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中国移动技术咨询委员会主任李默芳实录

　　2007年4月3日—5日,《2007全球NGN高峰论坛》和“全球NGN最新设备和解决方案展示”在北京凯宾斯基饭店由信息产业部电信研究院举办。以下为采访中国移 动技术咨询委员会主任李默芳的实录。

　　主持人：各位网友大家好！2007全球NGN高峰论坛今天在北京举行，我们在现场请来了一位重要嘉宾，就是中国移 动技术咨询委员会主任、原总工程师李默芳女士。先请李总跟网友问声好。

　　李默芳：大家好，很高兴能有机会跟大家聊一下。

　　主持人：李总一直都是通信业界最有名的专家之一，应该说我们过去都是如雷贯耳，今天能请到李总来非常荣幸。我们想先请李总谈一下关于三网融合方面的一些看法。因为今天论坛上您也提到“三网融合”的概念。前几天刚刚结束的CCBN的广电展，广电总局副局长张海涛大量提到三网融合的事情，您怎么看待？因为广电和电信感觉是隔阂相当大，但是比如像手机电视这种技术，它又不得不融合。

　　李默芳：其实刚才我在演讲当中也谈到了，三网融合是一种必然的趋势，应该说由于数字技术，所有的信息可以用1/0来表示。另外特别是IP技术的发展，使的这三个网络提供的业务正在互相渗透、互相融合，趋同了。互联网业可以提供话音、视频，电信网也可以提供视频的业务，可以提供电视业务。如果广播网改造成双向也可以提供新的业务。因为网络上技术是趋同的，业务也互相渗透趋同。更主要是用户的需求作为驱动，用户希望得到个性化能够融合的业务，这是三网融合的一个必然的趋势。但是由于它们的来源完全不一样，它们的商务模式不一样、国家管理政策不一样，导致它们也不完全相同。因此，融合有必然的趋势，因为用户需求。但是它也有它的难点。所以，它是一个长期的渐进的融合的过程，需要国家首先在政策、管制上能够有一些明确的意见，像媒体网是管哪部分，因为作为国家来讲也是有义务、权利来控制舆论的。哪些东西是可以放开的，哪些要管制。另外，像电信运营商是有LISENCE，而互联网是完全开放的，哪些应该是完全开放，哪些是部分的有控制的放开的，这些都应该明确。这样大家有了政策的导向，无论是在商务模式上，在运营的模式上，才可能大家进入到一种公平竞争的环境，技术才能跟着这个发展，融合才能往下走。

　　主持人：您刚才的意思是不是现在广电和电信这种竞争有不公平性，比如在具体的IPTV和交费电视上面。

　　李默芳：IPTV当时引发了电信和广电之间的争议，实际上其实互联网上面已经是像P2P、VOD的业务已经对广电产生很大的冲击，就有一个国家政策有LISENCE的问题，到现在这个问题没有解决。广电是国家给钱，电信是一个企业，要靠向用户收费来收取利润。如果国家给广电这种权利，竞争地位是不对等的。就像事业单位跟企业是不可能真正竞争的。像这些在政策管制上面是按企业管理、按事业单位管理、按政府来管理，都是完全不一样的。现在为什么IPTV迟迟没有解决？包括像内容，应该是独立于网络还是跟网络绑定在一块儿，都是属于管制政策。如果这些问题不解决，实际上网络虽然可以经营，但是一些信息源不是对等的开放，就不可能是在同一个竞争的水平下互相竞争。

　　主持人：您认为在现有竞争水平上是谁具有领先优势还是谁具有主导权，还是政策对谁公平？

　　李默芳：实际上你站在不同的角度都是不一样的。可能从信息源、内容来讲，国家主导的这些新闻媒体一定是占有优势的。但是要是从它能够自由地去发展用户，那可能电信运营商、互联网更有优势，是不一样的。好多是不在同样的层次上。这应该是国家在政策方面为先导。比如美国有线电视和电信双向准入，一开始了以后，电信和有线电视都作为企业去竞争，就要比质量、比客户的服务，就是同等的水平。信息源可以作为国家掌控的，可以给有线电视网，也可以给电信网，它们是同等的。就是说到底国家应该管哪些、放开哪些，这应该明确，要同等竞争。

