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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30日下午,刘鸿涛从湖北武汉开车赶往河南郑州。在那里,一场会议正等着他。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是他十余年网通生涯的最后一个工作——在完成商丘网通总经理的离任审计后,他履新湖北联通副总之职。
他是一场激烈竞争的胜出者。自2月初联通对外宣布招聘15省副总开始,一共有531人角逐,包括刘鸿涛在内的14人最终胜出。
在中国3G一片混沌的格局下,这场选秀已经超越了联通,成为整个电信市场参与者微妙心态的写照。用联通人力资源部总经理郭晓科的话说,“只有身临其中,才真正体会到这场竞争与意义”。
5月31日上午11点,联通内部召开全国电视电话会,联通董事长常小兵宣布,联通15省副总的招聘结束,14位新联通副总的正式任命同时下达。
531份报名表背后
2月8日,一张“公开招聘报名表”悄然挂上中国联通官方网站首页,并迅速成为各运营商员工最热门的讨论话题。
副总的职位缺口来自于对联通来说具有转折意义的决策:将市场前端营销部门拆分为CDMA和GSM两个独立的营销体系,分营后两个部门的人员相互独立。而在此前,不论是早期的两网分营还是在2006年淡化业务品牌,联通的市场营销实际上都只有一套班子。
此时,正是2007年春节前电信市场重组流言最甚之时,联通的招聘行动被市场普遍当作“拆分联通”的一大佐证。
“看到消息之后,很多同事都在聊,而且在考虑是不是到联通碰碰机会。”四川电信一位员工告诉记者,“与在固网运营商等待机会不同,如果拆分联通,不管是在C网还是在G网,都能做3G网络。”
联通很快对外澄清,表示意在专注精细营销。而直到如今,也没有充足事实证明联通业务前端分营与电信重组有直接联系。
不过,在招聘报名截止日前,电信与网通签订的互不进入协议,再次为混沌的形势添上了一把火。互不进入协议从3月1日开始施行,这意味着北方电信和南方网通业务将陷入停顿,很多电信和网通员工不得不重新考虑应聘联通。
“我到联通前是在河南商丘,当地网通是主导运营商。据我所知,当地电信有不少人向联通交了报名表。”刘鸿涛说。
2月28日,联通报名截止,一共收到531份报名材料,其中来自联通内部的300人,政府监管部门5人,邮政系统2人,设备商、IT行业、SP、CP行业73人,其他人员48人,而来自其他运营商的也达到103人。
按照联通要求,报名者应具有8年以上电信行业工作经验,2年以上集团公司部门处室负责人、省级公司部门负责人、副省级公司副总经理、地市级公司总经理及以上岗位或相应层次管理岗位任职经历,并且工作业绩突出。
“在联通内部,很多个省就有超过半数的地市总经理参与了竞聘。”郭晓科说。
三轮面试现场
3月6日,联通对报名材料的审核完成,直接涮掉了40%。“满足应聘条件的共有313人,最后有288人参加面试。”郭晓科说,其中240人来自联通。
但如何面试,这是一个重要问题。
“我们招聘的人,最后要营销的是移动网络,但很多应聘者都来自固网运营商或设备厂商,他们并没有营销移动业务的经验,怎样能保证对他们公平,又能挑选出我们需要的人才?”郭晓科说,“另一方面,怎样在大规模的招聘中,尽可能保护竞聘失败者的隐私,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3月17日,第一轮面试开始。
“我们得到的是网上通知,单独到联通面试,不与其他应聘者见面,而且每轮面试都是在周末,所以没有人知道你有没有参加面试。”刘鸿涛说,直到现在,他也只知道当时河南联通来了大约30名应聘者,但参加者是谁却无从得知。
面试时的考题也让他意外,问题并没有特意针对移动业务,而是谈企业的文化建设、技术实现、以及实际的营销。
“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泛泛而谈。每一个问题考官都会问你具体的细节,只有有实际的公司管理经验,才能应付他们对细节的不断追问。”另一位胜出者郭建利说,此前他担任秦皇岛联通总经理,现在新头衔则是北京联通副总经理。
到3月24日第二轮面试时,只剩下了99人,其中联通员工有89人,其他10人则都来自其他运营商,而没有运营商营销经验的应聘者皆落败而回。
“这次招聘联通第一次与国际人力咨询公司进行了合作,引入世界500强的人力方法,试题对应聘者的能力、领导风格、情商都量化测评,不过,因为这次招聘侧重市场能力,所以后面的测试侧重筛选营销人才。”联通人士向记者透露,“即使没有通过后面的面试,这99人都已经进入联通储备干部名单。”
4月7日,经过两轮面试的33名竞聘者终于走到包括常小兵、联通总裁尚冰在内16名联通高管组成的考官面前。
“你有30分钟时间看题。”郭建利走进考室。
题目看上去很简单:一份财务报表,用户数、APRU值、现金流、利润率……纸上罗列着100多个数字。应试者的任务是,在30分钟阅题后,根据这些数字找出企业存在的主要问题,以及如何以企业现有实力解决这些问题。
“用户APRU和利润太低,价格战打得太过了,不应该。”郭建利一项项往下说,“公司的补贴过多,客户质量不高,集团内部客户还有发展空间。”
追问随之而来:“内部用户能做吗?你有什么依据?”
