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东走了,他的名字和新浪割裂,一个拓荒者的时代结束了。丁磊回来了,但回来的原因却是代替辞了职的网易CEO黎景辉,为卖网易做准备。
似乎只是刹那间,傲视群雄的网络公司开始地震频频,裁员、并购、高层人事大变动,一浪接一浪,比它们曾经惊人的业绩更让人大跌眼镜。新浪卷起了最新的波浪,网易再次证明网站卖的容易。王志东卸任与黎景辉下岗引发的网友评论,比世界杯的评论还要多,还 要热闹。
然而,这一切既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
网络经济泡沫破灭的今天,网络开始进入并购和拍卖期,原先的创业者在纷纷后退,无论是他们自愿,还是资本所迫。业内人士认为,网络公司高层如此不约而同地发生变动,既是资本的需要,更主要的是为了从目前几乎四面楚歌的困境中突围。这也是中国互联网业从狂热到冷静、从盲目到理性的一个佐证。
创业者必须出局?
中国三大门户网站:新浪、搜狐、网易,都有自己的传奇英雄。对太多的中国人来说,王志东之于新浪,张朝阳之于搜狐,丁磊之于网易,根本就是一个概念。
这些创业者作为技术的灵魂、品牌的灵魂,也许做CEO的选择本身就是不合适的。创业者不等于CEO,大股东的价值、管理者的价值和创始人无形资产的价值同样不能抹杀。
去年春节之后,新浪、搜狐、网易三家公司都在谋求赴美上市。当时,网易创始人丁磊宣布辞去首席执行官职务,聘请有美国背景的黎景辉接任,而自己改任首席技术执行官(CTO)和董事长。然而时隔一年王志东离开新浪之后,黎景辉也宣布辞职。丁磊又成了CEO,而且还兼COO三个职务。丁磊重新执掌CEO的目的不言自明。不知这是否预示着网络企业高层地震的升级。
高成长型的公司一般经历三个阶段:最早的执照注册,积累种子资金;发展时期做市场和客户关系,筹集发展资金;上市之后,公司上了规模,公司需要面对更分散、素质更高的投资人,对公司透明度的要求更高,就需要CEO有更高的管理艺术,除非他本人能够和公司同步增长,否则就很危险。
所以有人说,创始人做CEO先天不足,除非他本身具有驾驭大型企业的能力。出局的伏笔早就埋下了。
投资银行家、信中利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汪潮涌对媒体语出惊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在适当的时候能够激流勇退是一个心态调整的问题。王志东作为创业者的价值远远高出CEO的价值,在公司发展的两个不同的阶段,会发挥不同的作用。”“衡量一个CEO是否能够与公司同步成长的标准只能是公司价值的创造,公司业绩的表现和股价的升值。”
而上市整整一年的新浪进行了4次业绩发布,次次都是每况愈下,单看账面,投资人的损失就很惨重。得不到回报的投资人,只能让管理者出局。有媒体称:“资本的忍耐是有限的,”“我们当然有理由推测,下一个出局的也许就是张朝阳。”
资本家>知本家?
说老实话,中国互联网有今天,很大程度上依赖海外投资。否则,连自己的第一次创业都很难完成。但在第一次创业后,中国互联网的发展却很快陷入困境。这其中的原因当然首先是美国经济衰退大环境的影响,但创业者对自己公司的“母子情结”,难以实现理性化管理,实际上也在阻碍中国互联网的发展。现在互联网最多的纠纷就是创始人与投资者之间的恩怨情仇,先有了宫玉国之于Chinabyte,现在又有了王志东。
于是很多人都在骂:是知本家屈从于资本家的淫威,知识哪儿比得了金钱?网上也在说,资本家意志决定知本家命运。这种观点,笔者实难苟同。
新浪的王志东时代转眼成了过眼云烟,并不意味着王志东就失去了自己的价值,人力资本就失去了价值,人才就失去了价值。恐怕还是新浪董事长姜丰年对王志东的评价更能说明问题:“没有王志东就没有新浪。我对他高度认同,个人也相当伤感。他的辞职绝对与个人过错无关,是互联网的大气候使然。”是的,时势造英雄,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英雄;网络的英雄时代充满激情和魅力,但更深层次的发展决定了一个个人英雄时代的终结。
王志东和王志东们用自己的知识,自己的魄力,营造了中国互联网的拓荒时代。他们是知识经济时代知识价值的第一批实践者。对他们来说,资本是知识的助力,是发展的助力。他们多是搞技术出身,对管理,未必有技术那么过硬。对企业来说,如同治国,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一位业界的专家评价说:“规范化的管理与商业化的运作是目前网络公司必经之路。谁做得早,谁的胜算就越大。过去的互联网公司充满激情,现在则要更理性,他们的长远目标是看得见的发展和摸得着的利润。”
业界人士指出,网络公司属于新兴行业,企业内部管理一直都十分薄弱,这将影响到网络企业未来的发展,网络公司的高层人事流动在一定时期内不会停止。而创业者能成功地演变为经理人的,一只手差不多就能数的过来,谁能断言自己便是比尔.盖茨或者史蒂夫乔布斯?
