现在的XX平米。这一新举动,似乎使亿唐网近期要裁员的消息变得真实起来。
亿唐网在1999年12月时员工总数为170人,2000年顶峰时期达到了300人,2001年2月开始裁员,只剩下140多人,近期会不会裁员,亿唐网北京分公司的公关部负责人没有做任何回答,他只解释,办公室搬家,大变小是为了让办公更加紧凑,别无他意,但亿唐网的窘迫是有目共睹的。一个月前,亿唐网的一期风险投资商美国德本捷已e星球风险投资公司表示,短期内不会再对亿唐网投资。另一点,就是北京分公司的搬家,办公是否紧凑合且不论,房屋租金便宜了不少倒是事实,开源没有实现,节流现在是亿唐网工作的重点。
钱挣得少,花得多,这也许是亿唐网面临困境的主要原因,但我身后的中华网并不赚钱,它目前手上还有4.33亿美元可供花销,但这几天,它碰到了比缺钱还要麻烦的事情。
6月30日,中华网董事会收到了一条消息,它被怀疑在1999年在美国纳斯达克进行股票发行时间向投资者提供了"重大虚假和误导成分"的招股说明书,起诉中华网的股东们声称,中华网1999年7月12日公开发行420万股票,每股定价20美元,招股说明书上声明,股票售出价格的让步绝不能超过每股0.84美元,但未经公告之下,中华网私下承诺给予了股票承销团每股1.4美元的折扣,并且这一消息没有向社会公布。因此,严重损害了投资者的利益,股东将把中华网和它的股票承销团一起送上法庭,并且1999年7月12日至2000年12月6日期间购买中华网股票的投资者均可起诉中华网。
记者在中华网询问此事最新进展时,中华网的员工只告诉记者,现在所有的负责人都在香港总部开会,具体情况他一概不知,香港开会的具体内容,中华网拒绝透露。
《网站告别写字楼》
记者:吴纲
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但是,寒冬还要持续多久,谁的心里也没底。尤其当你放眼向洋看世界的时候,这个日子可能就会更加难熬。
网站前两年可谓红火了半壁江山,租高级写字楼办公,在5星级饭店开各种会议,投巨资占据大大小小最好的广告位置,而网站员工的高工资也让很多人羡慕不也,网站的钱真的烧不完吗?
"国贸大厦"在北京总是让人把它和财富联系在一起,因为它矗立在京城的黄金地带,租金高昂,能在里面租房办公的公司往往也是实力超群。国贸有关负责人领着记者在大厦里转了转,她说,这里面共有约60家IT业企业,其中纯互联网公司目前还剩下5家。
陈莉(中国国际贸易中心销售经理)说:"我们从招租的要求来说,在行业的选择来说,本身就投入了相当的注意力,没有过多地招更多的网络公司进来,所以应该讲,当时的这种前瞻性的考虑对我们今天避免经营风险有很大的帮助。"
据陈经理介绍,在国贸租楼的网站最多时有7到8家,而从去年开始,已经有两三家因为各种原因搬了出去,她说,这些网站约有9成以上是1999和2000年进驻的,而目前基本上没有网站再来问津,也就是说现在走的多,来的少。
与国贸一街之隔的嘉里中心没有接受我们的采访,但他们说,今年搬出大厦的互联网公司也有好几家了。
国贸旁边的中国大饭店是北京举办各种会议最繁忙的地方,以前互联网的各种会议经常在这里举办,这里也成了网站推广自己的最佳场所,饭店有关负责人告诉记者,现在这里尽管每天还是会议不断,然而关于互联网的会议却开始销声匿迹,前年和去年网站的会议占全部会议数的4成以上,而现在不足一成。
《互联网周刊》是网站做广告最多最权威的专业刊物,它上面网站广告的多少,是网站的兴衰的标志。
雍原(《互联网周刊》市场总监)说:"从(2000年)6月份以后,这个(广告)力度就明显地减弱,而且下降的曲线是非常明显的。"
