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华锋：我们曾笔挑黑帮__科技时代

曾华锋：我们曾笔挑黑帮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2月19日 13:46 北京娱乐信报

曾华锋

　　“最崇高的职业是记者，最优秀的记者是调查记者，最出色的调查记者是让害人者难受的记者。”清华国际传播研究中心主任李希光如此评价调查记者及曾华锋。

　　调查名记今安在

　　2001年，时任《甘肃经济日报》记者的王克勤彷徨在路上。他采写的《兰州证

券黑市狂洗“股民”》彻底揭开黑市盖头，一个个威胁接踵而至，4名民警入住他家保护，有领导却批评他：“你怎么吃着甘肃的饭，捣着甘肃的乱？”“你发稿为什么不请示有关部门呢？你有没有组织原则？”“你给甘肃惹了多大的乱，你知道这有多坏的政治影响吗？”王克勤心灰意冷：“这是甘肃新闻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2002年，时任《民主与法制时报》记者的我流亡在路上。广东电视台记者张新国、《新快报》记者温建敏与我撰写的特稿《绑匪竟在公安局领赎金》发表后，湖南绑匪开着5部小车兵临城下，湖南涉案警方前来兴师问罪，广东警方约见记者称从未接受过采访，有关部门给媒体施加压力，要求记者写检讨，并停止一切报道。四面楚歌，张新国坚守广州，温建敏外出“度假”，我则流亡北大。

　　2003年，时任《羊城晚报》记者的赵世龙流放在路上。领衔报道了广州长洲戒毒所“将戒毒女强行卖与鸡头被迫卖淫”黑幕的他，被戒毒所所长以“诽谤罪”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追究刑事责任。“我做记者10年来第一次真正感到害怕，央视《新闻调查》都报道了，他们还敢这样嚣张。”在北京的一间公寓，与我在韶关卖花女案件中并肩作战过的赵哥变得神情萧瑟。

　　同年，《成都商报》记者李亚玲放逐在路上。她离开了报社机动部，被调职到该报新闻中心负责对外联络。据传，此次调动是因为她6月22日见报的一篇批评报道《成都3岁幼女活活饿死案》。文章发表后，网上有人进行绝食接力，有关部门出面制止，报社受到压力，李亚玲被调离记者岗位。她曾在报社做了8年记者，为此“伤感至极”。

　　一名名调查记者为了行使新闻记者的职责，揭示事件内幕，被威胁、被起诉、被调离、被诬陷，他们将走向何方。

　　调查记者要做足“功课”

　　在报社，除了跑政法、部队之外，我还跑广东省各级检察院、反贪局、纪律检查委员会、监察局等反腐部门。如果中国有设“反贪记者”，那我也算是其中一名。

　　一位律师对我说：“现在的反贪就好像是墙内的人，拿一块砖头往墙外砸，砸到谁谁倒霉。没被砸到的只能说是走运。”

　　在多年的舆论监督中，栽落在我笔下的科、处级干部不下10人，他们当初个个是活老虎。但媒体报道的反贪案例实在太有限。不是我们不想报，是办案、侦查部门太过慎重：没有起诉不能报、没有判刑不能报、涉及敏感部门不能报。检察院的能动性、自主权比较有限，查处某个级别的领导干部，要经过某个级别的领导批准，这是内部不成文的规定。但对人大、政府、公安局、法院等要害部门，反腐机关也不敢轻举妄动。部门利益、个人利益，渗透在各种复杂的关系中，并被作为重要衡量标准。

　　好在，随着反贪工作的深入，纪委的力量明显在加强：可以对涉嫌违法犯罪的党员进行“双规”。而司法机关由于法律规定，对嫌疑人员的羁押有时间规定。纪委则可以随时随地找涉案人员谈话，促使其交代问题。这大大提高了办案的针对性、机动性。

　　我同广东省纪委、广州市纪委配合得很好。纪委经常召开会议，而我则善于从会议中找到大众比较感兴趣的话题，纪委的宣传人员和我也谈得来。尤其是广州市纪委宣教室的陈媛，每有新闻发布，第一个就会告诉我。那些年我常出差，究竟去过广东多少个地方，已经没法统计。只是我对广东的了解远胜于故乡湖南，在广州的大街小巷我都不会迷路。

　　这其实是记者必不可少的“功课”，一流的记者要有“铁脚、马眼、神仙肚”。“铁脚”是指能跑，有道新闻是“六分跑、三分想、一分写”，出差就属于“跑”的范畴；“神仙肚”指能吃也能饿，饮食不规则，所以不少记者年纪轻轻得了胃病；“马眼”是指马睡觉时也要睁开一只眼睛，保持高度的警惕。

　　尤其是跑突发新闻的记者，常常处于临界状态。李希光说：“24小时开机是培养一个优秀记者的基本要求。你睡觉，新闻不可能睡觉，新闻不会睡觉。你二十四小时开机，就是要求你时刻准备奔赴采访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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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走江湖

　　曾华锋曾在《天涯羁旅》的散文中，描述了四海为家行走江湖时的感觉——

　　那夜，赶到粤东采访一特大诈骗案时，已近十点。车辆在轮船上过渡，海风扑面，细雨轻扬，汕头特区的灯光斑斓迷离，让人陡生一种断肠人在天涯的感觉。

　　这种出差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种感觉也不是第一次了。很多时候，我便常这样独来独往，天马行空……

　　记者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职业。抄抄传真、打打电话、泡泡会议、看看报纸不可否认是工作中的一部分。但遭围攻威胁、吃闭门羹、上山下乡也是常有的事。为了搞到“猛料”、“坚料”，还要经受来自“黑道”或者“白道”的压力。前者对自己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后者对自己的前程带来不利……只知耕耘，不问收获，这是我的一贯准则……

　　那几年，日子过得像飞似的，我挥霍着青春，就像猪八戒吃仙人果，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囫囵吞进了腹中。以至于我常常怀疑，它们是否真实地从我身边掠过？那些活生生的细节都跑到哪里去了？

　　(信报记者胡劲华整理自《调查记者》曾华锋著中国方正出版社12月即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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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曾华锋，1972年生于湖南山村，从中技生到研究生，从煤矿工到名记者，冷暖尝尽，现为北大中文系2002级研究生(zhfpku＠vip.sina.com)、《北大校报》记者，经历散见《北京青年报》、《中国青年》、新浪网等近百媒体，央视《新闻调查》曾邀加盟。

　　他曾是《南方都市报》首批政法记者、调查记者之一，发过2500多篇文章，被誉为“中国第一位连挑黑帮的记者”。他获过各种新闻奖项，报告文学《暗访黑帮》由中国记协主席邵华泽题名，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