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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亿,一个标志性的数字。2月18日,广东省电话用户在全国率先突破1亿户。
1亿是什么概念?这一数字已经超过了广东省常住人口的总数,占全国电话用户总数的1/8强。
1亿意味着什么?它是广东通信业发展一日千里的写照。1980年,全省电话用户仅20万户,电话与普通人的生活基本无缘;1990年,电话用户达到了100多万,电话仍是紧俏稀缺产品;1997年,电话用户超过1000万,电话终于走入寻常百姓家;如今,电话用户数达到1亿的新高点。25年间,电话用户达到了几何级数的增长。25年间,广东的电信业超前于国民经济的发展,经历了打破垄断的阵痛,经历了引入竞争的不适,经历了拆分重组时的迷茫,如今依然保持着领先于全国的实力和风范。
经过多方追寻,我们独家访问到广东的“老邮电”李轶圣。他几十年奋战在电信事业战线上,担任广东省邮电管理局局长整整十年,见证了广东通信业由弱到强、从起步到腾飞的明亮轨迹。
我们也寻找到了广东的第一位移动电话用户徐峰,联系到了广东电信的第3600万个用户刘维娜。在电信事业勃兴的轨迹上,他们只是两个人为的标志点,但他们也是两块电信历史的横切面,从中可以观测到广东通信业的变迁。
“老邮电”李轶圣揭秘广东通信传奇
移动电话险些没搞成
如今,广东手机用户突破6500万户,两倍于固话
广东当年上马移动电话遭到反对,项目差点“流产”。这样的事,现在听来近乎天方夜谭,但却是真实的历史。
1987年,广东在全国率先开通移动电话网络,从此一马当先。如今,广东的移动电话用户数超过6500万,差不多是固定电话用户数的两倍。无法想象,没有手机的日子该怎么过。
近日,原广东省邮电管理局局长李轶圣接受本报独家专访,首次揭开了当年上马移动电话项目时鲜为人知的传奇经历。
移动电话项目受质疑
1984年,移动电话对多数中国人来说还是闻所未闻的事,李轶圣到瑞典出差,第一次见识了“没有线的电话”,试用之后觉得非常方便。“我的第一反应是可以引进国内用于应急通信。”李轶圣说。瑞典人讲,移动电话将来很可能与固定电话平分天下,李轶圣当时觉得非常可笑。
一年之后,香港也有了移动电话,广东要不要上马这个项目再次提上了议事日程。但是,核算之后,吓人一跳——设备加终端手机,平均每个用户的成本是五六万元。这么贵的东西谁用得起?而且,要发展,只能贷款。反对的声音接踵而至:“说是借鸡生蛋,万一养的不是母鸡是公鸡,生不出蛋怎么办?”
三次可行性报告之后,当时的广东省邮电管理局考虑到技术发展的趋势以及潜在的市场需求,还是决定上马,并于1986年汇报到邮电部。
“固话普及都没解决,搞这些名堂干什么?”李轶圣至今还记得方案遭到的质疑。部里的领导,大都认为移动电话是奢侈品,不理解为什么要急着上这种项目。
疑虑归疑虑,但正式报告到了邮电部,最终并没有被否决。据说,部里答复的态度是“三不”:不投资,不参与,不反对。算是“网开一面”吧!然而,正是这一次的“网开一面”,令广东乃至中国的移动电话业务幸运地早降生了几年。
一期网络仅容2200户
眼看此路不通,李轶圣找到省政府,没想到一拍即合。省政府给予了坚决的支持,最后调动广州、深圳、珠海三地的贷款指标,筹到了500万美元的贷款。再以独家经营内地用户赴香港的漫游服务一年为代价,争取到了香港电讯另外500万美元的贷款支持。
经历了九死一生的惊险,模拟移动网第一期工程于1987年正式完成。但规模小得可怜:在广州、深圳、珠海各建了一个交换局,总的容量仅2200个用户。由于申请不到国家的网号,最初的移动电话还不得不借用了9字头的市话号码。
然而,这一个简朴的网络,却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真正的移动电话网。在随后举行的六运会上,配给指挥部的“大砖头”引起了轰动。一时间,“大哥大”在社会上成了身份的象征,广东原计划到1990年发展1000用户,没想到实际放号超过了1万户。
“大步跨越”选中GSM
但没过两年,模拟网的弊端也很快暴露出来:容量小,技术落后;安全性差,很容易被窃听、盗打;手机体积大,电池消耗快,等等。更新换代的迫切性摆在面前,不过制式的选择却成了一个难题。
当时,数字移动通信的一个选择是欧洲的GSM制式,另一个选择是美国的CDMA制式。李轶圣说,CDMA当时从技术上讲更先进,抗干扰能力强,但问题是还很不成熟。“我到美国的贝尔实验室、高通公司都看过,发现CDMA还是实验室产品,离商用还远呢!”