　　主持人：您是不是认为国家就应该双向的开放？因为几年前三网融合政策实际上都已经有规定。

　　李默芳：政策可能各个国家也不能说完全一样，美国可以作为借鉴，但是不是美国的就一定是好的，也未必。现在政府也很重视三网融合，也想积极推动三网融合，因为这可能给这个产业带来很大的机遇。如果想三网融合能够进展得很顺利，首先得很好地研究政策问题，哪些是应该放开的。因为你也不可能都放开，包括像“法轮功”，包括反动的东西出来，也是不行的。哪些是应该管的，哪些是应该放开的，放开的时候有些是应该向全民放开的，有些应该是有控制的放开。像运营商就不可能作为一个国家的基础的网络，不可能全部像自由市场一样全放开，会给国家带来巨大的经济损失。

　　这些东西应该政策方面很好地去研究，哪些是应该放开，哪些应该是控制，哪些应该是有控制地放开，只有明确，你在什么样的地位跟 竞争就非常清晰了，大家把自己的网络做好。

　　主持人：广电和电信两方面是不是都觉得挺痛苦？

　　李默芳：是，各有各的难处。

　　主持人：如果政策一直不明朗，因为现在广电网络假如可以用来上网，将来肯定是可以做的，将来是不是会招致重复建设？

　　李默芳：竞争和重复建设是矛盾的两个方面。如果要提倡竞争，因为只有适度的竞争，不是完全恶性的竞争，适度的竞争才能给用户带来好处。但是只要有竞争，不可避免就会重复建设，这是矛盾的两个方面。

　　主持人：但现在不是完全割裂开了吗？基本上不竞争，除了IPTV这方面。

　　李默芳：这个东西是要一步一步来的。因为它本身的发展，各个国家电话网是有一百年历史，是做企业运作。像广播电视网在所有的国家几乎刚开始都是国家强力垄断，国家建设、国家控制，这是由历史造成的。现在发展到整个

信息化的社会，大家越来越业务趋同，现在越来越明显了，怎么样适应这种发展，又能够使社会经济不要造成一些混乱，不要造成过度的竞争、过度的浪费，包括应该发几个牌照是合适的，既不能没有控制，也不能只有一家，这个东西都是应该国家政策监管部门很好研究的问题。

　　主持人：具体来说在手机电视方面，现在广电去年也提出来手机电视的标准，电信这一块其实利益非常大，两方面怎么办呢？

　　李默芳：这可能有一个误区。我们跟广电一直是在手机电视上是合作的，而不是互相竞争的。为什么呢？实际上即便是手机电视，一个发射台发射，是广电用自己的频率、自己的网络，就像过去咱们建一个高塔发射台，一个城市建2、3个，这是它的网络。但是它就是融合在什么地方呢？用同样的手机的终端去看电视。本身这个网络是广电的，我们为什么要跟它合作呢？我们认为这是双方能够带来互利的，我们用我们的移 动通信网，因为移 动通信网是双向的，而广电网络是单向的。如果我们能够把我们的网络跟它的广播网络结合起来，我们就能提供更好的互动的业务，像“超女”投票，我看了以后马上能够投票。而广电如果建一个双向的网络，也是不可想象得事情。

　　另外，我们也可以帮助它进行用户的鉴权、计费，使它的商务模式，不再像以前广播出来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我们跟广电在手机电视上一直是属于非常好的合作，我们并没有竞争。因为电视是国家控制的，它是一个单向的，用的它的频率、它的网络在发射。我们是利用我们这个网络，我们的支撑网络，像我们的计费系统，帮助它能够提升它的服务档次，包括用户鉴权，能够进行收费。另外，移 动因为是双向的，我们可以利用我们的上行通道，来帮助它提供它业务的互动性。所以，我们在手机电视上一直在合作，没有竞争。