《互联网周刊》上的网站广告前两年占这本刊物广告收入的60%,从今年开始急剧下降到不足10%,以至于《周刊》不得不改版,不再以网站作为报道重点,以便于去挖掘新的广告客户。
在某知名门户网站工作了两年多的刘先生谈起网站的变化,也感叹万千。
刘先生(网站员工)说:"在这个阶段员工的工资肯定是会有调整的,部分员工我觉得他的工资肯定会有所降低。"
刘先生的以前的同事有许多已经光荣下岗,而留下的却感觉到老板给的薪水越来越少,而老板的解释是:希望大家咬咬牙扛过这一段,好日子在后头。但愿网站真的能咬咬牙扛过这段难熬的日子,而从一个风光的时期走到现在总需要些心理平衡能力,也只有心态正常了,才能去迎接明天互联网的春天。
《互联网:大势难挽》
记者:宿琪
美国纳斯达克指数是世界高科技企业的晴雨表,从今天的情况来看,纳斯达克指数收于2004.16,这离纳指2000点的心理关口仅高出4.16,人们对网络股的担忧并没有消退。去年2月份,纳指创下5000点的高位,新经济的亿万富翁激起了市场对高科技股的疯狂追捧,但仅仅几个月后,网络泡沫破灭的声音此起彼伏,纳指更是一泻千丈,在今年1月迅速下滑到2500点以下,到4月则跌破2000点心理关口。同时,以美国经济放缓为背景的全球经济危机预言蔓延全球,互联网公司的市值大幅缩水,它们也迎来了一个最难熬的严冬期。以美国著名门户网站雅虎为例,它的股价在顶峰时期曾高达237美元,最低时一度跌破30美元。不仅是纯粹的互联网企业遭此劫难,其它企业也难以幸免,英特尔、戴尔开始大幅缩水,微软、甲骨文暴跌,最后发展成通讯股的股灾,朗讯、爱立信、北电网络巨亏。网络的寒风也同样让来自中国的互联网企业伤风感冒,新浪、网易、搜狐从去年4月相继冲向纳斯达克后,淘金的梦想在短短几个月里就化为乌有。新浪的股价在50元还没有站稳,就一路下跌至5美元以下,搜狐、网易更惨,从十几元垂直跌入了2美元以下的垃圾股。搜狐甚至一度面临被摘牌的危险。那么,面对空前的困境,中国互联网怎样突围?
新浪网易在火热的六月却陷入了多事之秋。三大门户网站惟有搜狐在平静地隔岸观火。对于兄弟网站出现的纷争,一向喜好抛头露面的张朝阳却拒绝发表意见。按兵不动的架势引起了外界的种种猜测,有人说:搜狐陷入了冰冻期。7月的一个下午,张朝阳接受了记者的专访。
张朝阳(搜狐公司首席执行官)说:"如果你要是看搜狐网站的话,它绝对不是一个冬眠的状态,而是万马奔腾的状态,有更多的客户,有更多种的服务,管理层也在不断优化。"
这话说来却并不轻松。当日,搜狐的股价仍然在2美元左右徘徊,这是张朝阳不愿触及的话题。对投资者而言,他们将拿到第二季度搜狐交出的成绩单。预计它的营业收入总额达到280至310万美元,成本控制在520万美元内,净亏损估计不超过390万美元。但目前搜狐的家底还有不到6000万美金,如何挨过这个网络的寒冬,会有赢利的那一天吗?张朝阳说:我们有信心。
张朝阳说:"如果(我们)从事的活动都能留下买路钱或者说从我们这获取新闻、获取信息,要么给我们交钱,要么就是商家利用这个推广给你某个产品,你如果从这推销你卖的东西我们分成,如果你要在这里进行沟通,那我们就收费,收入在不断地增长,明年年底我们就可以扭亏为盈,所以还没有等到钱花完的时候,钱就开始往上涨。"
尽管张朝阳描绘的前景很美丽,但人们已经对单纯的门户网站的赢利模式产生了怀疑。有人说:门户网站一定要投靠有实力的传统产业才能活得长远。前不久,北大青鸟收购搜狐的传言不绝于耳。张朝阳说,北大青鸟在市场上仅仅收购了一些搜狐的股票,但绝对没有谈到并购的议题。搜狐独立前行的路能走多远?
