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如不自如

（在自如长租公寓内测甲醛含量，图片来源于视觉中国）

　　来源：寻找中国创客

　　记者 / 黎明

　　编辑 / 赵力

　　自如的官网介绍中，“使命”一栏“品质就是生命”赫然在目，但如何在资本追逐中保持品质，这需要自如做出抉择。

　　梦想是个好东西。

　　当自如CEO在演讲台上激情满怀地讲出“品质就是生命”的时候，他是壮志踌躇的；当阿里的P7员工远赴杭州的时候，他相信他在逐梦路上。只不过有时候，梦想变了味。

　　近日，一篇名为《阿里P7员工得白血病身故，生前租了自如甲醛房》的文章又把自如推到了风口浪尖。该文章称，一名37岁阿里员工因白血病去世，这名员工今年刚入职阿里，此前租住的自如房间甲醛严重超标。

　　今天(9月2日)早间，自如表示，杭州自如负责人目前在与家属保持沟通，自如总部也一直密切跟进，在表达关切同时希望能全力安抚家属，妥善补偿。

　　“鉴于考虑到家属目前也承受各方面压力，自如会充分尊重家属的沟通意愿和沟通途径，配合各项司法取证，完善补偿方案。”

　　这不是自如第一次站在舆论风口。被指哄抬房租的舆论硝烟尚未平息，鼎家宣布破产牵出“租金贷”，如今又被质疑甲醛超标导致租客致死，自如遇上了大麻烦。

　　而在此之前，自如一向以“品质”著称。在疯狂抢占市场的同时，也获得了资本的青睐。在今年1月40亿元的A轮融资中，自如估值接近200亿元人民币，成为长租公寓领域领跑龙头。

　　自如的愿景是成为全世界最受人喜爱和尊重的互联网公司，但如今，它似乎正在资本的路上渐行渐远。

　　“伟大愿景”

　　在大部分租客眼中，自如是以行业拯救者的形象出现的。当大部分房屋租赁中介还在玩信息不对称的游戏时，自如已经将房源信息线上化；同时，整齐而统一的装修，提升了租客的租住品质。在同行眼中，自如是行业整合者。

　　自如脱胎于链家。作为链家旗下的租赁板块品牌，自如2011年便已开始运营，彼时链家已在市场占据领先地位。

　　当时，链家董事长左晖极富远见地找来了时任IBM首席战略咨询顾问的熊林加盟，进行租赁业务分析与战略设计，熊林一直担任自如CEO至今。

　　通过创新的互联网O2O模式，解决业主出租难、租客找房难且体验不佳的行业痛点，为千万租客创造有品质的租住生活，这是自如的初心。

　　在当时的租赁市场，中介居间撮合，然后房东和租户自行签约是主流，中介则通过居间服务赚取中介费。

　　自如的创新点之一是将“二房东”模式推广并规模化，以低价收进整套房源，统一装修固定风格，配置全新家电，再以略高于市场平均的价格分房间出租，赚取溢价和管理费；第二个创新点是信息线上化，2015 年，自如关闭 PC 预定签约，全面实现 App 移动签约，线下纸质签约方式逐步退出历史舞台，在整个租房流程中，只有看房是线下服务，其他流程全部线上化。

　　通过这两点，自如实现了强管理、高效率、透明化和标准化，也从单纯的“中介”角色，变成“二房东”和“管家”合一的角色。这显然为自如赢得了口碑，

　　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底，自如进入北京、上海、深圳、杭州、南京、成都、天津、广州、武汉9座城市，为超过20万业主委托管理50万间房源，累计服务120万租客，管理资产价值超过6000亿元。

　　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市场，自如则成为这个行业的领头羊。

　　金融野心

　　在过去很长时间里，自如是一家典型的房产经纪公司，现在它更多被称为“管家”，但实际上，自如离资本从来都不遥远。

　　2011年5月，链家成立自如事业部，链家业务线逐渐被划分为三大板块：房产交易（新房、二手房）、金融（链家理财、理房通等）、资产管理（自如友家、丁丁租房）。自如在链家体系中的定位就是资产管理，而其和金融板块的结合显得理所当然。

