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8848”终于分折成了“BtoB”和“BtoC”两个部分，“BtoB”公司继续迎合着纳斯达克等国际资本市场的需求，而“BtoC”公司则定位在国内市场了。

　　自从1998年的“5.19”行情后不久，“珠穆朗玛”(8848)网站的成立开始，作为一直关注者之一，在游戏告一段落后，虽然当事人似乎都显得谈笑风生，笔者却感到它给人们一个玩笑，而且有点残酷。

　　当时笔者很看好“8848”，确实是因为它是一个难得的“BtoC”种子，这当然又和王峻涛及手下的一伙人有关。王峻涛是个与大众打交道制造亲和力的好手。不管是当初的金州足球之夜流泪的帖子，还是为福州IP电话案子打抱不平，王峻涛都在网民中间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和很好的口碑，配以他在福州连邦网络的销售经验，国内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有优势去作需要大批散户的“BtoC”了。

　　接下来是“8848”要上纳斯达克，要风险融资；接着是请了国际大公司的管理人做CEO，打造“国际化”的班子，搞“洋务运动”，笔者有点看不清了；其后则是关于公司内部管理和业务取向的各种流言。最让笔者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两个月前，“8848”突然关闭了包括“股市沙龙”在内的一些社区网站，事先连个声明和招呼都不打。接连几日寻找，终于死了心。后来有人告知，被移到了一个极陌生的网站上去了。

　　如此激烈突兀的举动，有待“8848”的高层人士去做解释了。

　　但在笔者看来，其中的一些教训，是包括非IT企业都是值得借鉴的。

　　第一，企业首先应该清楚融资是为它的进一步发展，而不是发展为了融资。这个道理看似简单，但有些企业往往会搞糊涂，甚至走火入魔。

　　前面已经说过，8848有着搞“BtoC”的优势与竞争力，可是缺资金，需要融资，无可厚非。结果找到了风险投资商，他们的要求是投资然后尽可能迅速变现而且盈利最大化，出路则在于纳斯达克市场。而纳斯达克市场当时已时兴“BtoB”的概念，有限的资源当然要用在有限的业务上，所谓业务的“核心化”。这样“BtoC”就妨碍了所谓国际资本市场的投资者认识企业价值的清晰性，当然就得撇除在外。

　　但“BtoC”恰恰是“8848”的核心业务或者说是它的最大竞争优势所在，强行“包装”，只能削足适履。

　　这时人们会不以为然地说：“这是资本的意志吧。”但笔者很想知道，在前一阵子资本疯狂追逐网站的时候，企业真的没有选择吗？现在即使“网络”冷却了，“8848”的“BtoC”部分不是据说也找到了投资方吗？我们只能说，有人想将“8848”做个局，成为变现的筹码，而且确实也做到了，至少在国内的股市上。王峻涛有部分责任，但主要责任则在于其他人。

　　第二，企业面对资本市场应有清醒的头脑。投资银行是企业融资的中介和工具，千万不能反过来成为他们的工具。投资银行为了让企业适合资本市场的规则，必会对企业提出一些要求，这是对的，但是当一家上市公司先成为投资市场的游戏筹码，最后被玩残了，就格外让人痛心。做一个企业不容易，在中国做一个企业更为不易，所以笔者只要碰到一家上市公司的管理者，首先就提醒他们要避免资本市场的诱惑，千万别成了人家的工具。因为十年股市，太多公司被“养肥”然后被杀(参见笔者在1999年《财经》月刊的“杀猪论”)。

　　当九十年代后期，许多风险投资商和投资人士进入中国言必称“纳斯达克”、“天使”的时候，笔者就想到了党史。

　　用一个可能不那么恰当但肯定有许多真实的例子，其中不少人就像当年从莫斯科过来的“纯正的布尔什维克”，他们似乎熟读马列经典，对国际共产实践也颇有一套，把我们向往“新社会”(“新经济”？)的革命青年唬得晕晕呼呼的。至于最后的结局大家都知道了。

　　第三，不要把跨国公司的管理技术和管理人员想得神乎其神，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至少在中小企业的时候，创业者未必不能经营好自己的企业。虽然企业理论和管理教科书告诉我们，创业者和管理者的才能通常不是一回事，但我们不能教条化。也有许多创业者贯穿了公司的始终，如最成功的企业家盖茨和李嘉诚。而风险投资家是比较喜欢输出管理的，当然有时会带给创业公司经验，有时是为了资本市场的路演秀，但最重要的理由恐怕还是为了获得直接控制权。

　　至少像“8848”之类的刚刚成立的公司就迅速引入“国际化”管理的团队，是值得商榷的。美国企业在二十世纪出了两个最伟大的管理者，一个是前半世纪的通用汽车公司的斯隆，另一个是后半世纪的通用电气公司的韦尔奇。需要清楚的是，他们都有一个大的舞台。在斯隆之前，有个叫杜兰的创业人物，通过16年的兼并收购，搭建出通用汽车这个舞台。接手后的斯隆说了句很公平的话：“通用汽车公司在那时就已具备了成为巨人的扎实基础。”

　　现在，一场游戏终于有了个结局，“8848”比开始的时候多了个“BtoB”可能还加上个什么“交易平台”之类的概念，但这一切在纳斯达克也不流行了，如果不是说让变幻莫测的投资者感到头痛的话。而王峻涛的“我的8848”又要开始“BtoC”的新长征了，他可能很乐观。

　　不过，“从终点又回到起点”是平面几何概念。就立体几何而言，第三维的时间在流逝，流逝的不仅是时机，还有大众的信心。王峻涛还在用“综艺股份”的市值比拟海外的网络股，认为既然前者在国内市场市值要远远大于许多“中国概念股”，为什么“我的8848”走不了这条路。笔者希望很“草根”很平民化的王峻涛能够成功，但也得提示一下风险，资本市场很善忘，但有时也很有记忆力。风光一时的“综艺股份”因这场游戏已付出了让投资人起疑的代价，而它的资本游戏筹码是和“8848”紧密相关的，不管是哪个“8848”。 (本报评论员张志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