张朝阳说:"要对公司的竞争力有个真实的把握,然后你在决定到底是卖还是不卖,我们是大船,我们是门户里的大船,而且这个竞争优势别人是不一定能容易赶上的,我们能够赢得这场战争胜利的,把握机会还是比较大的,我们不排除各种可能性,但是我们独立走下去的可能性非常得大。"
关于互联网的困境,我们已经看了太多的凄风苦雨,在这样的困境中,我们的记者发现,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并没有放弃,他们正以令人钦佩的勇气艰难突围。
《领军网站 酝酿突围》
记者:胡阳、宿琪、吴海燕
尽管前途艰难,但只要希望还在,网络的寒冬不会太长。让我们一起来看看中国的互联网经济走过的道路。
虽然说依旧在租金不菲、设施水平达到甲级的北京嘉里中心办公,但网易近期可遇到了不少头疼的事情。毕竟,从网络公司的大背景来说,快乐的节日随着纳斯达克股市的暴跌而只能成为昔日的记忆。而5月初公司财务资料误报的问题、6月首席执行官和首席营运官的同时辞职,以及秘密运做的与香港宽频公司并购的流产,对网易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那么,网易的创始人、掌门人丁磊现在在想些什么、又在做些什么呢?
见到丁磊,他告诉记者说,现在是3点半,而他要坐5点半的飞机去广州,他还有许多工作还没有做完、恐怕没有时间接受拍摄和采访了。不过在记者的坚持下,他破例了,只是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记者在办公室看到这里的员工还是比较稳定的,他们的薪水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除了几名业绩不佳、考核不合格的员工离开之外,公司还另外招聘了10几位新员工。
(丁磊打电话)我是丁磊,前些时间您也知道我们这个公司事情比较多,刘处(长)我是想在星期一的时候去你们那里拜访一下,我刚收到你们的一个传真电报,是7月2号给我的,那里面有些问题,那么我们觉得有些地方想和你们沟通。
用丁磊的话说,现在互联网公司面临困难的一个外部因素是,虽然不断地投入,但由于外部条件不配合,所以公司预期的回报不甚理想。网易现在的注册用户达到2200万户,并且以12%的速度在递增,每周都要增加几十台服务器,但公司这个月还是在亏损100万美元的边缘徘徊。如何保持信心,和如何尽快找到赚钱的方式,是当务之急。
丁磊说:"现在关键是在整个目前行业要沉得住气,我觉得可能是很多人看来一个比较低谷的时候,但我觉得是刚好是可以看到希望的机会。"
丁磊的信心是源于他认为网易现在已经初步探索出了一条可以使公司明年盈亏基本持平的经营思路,这就是在原有的网上广告的基础上,准备推出和开展收费的在线游戏和无线短信息服务。
丁磊说:"从3月份到现在已经一共有70万的无线的用户,我可以告诉你,每一个流量我们都赚钱从1角到5角不等,每一天而且更重要的是说我们目前的增长速度很快,每天几乎有1万个用户在增加。"
丁磊说,为了使公司早日摆脱困境,每天处理没完没了的事情和经常出差,是他搞互联网家常便饭的事情,只希望网络的冬天早点过去。
《张树新:时势胜英雄》
记者:万红、曲向东
曾经创办了赢海威公司的张树新,被称为中国互联网的第一代领军人物,而王志东、张朝阳、丁磊等人则被称为第二代,如今,第一代人物已经由先驱变成了先烈,那么互联网的第二代命运将会怎样?让我们来听听张树新的见解。
记者:我们现在看到这些所谓网络英雄,最近的一系列事件都使得他们头上的光环逐渐地消失了,所以很多人都还有一个疑问,我们是不是网络英雄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张树新(联合运通投资控股有限公司主席)答:其实过去有一句话,叫做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我觉得互联网其实更像是一个时势造英雄,那么英雄造时势的时代似乎还没有到来,其实我相信无论是五年前的张树新也好,还是后来所有的人也好,作为个人他们都极为平凡,只不过他们偶尔、非常偶然地碰到了互联网这样一件事情,是互联网本身的这种极富想象力的神话让这些人沾上了,沾上了之后,人们就把对互联网的一种神往附着到了这些个人身上,其实这些人还是普通的人,不要以为这些人制造了什么,我讲过在这个行业里是时势造英雄,还没有走到英雄造时势的年代。