正因为如此,不谙管理的创业者离开CEO这个职位是天经地义的。至于网易被收购,其实不必惋惜,因为对网易发展绝对有好处。不死守着自己的“孩子”不放,这也是丁磊的过人之处。他明白,要放才能飞。
从另一个角度讲,管理者也是知本家。只不过,是理性的管理理念、管理经验,而不是先进的技术。他们能给企业带来利益,就是成功的。现在那些本土高科技创业者为了谋求企业的快速、长久发展,纷纷聘请具有国际公司管理背景的职业经理人,更遑论正处于非常时期的中国互联网产业。
再次呼唤职业经理人
不仅是创业者,一些职业经理人也开始在互联网公司中逐渐出局。从中公网的谢文,到搜狐的李文谦,再到天极的袁超,一个接一个这个行业中赫赫有名的名字,逐渐在出局的名单中赫然出现。
尽管我们很难简单地断言职业经理人们的出局是资本意志的结果,还是融资上市的策略改变,或是新旧经济磨合中的理念冲突,或者仅仅是职业经理人和创业者各有不成熟的表现,以及职业经理人们出于自身职业生涯选择的考虑。但重要的是,职业经理人作为一个普遍存在的群体,还要在互联网行业中继续健康地存在并成熟。一个行业的成熟,是跟这个行业中管理者的成熟同步的。
2000年9月,3721公司创始人、原CEO周鸿一自动让贤,改任公司CTO(首席技术官),首席执行官一职让位给周宗文。周鸿一认为,如果只有创业者的激情,没有职业经理人严谨、正规的管理,互联网企业可能做不大。
有人曾这样形象比喻:投资者是婆婆,创业者和职业经理人则分别是媳妇和小姑。解决好三者的矛盾,互联网企业才有真正的发展前途。
如今,互联网在青春期,职业经理人也在青春期,因此,职业经理人要真正成为有影响力的一群人,还需要时间。在中国,严格来说真正意义上的职业经理人还差很远,这也是许多国内网站纷纷聘请海外职业经理人的原因所在。
中国需要自己的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同样还需要勇敢的创业者。以人为本的时代,是金子就会发光。只要你是人才,就不愁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王志东离开了新浪,并不意味着创业者的没落。他从辞职之刻起就变得炙手可热。风险投资商、最著名的IT企业、众网站从全球各地飞赴北京,都怕下手晚了,王志东被别人先抢了去。因为,作为耀眼的顶尖人才,“他代表的已不仅仅是新浪,而是中国互联网产业的形象。”(纪雅林)
专家眼中的人事裂变
中国的网站怎么了?网站的CEO们怎么了?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CEO们,个人价值真的不能与企业的价值协调好吗?为此,记者分别采访了几位在经济学界著名的人力资源专家,想听一听他们对此事的看法。然而令记者想不到的是,他们的意见却是惊人的相似。
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彭剑锋(中国人民大学劳动人事学院副院长)
王志东出局,我认为未必就是一件坏事,无论对新浪,还是对他本人来说。这说明网络公司已从“跑马圈地”的模式中逐步突围出去,将网络泡沫一点点挤掉,使网络经济逐渐回归理性。以前的网络公司,炒作成分很大,无论是CEO还是企业,而这次是一个重新洗牌的过程。这个过程必然是由个人的成功转变为企业家群体的成功,必然是由非理性的企业架构转变为理性的企业架构。计算机都需要升级换代,网络企业自然也需要升级换代。升级换代的基点在于建立为客户创造价值基础上的良性盈利模式上。伴随这个过程出现的自然就是人力资本和货币资本的摩擦、冲突到协调的过程,而这种矛盾激化的结果则是挤掉了网络企业的泡沫成分。知识经济应该重视人力资本,要承认人力资本的独特价值。新经济条件下,人力资本的主体具有对剩余价值的索取权,但是也不能忽视货币资本的作用。人力资本和货币资本在价值创造过程中具有对等的价值创造功能。只有集人力资本与货币资本于一身或者善于驾驭货币资本的企业家才能是真正有力量的企业家。
都是很正常的现象