　　主持人：希望广电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消除一些戒备心理，因为他们现在戒备心理相当严重。

　　李默芳：不至于吧，因为在我们和广电一开始做标准，一直在合作，包括我们在上海、广州两个试验点，都是跟广电的文广合作。

　　中国移 动从来没有提手机电视的标准，我们尊重广电的选择，但是我们也比较了很多国际上手机电视的一些标准，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看法，但是我们尊重广电的选择。而且我们也支持用国内的一些技术能够增进这个产业的发展。我们从来没有自己搞一个标准，但是我们一直跟他们提的，在双向的控制时，怎么把移 动通信的标准跟它们的结合起来，大家能够达到互动，我们怎么能够帮助鉴权。因为像鉴权跟广电是有不同的看法，他们习惯于CE论证。既然这个终端是一个移 动的终端，它本身就有一个很强的鉴权功能，我们就希望能充分利用这个功能，对用户进行鉴权，各方面都要更好一些。

　　主持人：我最后问一个重要的问题，刚才中国电信总工韦总说了一句话，对未来电信业持有信心的人只有5%，您对这句话怎么看？

　　李默芳：我不是特别赞同的。我想那也不是他的观点，他只不过是把一些统计数据放在那儿了。因为我们都是有比较强的电信的情结。我自己想任何的信息都要经过这个通道，现在运营商也怕变成只做通道，那是最不赚钱的，也怕沦为这样。但是我觉得通道是必须的，所有的这些SP，不管是依赖移 动通讯网还是依赖固定网，还是依赖广播网，都需要依赖网络才能传送到千家万户中去。我们能够在这里占到核心，我还是蛮有信心的。因为现在很明显地看到通道越来越不值钱，而比较有价值的是给用户带来的，也就是在业务这个方面，我们自己要积极地去进入。如果我们死守着传统的电信，恐怕是没希望的。但是现在讲蓝海，我们要走到更大的海洋里，只要你自己去努力，你还有着网络的优势，电信运营商也不是就是电话的运营商，它可以是多媒体。

　　主持人：他是不是固网做多了，丧失信心了？

　　李默芳：不是，不是，我不相信韦总真实的想法，现在大家都愿意叫点屈、叫点苦，总是把别人摆在富人的地位。

　　主持人：中国电信去年发布财报，CEO王晓初也是叫穷。

　　李默芳：这是聪明的做法，弱者总是能够得到同情。

　　主持人：中国移 动现在关注哪些技术方面的研究？

　　李默芳：像我们网络的演进，应该是全方位的，每一个网络我们的技术核心单元都有我们的关注点，像我们接入部分怎么样能够更加有效地利用频率，像3G、4G、后4G的技术我们都关注。终端我们非常关注怎么样使终端的业务性能，它的可控制，我们想从客户端软件入手，我们很关注。像核心网络，我们就必须向电信学习宽带的承载网在IP的可控、可管理上。在控制上面也是很关键的，到了业务网，我们怎么能够对业务管理起来，能够在整个核心价值链里占据主导地位，这些我们都是很关注的。支撑网将来竞争可能网络更加趋同，竞争就在业务、支撑网的能力上，我们对支撑网也有很多关注。三网融合，我们非常讲究它应该是协调发展的，不能说突出一个方面，其它方面没跟上，就不完整。作为一个完整的网络，各方面都要改造。像中国移 动每年都要修改我们的技术目标，根据现在的发展，我们下一步所有的部分应该往哪个方向走，然后整个是一个统一协调的网络。

　　主持人：中国移 动在管理方面的能力相当强，联通的人都承认，确实中国移 动业务发展、技术都非常厉害、非常成熟。

　　李默芳：得互相学习。其实联通也有联通的优势，联通在思维开放方面比我们强，我们可能是传统的电信运营商就保守。像中国电信，他们在核心网络上，因为固定网他们最早开展，他们有好多技术方面，包括今天韦总讲话对我自己也很有启发。各有各的特点，中国移 动这几年比较强调管理，很多东西管理跟上了，技术创新才能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