“回来之后,有人建议再等几年,但是市场不等人啊!”李轶圣说,模拟网的包袱越背越重,而数字化已经成为技术发展的潮流,省邮电管理局集体讨论决定:上GSM。
“我们打给邮电部的报告说,香港已经上了GSM制式,考虑到漫游的问题,可以在广东先上GSM,如果将来全国要建CDMA网络,可以把广东的GSM网络专门用来提供漫游服务。”成功绕过去之后,1995年,广东又成了全国第一个上马GSM数字移动通信网络的省份。
李轶圣说,省邮电管理局最初的设想是“小步快跑”,但项目无论大小,走程序的时间都差不多,所以根本快不起来。这促使广东选择“大步跨越”的发展模式,对移动网络的投入从最初一两千万美元的投入,升级为动辄以亿美元计的投资,扩容工程一个接着一个。规模化的投入换来规模化的产出,广东的移动通信市场迅速做大。
广东首位移动电话用户徐峰:
我用买车的钱买了块“砖头”
如今,他发现国内的移动通信丝毫不输给国外
现在,满大街都是拿着手机的,没人当回事儿。可是对于19年前的徐峰来说,拥有一部手机还是件惊天动地的稀罕事。
徐峰,广东一家集团公司的董事长,19年前的他“一不小心”成了广东也是我国的第一个手机用户。
拿买车的钱买了块“砖头”
1987年,从无线电专业毕业了7年的徐峰正处于创业阶段,他还是个喜欢尝试新事物和新技术的小伙子。当年11月,一位在广东省邮电管理局工作的亲戚告诉他,第一批共100部模拟移动电话将要在广州上市,如果徐峰喜欢的话,可以帮忙办理。徐峰兴奋不已,在亲戚的帮忙下,成了中国首位手机用户。
“当时邮电局的人还不知道这手机应该卖多少钱,他们叫我押下了一张2万元的支票,先把手机拿走。”徐峰说,那是一部灰色的NEC模拟手机,拨打电话需要拉出天线。当时他正准备为他的公司买台丰田牌的农用车,价格和这部手机相当,因为买了手机,他就只好推迟买车计划了。“当时很多人对此感到不可思议,说,这个砖头凭什么值这么多钱。”
捡到手机也不认得是什么
当时的模拟手机体积大又比较重,既像块大砖头又像个大水壶,周围的人见到徐峰都很好奇。
徐峰还说起了件趣事:有次他出去不小心把手机丢掉了,没想到几天后,邮电局那边打电话给他,要他过去取回来。原来,有个热心人捡到了手机,却不晓得是个什么东西,还以为是国外特务用来搞破坏的家伙,于是上缴给了派出所。派出所的人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后来辗转送到了邮电局。
一个月话费最高2万元
随后,移动电话在广州奇货可居。供不应求的行情,造就了猖獗的手机黑市。在广州的陵园西路,一部手机连同号码的黑市价最高炒至6万元!
除了手机昂贵以外,资费当时也是奇高无比。徐峰说,当时,打进打出都要收钱,每分钟都要1块多钱,一个月的话费至少要七八百。“当时一个科级干部每个月的工资也才两百来块。要是到香港或者出国,漫游费更是高得离谱,最高时候我一个月话费达2万块。”徐峰说,现在,再怎么打,每个月的话费也就1000多元。
中国的通信服务不比国外差
作为我国第一个手机用户,徐峰见证了我国移动通信事业的发展和壮大。徐峰说,他经常出差和出国,发现中国移动的网络质量和服务与国外运营商相比丝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他认为,中国移动能有这样的水准,最有利的优势还是背靠着全世界最大的通信市场和消费群体。
广东电信第3600万个电话用户刘维娜:
第一次装电话跑了3个月
如今,她家里人均两部通讯工具
刘维娜是一名公务员,今年1月7日,她给家里申请了一部固定电话,没想到第二天就装上了。而且,她还有幸成为了广东电信第3600万个用户(包含固话和小灵通)。
如今,刘维娜家里光固定电话就有两部,算上手机、小灵通,一家3口平均每人就有两部通讯工具。
装部电话花了3个月
不过,回忆起安装第一部电话的情形,可没有这么容易。1985年,刘维娜和爱人从部队转业分到了广州的机关单位,想要装部电话。“当时电话还是稀罕物,我也是想风光一下。”刘维娜说,她单位有400号人,装了电话的也就十来户,还基本上都是领导。
“装一部电话得6000多块钱,挺心疼的,还要申请,排长队,看营业员的脸色。整整跑了3个月,最后还是托了些关系,好歹总算装上了。”刘维娜说,当时为了给她家装电话,还要专门拉线,所以每天要催好几遍工作人员才会来,还得端茶送水的,生怕人家不高兴。
电话装好了,用的时候也不多,因为当时有电话的家庭不多,基本上是打给父母。“长途贵得很,偶尔打一两个,多半还是靠写信。”
