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地理》:人类直立行走的代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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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9月12日 11:47 《华夏地理》 | ||||||||||
撰文:珍妮弗·阿克曼jennifer ackerman 我们人类是奇怪的生物:这些没尾巴的两足动物有着弯弯曲曲的脊椎、长长的四肢、弓形的足部、灵巧的双手和庞大的脑髓。我们的身体宛如一幅镶嵌画,由年深月久的天择所造就的种种特征拼凑而成——既能力高妙又缺陷深刻。我们能站、能走、能跑,优雅又耐久,却饱尝足痛膝伤之苦;我们可以扭转脊椎,但大多数人一生中总有些时日要忍受背痛的
夹缝求生 在卡伦·罗森堡位于特拉华大学的实验室,整间屋子塞满了黑猩猩、长臂猿以及其他灵长类动物的头骨和骨骼模型,有个模型很是抢眼:那是一件人类女性骨盆骨架的复制品,尺寸是实物大小,安放在一块底座上。此外还有一块胎儿头骨,带着一根可曲可伸的鹅颈管线。模型的立意是,让实验者用手将胎儿的头颅穿过骨盆来模拟人类分娩过程。 看上去煞是容易。 罗森堡说:“去试试啊。” 我把这小小的椭圆形头骨脸朝前一转,它就干净利索地落入骨盆边沿,那里是产道的开端。可是随后它就卡在了坐骨的突出处(乘车长途颠簸时会疼的就是坐骨)。我加把劲再来一通连推挤带旋转,形势很快就明朗了:这块头骨必须横穿一段似乎比它本身还小的通道,它不仅被坐骨夹得动弹不得,尾椎也不放过它。尾椎是刺入盆腔下部的尾骨末端。只有在产道当中将头骨调整到脸朝一旁的位置,接着狠命一推,它才能移动一二厘米——然后就又停滞不前了。再扭再推,这鬼东西也还是纹丝不动。罗森堡手把手地教我把头骨转成脸朝后,然后猛地一推,这颗顽固脑袋终于离开了产道。 罗森堡是大学的人类学系主任,他说:“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穿越产道大概是这辈子耍过的最有体操技巧的把戏了。”是啊,这的确是门绝技,在没有领路之手把胎儿脑袋又是旋转又是撞击的情况下,就格外是绝技。而且,这个帅呆了的两件套模型还没把人类婴儿宽阔刚硬的肩膀算在内。那肩膀可是我们猿猴模样的祖先的遗赠,它们在约摸2000万年前演化出宽宽的锁骨,可以吊在树枝上荡来荡去摘果子吃。为了紧跟着脑袋钻出产道,婴儿的肩膀必须也做两次旋转;肩膀有时会卡住,导致控制手臂的脊椎神经部分损伤。 霍然间,我比以前更加明白,为了使我安全地生下第一胎,两名医生、三班护士为何要足足忙活36小时了。 从罗森堡和同行新墨西哥州立大学的人类学家文达·特雷瓦森对全世界将近300种文化的生育模式所做的一项调查来看,生儿育女对任何地方的女人都是一场严酷考验。罗森堡说:“不仅难在要经受分娩之苦,更有甚者,由于女性的骨盆构造使然,婴儿离开产道时是后脑勺贴着耻骨,面对着妈妈的正反方向。这就让做妈妈的很难伸手够到宝宝,在宝宝出世时给予引导而又不伤到宝宝的脊椎。这还使她无法清洁宝宝的呼吸道或解除宝宝颈间缠绕的脐带。这就是全世界各地的女人在分娩生育期间都要寻求帮助的缘故。” 罗森堡说,与人类相比,大部分灵长类动物的日子要好过多了。比如说,黑猩猩宝宝出生得飞快:从进入产道、穿越全程到离开妈妈的骨盆,直通通一击而出,而且出世时脸朝上,所以黑猩猩妈妈可以把它拉上前来,揽到自己怀里。黑猩猩和其他灵长类动物的卵形产道宜于首尾一贯的畅行。而人类的产道呢,这一段还是椭圆形的坦途,然后就来个90度角大拐弯,得换个方向才好走。 要想畅行无阻,婴儿的头和肩必须和拐来拐去的椭圆形产道保持高度一致。罗森堡说,正是产道这种变幻多端的横断形状使人类分娩变得艰难而危险,对宝宝和妈妈来说都是如此。100年前,分娩是育龄女性的首要死因。 为什么我们竟拥有在设计上如此繁复而不合逻辑的产道呢?罗森堡回答道:“人类女性的骨盆是演化妥协的经典范例。”其设计反映了在两种需求之间的取舍平衡:它的骨骼结构既要使习惯性的双脚直立行走成为可能,又得让大脑袋宽肩膀的宝宝通行。这个独一无二的特征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人类演化史上的不同时期、应对不同的选择压力才完成的。罗森堡说:“形形色色的压力造成的结果是胡拼乱凑、不尽如意的人体结构。它管用,但只是勉强将就。假如你来做设计,绝不会去发明这么个系统。但演化显然不是个工程师,而是个补锅匠,它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敲敲打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