　　自如的想象空间显然不仅仅在于长租公寓，事实证明，金融能为其提供助力。

　　今年3月，自如宣布成功完成储架式ABS（资产支持证券）首期产品——自如2号1期的设立。未来一年，自如将在上交所完成共计20亿元的资产证券化产品。通过将债权打包证券化，自如有可能获得更充足的现金流，从而为快速扩张储备弹药。

　　这距离自如完成A轮融资仅两个月。

　　在资本市场眼中，房产经纪的商业逻辑不具备爆发性的成长空间，链家最大的竞争对手之一我爱我家选择以被收购的方式登录资本市场时，作价仅65.5亿元，而自如却获得了接近200亿元的估值，这其中的增量显然并非全部来自房产。

　　如果不是杭州鼎家破产跑路并成为首家长租公寓暴雷公司，短期内大家或许还不会将目光聚焦到这场长租公寓和金融配合升级的游戏里。

　　而作为自如的母公司，链家近年也在不断进行扩张，并购频繁。去年4月，融创26亿元入股链家，获得6.25%的股权，链家估值达到416亿元。在2016年有媒体披露链家项目投资计划书，当时链家已成立上市团队，正在进行B轮及B＋轮融资，承诺B轮交割后5年内上市。但链家至今并未披露过上市时间表。

　　资本游戏后的装修污染

　　规模的扩大却并没有减缓自如的焦虑，虽然是含着金钥匙出身，自如仍然面临盈利困境。

　　在今年4月天津绿公司年会上，左晖表示自如所做的事情可能赚不到什么钱，还有可能亏钱。潘石屹也在8月提到，长租公寓不到1%的租金回报，租房的价格再翻一番还是亏本的。

　　实际上，自如在2016年就开始加速资本化进程。2016年5月，自如宣布独立，成为链家集团旗下独立运营的子公司，这为独立融资开辟了道路。2018年1月，自如获得40亿人民币A轮融资，领投方包括华平投资、红杉资本和腾讯等，创造了中国长租公寓行业最大规模融资记录。

　　获得资本加持后，自如具备了加速扩张的实力。对于现阶段的自如而言，最紧急的就是快速跑马圈地，通过占有房源并精细化运营来获得部分造血能力。

　　房屋空置率，毫无疑问是自如在进行业绩考核时必须考虑的因素，而装修产生的甲醛等问题却成为其中一个变数。

　　阿里P7员工事件发酵后，一名链家前高管在朋友圈提到，他曾推荐多家甲醛治理公司和自如合作，但都达不到治理效果，以此为自如开脱。但由此可知，自如显然清楚地知道房屋甲醛问题的存在，但却并没有选择在房屋装修后延长空置期。

　　实际上，从2017年12月开始，就陆续有媒体曝光自如多个出租房甲醛爆表，多位租户因为甲醛超标而出现身体不适症状，但自如管家早已准备好“和解协议书”，对“甲醛超标导致客户换租”事宜进行了详细约定。

　　签署协议书，私下与租客和解，自如试图将甲醛问题掩盖在狂奔突进的扩张版图里。

　　媒体调查发现，疑似甲醛超标的自如出租房，均存在刚装修的情况，而且装修时间和通风时间都不长。

　　巧合的是，自如40亿人民币的A轮融资就发生在今年1月，从融资前一个月爆出甲醛问题，到融资完成半年后出现阿里P7员工事件，正大步走向资本市场的自如并没有正视甲醛问题。

　　在最新的声明中，自如坦言，确实在房屋租赁业诸多痛点中，装修后的空气质量问题是目前国内装修领域普遍存在的顽疾。

　　资本进入是长租公寓行业发展裂变的催化剂，在传统模式下，房东和房客直接对接的分散性出租模式限制了中介平台的想象空间，也让资本选择了观望的态度。如今随着自如全新模式的崛起和被验证，资本敏锐地嗅到了其中隐藏的机遇。

　　和同样陷入舆论危机的滴滴一样，自如早已不是当年的自如。

　　在资本逐利的时代，任何一家互联网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都不会是创始人的独角戏。在资本的游戏里，输赢更重要。

　　自如的管理团队们正在努力打造一家受资本市场追捧的互联网公司。官网介绍中，“使命”一栏“品质就是生命”赫然在目，但如何在资本追逐中保持品质，这需要自如做出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