一家三口人均两部电话
1998年,刘维娜乔迁新居,工资也涨到了4000多元,家里每个月的电话费100元左右,对资费的关注也渐渐淡了。
今年,她的女儿大学毕业在即,平时里电话也比较多,她觉得一个座机不够用,于是今年1月7日她又申请了一部固定电话。现在,除了两部固定电话,刘维娜和爱人、女儿还各有一部手机。读大学的女儿平时里电话繁忙,又添了一部资费较低的小灵通,平均下来家里每人就有两部通讯工具了。算下来,她家每个月的通信支出也有八九百元,不过刘维娜说,经济上还是可以承受的。
“以前安个电话觉得好有面子的,现在电话算什么啊,早就不稀奇了。”最后,刘维娜感叹说。
六个“第一”
1987年11月18日,我国第一个模拟移动电话网在广东建成并开通。
1988年1月31日,东莞建成全国第一个程控电话交换网。
1989年5月26日,广东在全国第一个实现电话交换机容量超100万门。
1995年12月,广东成为全国第一个全省城乡电话全部实现程控化的省。
1997年8月11日,广东电话用户数在全国第一个突破1000万户。
2006年2月18日,广东电话用户数在全国第一个突破1亿户。
广东通信业发展轨迹
六五期间(1980—1985)蓄势
改革开放之初,外商纷纷报怨,进入国内就好比进入了“黑洞”,信息难以传入导出。当时的通信事业专为党政军服务,还根本谈不上为群众生活服务,普通老百姓基本与电话无缘,打个长途电话必须先挂号,可能在单位、家里等上3天才排得上。
背景:作为改革开放的窗口,广东的对外联系明显增多,但通信事业仍处于相当落后的状况。
数字:1980年底,广东的邮电收入不足1亿元,连现在的零头都算不上。广东的自动电话用户仅5万户,加上人工电话约20万户。
七五期间(1986—1990)起步
模拟移动电话投入使用,第一批移动用户诞生,数量极少。固定电话4000元以上的初装费令普通家庭望而却步,但供需矛盾仍相当突出,家庭安装电话要走后门、跑关系。公用电话代办点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背景:广东邮电企业利用特殊政策、灵活措施,采取国内贷款、引进外资等多渠道筹资形式,积极引进先进技术,走出了一条负债经营的路子。“七五”通信建设总投入达40.4亿元,是“六五”计划期间的6.7倍。
数字:1990年,全省邮电业务总量26.3亿元,城乡电话用户113万户,其中移动电话用户1万户。
八五期间(1991—1995)腾飞
电话初装费大幅降低,家庭固定电话开始普及。移动电话进入数字时代,“大砖头”变成了小手机,但仍然是少数人拥有的昂贵消费品。
背景:广东邮电通信事业进入了起飞阶段。在“规模投入,适度超前”的构想下,广东通信形成了中部领先、两翼齐飞、山区崛起的新格局;以光纤、数字微波、卫星、移动通信、数据通信等多种手段,覆盖全省的四通八达的公用通信网已走在全国前列。
数字:1995年,全省邮电业务收入达到208亿元。电话用户总数超过700万,其中100多万是手机用户。
九五期间(1996—2000)跨跃
电话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普及,固定电话成为百姓家中寻常物。无线寻呼迅速兴起又迅速衰落,城市居民纷纷添置手机。
背景:“九五”是广东省通信业抓住机遇、加快发展的关键时期建成了一个接近世界先进水平的通信网络,电信市场竞争格局初步形成,业务种类日益丰富,法制建设和行业监管得到加强,在全国继续保持领先地位。
数字:1997年8月11日,全省电话用户突破1000万户,电话普及率达到16.36%,广东电话普及率增速超过了亚洲四小龙的起飞期。
十五期间(2001—2005)平稳
固定电话及移动电话初装费相继取消。手机普及速度惊人,“一人多机”、“一人多号”现象普遍,手机用户数逐渐逼近并超过了固话用户数。固定电话的增长进入平稳期,宽带迅速普及。
背景:“十五”计划期间,广东通信网发展的重点是大力发展以IP为基础的多媒体网络,初步形成融合多种业务及现有网络的、以光纤和IP为基础的新一代宽带骨干网络系统。
数字:至2005年底,广东省电信业务总量完成2120.8亿元,约占全国的18.1%。电话用户总数达到9849.1万户,约占全国的13%。互联网用户数达到1010.6万户,约占全国的14.7%。
本版撰文 本报记者 巫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