“我在秦皇岛时做过,一个月内部用户可以创造80万收入,根据上面的数据,这家公司我认为可以做到60万,因为……”
“我这辈子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事后,郭建利告诉记者。
“这其实是考验竞聘者对公司营销业务的把握,无论来自固网还是移动运营商都可以回答,但不熟悉营销则肯定难以通过。”联通CDMA营销部副总李晓民说,他是本次招聘的命题组成员,“每个应聘者的题中,都埋藏有企业经营上的某些问题,应聘者能找出这些问题,并找到解决办法,就能得分,如果找不到问题或者解决的办法没有操作性,那就会减分。”
解决方案并不是唯一,但后续问题很多。“你可以回答说收入太少,所以需要发展用户,但你必须做好准备,因为考官会问你,为了发展用户,需要扩建多少基站,加大多少市场资金,这些钱怎样解决。”郭建利说。
最终胜出的15人中,12人来自联通内部,刘鸿涛来自河南商丘网通,董建良来自广东卫通,而另一人来自中移动,后来因个人原因放弃。
4月14日,联通对14名候选省级副总进行民主测评和内部公示,4月23日,14位副总正式到任职公司熟悉工作。
记者手记
拆与不拆已非关键
对刘鸿涛和郭建利来讲,从2月8日到4月8日,2个月的时间并不长——交报名表,通过审核,每周一次的3轮面试,中间还包括一个春节以及联通发布财报而中断面试的一周时间。
但外界却有些迫不及待。4月13日,万方咨询研究总监付亮在他的个人博客中表示,“分拆传闻”已经严重影响到联通的战略制定和日常运作,“如果招聘时间继续拉长,将加剧这一影响”。
不过,在郭建利看来,联通重不重组、拆不拆分已经不重要。“我们并不关心,因为不管重不重组,我们都是一样的工作,一样需要业绩说话。”他说,“地方员工的心态已经越来越平和。”
除了应聘者的表现之外,此次招聘的最大的看点是联通心态的转变:第一轮面试是省公司老总加部门老总做考官,而在最后一轮面试时,所有联通高管悉数列席,常小兵与尚兵主持考试——按照惯常作法,省级副总的招聘只需要2轮,公司主管副总即可拍板定人。
从这个意义上讲,联通这次招聘更像是对重组传言的表态:广纳人才,专注业务。
对于14名副总来说,他们的考试还没有结束——与联通以前的内部竞聘上岗不同,14名省级副总与联通签定的都是一年试用合同,并在协议中约定业绩目标。
此次招聘的影响也将延续。“除了14位副总,未来联通还会有更多职位交给这次招聘中表现优秀的储备人才担任,同时,这次招聘对很多地方老总来讲,也相当于一次企业营销培训,有助于后期业务开拓。”郭晓科表示,在有的地方,已经有参与竞聘的老总开始仿效招聘方式,重整地方营销队伍。
目前,外界对中国电信市场重组的预期推迟到不早于今年年底,对于长期处身流言漩涡的联通来说,还有一段黄金的业务发展期。
4月25日,联通在上海和深圳同时宣布,基于CDMA1X的“掌上股市”手机炒股业务全面升级;5月初,联通宣布在70个城市把GSM升级到GPRS。这意味着,联通双网分营后,双网不同特色的业务营销已经开始。
此时,联通需要的正是新军们的全力表现——他们的命运,已经与联通捆在一起。
本报记者 王云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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