王其文(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副院长)
这几年,产生了很多新的经济名词比如“虚拟经济”、“信息经济”,但概念界定并不清楚。“网络经济”就是其中一种。在这种“网络经济”下的网络企业的创始过程中,企业的构架完全是有一群高技术的人在操作,企业管理看是边做边学。而任何的企业都是为了盈利而存在的,网络公司自然也不例外。当股东们投资的公司不能盈利或者对将来靠原班人马盈利感到渺茫的时候,作为股东们自然就有他们的想法。股东们对于CEO的要求是很苛刻的,不仅欣赏他们“劳苦”,更重要的是看重他们“功高”。所以,王志东出局,丁磊要卖网易,黎景辉辞职,都是很正常的现象。中国网络企业第一代CEO的真正价值不在于将公司办成财源滚滚的挣钱机器,而在于他们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创新精神。对于将来成功的后继者来说,开创者的功劳必定是不可磨灭的。
未尝不是好的选择
徐联仓(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
大部分的网络企业都是靠风险投资来运作。在中国,关于网络企业的政策又不完善。网络企业自身炒作的成分很大,虚的成分很多,有多少点击率似乎就有多少收入,这是不准确的。就拿香港鼎鼎有名的李氏父子各自企业发展作为比较,你就会知道,传统企业起的慢衰的也慢,而网络企业起的快衰的也快。在这种过程中,作为网络企业的CEO们,在这种大起大落的过程中,作为人力资本的价值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大势所趋,最后要么退出公司,要么卖掉公司,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我觉得未尝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应该是很自然的事
张一驰(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副教授)
在我看来,我觉得CEO们离开网络企业应该是很自然的事。网络企业与传统企业有一个很重要的区别,网络企业的层级特别少而分权特别高。CEO们刚开始创办网络企业的时候,由于靠的是新行业、新卖点、新领域、新市场,个人的作用是比较大的。这两年,网络行业经过调整,公司的发展开始让位于管理体系,个人作用逐渐下降,股东们也从原来的注意个人的成绩到现在注意企业的业绩,从初创阶段的比较乐观到现在停滞阶段的失去耐心。所以,CEO个人价值的体现在股东们看来,只能在企业首先体现价值中体现出来。网络企业的真正出现也只是最近几年的事。年轻的CEO们毫无经验可以借鉴,所以,王志东暂时出局,做一下调整,我认为是自然的。
资本vs知本相关背景
2001年4月,天极网的副总裁金宝启离开天极。紧接着,天极2号人物联合CEO袁超离任。随后,宫玉国,刚刚被委任为天极的高级副总裁亦告辞职。
2001年1月31日,网易首席财务官?CFO?何海文辞职。
2000年11月,8848公司市场总监毛一丁等三位主要管理人士辞职。
2000年9月,3721公司创始人、原CEO周鸿一改任公司CTO(首席技术官),首席执行官一职让位给从美国知名企业3COM公司聘请过来的周宗文。
几乎同时,“找到啦!”首席执行官BillWaddell离任,关键创始人之一、原执行副总裁、首席运营官兼总经理于红岩女士担任首席执行官。
还是同时,e国早期的创始人电子商务部总经理唐丁和宣传策划部总经理王哲离开公司。
2000年8月底,李汉生先生担任方正数码有限公司的总裁,方正技术研究院院长肖建国接替方正电子总裁。
搜狐公司则于2000年3月中旬任命李文谦为总经理兼首席运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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