记:很多人现在也觉得中国的互联网在中国似乎是一种骗局,因为在前两年的时候,很多人都认为在互联网这个事业上,中国和国际保持了同步,但今天大家看到似乎不是这样。
答:其实是这样的,假如互联网本身是一个传统工业的,重组杠杆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我们把互联网行业作一个比方,它只有10%的力量可以产生增量、带来一种现实市场,不存在的一种商业模式,90%以上的力量是参与存量重组的,那么中国的互联网就必须与中国的存量市场发生关连。
记:就是与中国的传统产业发生关连。
答:中国的存量市场就是传统的经济模式,传统工业、传统制造业、传统的商业流通、传统的批发零售,传统的不论是石油工业、还是钢铁工业、还是煤炭工业,那么在这些行业中互联网发生什么力量,怎么样能带来产业结构改造和它的这种效率的提高,就变成互联网的一个重大的使命,这种使命就使得它和中国经济的基本面相关,那么我们脱离中国的经济基本面来奢谈互联网本身带来的变化,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记:从这个角度上来理解的话,也许有一天我们不会看到一些新的网络英雄再次崛起,但是它会渗透到我们生活当中的各个方面。
答:我觉得网络英雄更多是一种文化意义,我觉得中国过去的商业文化比较内敛,而且大家比较忌讳谈,我们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出头的船先烂,但是互联网的行业的特性和互联网本身,由于基本面不支持,大家一定要寻找其它的一些声音,由于互联网在中国是一个,我其实讲一句不客气的话,它不是主流文化。
记:它似乎是跟我们中国传统的商业文化格格不入的。
答:对,它一直不是主流文化,又很难得到政策面的支持和保护,所以互联网的业者就很本能地需求一种大众传媒声音的支持,而这种声音的支持就导致了这样的一个偶像化的一种形态,所以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中国更大的程度上是一个资本故事和一个传媒故事,那么它并不是一个基本的业务故事,所以从这个角度讲,由于它的资本故事和传媒故事更大于基本业务故事,所以很大一个程度上资本的游戏规则的体现,可能就更加强烈,由于业务基本面不支持这个业务,实际上大家变成了一个资本游戏,而这个资本游戏最终怎么和业务面产生关联,我们现在正在关注。
记:您觉得作为一个过来者、作为一个第一代的网络英雄或者说您讲的网络先列,您能够对王志东或者是说以他为代表的第二代网络英雄说点什么?
答:必须充分认识到互联网可能是一个100年的事情,不是今天这一点一点就能够把所有的作用体现,它是一个技术集大成的积累,而这种积累要一点点体现,在这种体现中,我们这些人都是沧海一粟,都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一个火花或者一个浪花而已。我们有幸能够参与到这个行业中,其实很意思的,在这个行业中,由于大量的重组和技术创新带来的市场创新,每一个人已经充分地体现了自身的价值,不论是过去的张树新,还是今天的王志东,他们的自身价值已经被市场超额认购了,我是这么看的,没有这么一个行业,也不会有一个市场超额认购你的价值,所有进入互联网行业的人,其实离开这个行业的人不多,这一点我想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实,包括我本人、包括我相信不论是张朝阳将来离开搜狐、还是丁磊怎么样了、还是王志东,我都相信他们不会离开这个行业,这个行业充满魅力、这个行业充满挑战、这个行业虽然是条荆棘路,但也因为这样,它才会证明人们的智慧和价值。
从互联网经营者到投资者,张树新完成了自己角色的转换,而王志东、张朝阳、丁磊这些中国互联网曾经的宠儿,将怎样开拓他们未来的道路,我们将默默关注并衷心祝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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