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信运营商重组猜想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09日 07:12 经济观察报

　　-本报记者李晶北京报道

　　4月6日，有消息称，中国政府正考虑采纳一个新的电信改组方案。根据这一新方案，中国联通运营的GSM网络将与网通合并，中国电信将购买联通的CDMA网络。重组之后中国联通的品牌将继续保留，而中国网通的名称则会消失。

　　事实上，从2004年5月开始传出电信运营商重组的消息之后，这只是有关重组的众多版本中的一个。从去年的“四合二”、“六合三”到“分拆联通”，再到现在的“联通和网通合并”，若干方案不断变换。

　　毫无疑问，整个中国电信界正沉浸在运营商重组的氛围中。

　　3G前夜，电信运营商的再次重组已成为中国推进3G的风向标。在几种重组方案中，是否“拆分联通”似乎已经成为政府操刀重组的惟一路径。而另一方面，无论运营商还是设备商，产业链条上的各方企业都只能在等待中观望，并投下赌注。

　　扑朔迷离

　　1月12日，信息产业部部长王旭东首次在公开场合表态：信息产业部将在今年适时提出中国发展3G的决策建议。不久，有关“分拆联通”的传闻开始甚嚣尘上。当时，有消息称已确定的电信重组方案是：拆分联通。中国联通旗下的CDMA网络将并入中国网通，GSM网络并入中国电信；人员和原有的固网及长途电话网络，北方部分并入中国电信，南方部分并入中国网通，新的重组完成后，政府将发放3张3G牌照。

　　随后，“分拆联通”的传闻令中国联通的股票一路走低。1月底，国资委出面辟谣，否认分拆联通，并称目前尚没有重组方案。有意思的是，国资委对联通分拆的传闻进行“辟谣”还不到一周，中国电信董事长兼CEO王晓初就在香港作出回应，他建议：由中国电信与中国网通联手收购中国联通GSM和CDMA网络其中之一。当时，有人认为这是王晓初在管理部门的授意之下对资本市场的试探，但是接下来的风云突变却使得重组前景再次陷入迷茫。

　　春节后，在电信圈内，尤其是设备商中普遍的判断突然转变为：“拆分联通” 的方案已经被否定，取而代之的是网通有可能与联通合并。　

　　事实上，从去年的“四合二”、“六合三”到现在的“拆分联通”、“网通与联通”合并，每一个重组方案都能引起一阵沸沸扬扬的讨论。虽然电信重组的方案仍然扑朔迷离，但是人们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中国电信业的大整合已是山雨欲来。

　　“国资部门、行业主管部门、国家综合调控部门对于深化电信体制改革具有不同的目标追求和利益取向，因此重组方案的形成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目前最乐观的看法是，即便重组方案能够确定，也要等到今年下半年。”信息产业部电信研究院通信政策研究所所长陈金桥认为，“各种传言在趋势上具有合理性，而在细节上均无法接近最终方案。”

　　势在必行

　　事实上，拆分与重组的主题一直是中国电信改革的主旋律。

　　1994年，为了效仿英国双寡头竞争的局面，当时的电子部联合铁道部、电力部以及广电部成立了中国联通，但主要还是经营寻呼业务。不过，事后证明，联通这家新的全业务运营商的引入，并没有给中国电信带来真正的威胁——3年后，联通仍然只有10亿元资产。在邮电部和自己的嫡系中国电信管理局(简称电信局)的打压下，没有市话网的“二等公民”中国联通根本没有任何出路，只好把全部精力放到当时刚刚兴起的移动通信上。

　　1998年6月份起，着手进行“中国电信”重组方案的信息产业部专家专程去美国考察。当年，美国政府分解独家垄断的AT＆T采取的是“横竖结合、横切为主”的指导方针，而1996年美国新电信法公布后，专做国际长途业务的AT＆T想方设法企图再次切入美国本地电话市场，但结果是屡遭“小贝尔”的“揉搓”而一筹莫展，历时两年一无所获，最后不得不在1998年8月转向与TCI结盟，试探走有线电视进入用户家庭的道路。于是，信息产业部一开始就树立了中国电信的“竖切”原则。但同时也仍然提出了其他方案，包括了按地域“横切”以及“交叉切”的观点。最著名的“横切”模式即“南北中国方案”，以长江为界划分成两大系统，这无疑为2002年中国电信最终南北划江而治埋下了伏笔。

　　1999年2月，信产部开始决定对中国电信拆分重组。原中国电信拆分成新中国电信、中国移动和中国卫星通信等3个公司，同时，网通公司、吉通公司和铁通公司获得了电信运营许可证。2001年10月，中国电信南北拆分的方案出台。拆分重组后形成新的5＋1格局，这五大电信巨头包括了中国电信、中国网通、中国移动、中国联通、中国铁通以及中国卫星通信集团公司。

　　实际上，此前中国电信运营企业中除了中国卫星通信集团公司之外，其余六家是“三大三小”，也就是说，电信、移动、联通是市场中三个大玩家，而网通、吉通、铁通则一直扮演着陪练的角色。

　　纵观电信历次分拆以及对不同板块高层管理人员的横向调动，业内人士指出，尽管中国电信产业的有效竞争格局一步步清晰，但直到今天，中国电信业走过的只是改革进程的一个很小部分。第一，四大电信商还没有展开完全的竞争；第二，广电网还没有和电信网展开有效竞争；第三，信产部的独立监管职能尚未成形。

　　在此种情势下，新一轮电信改革势在必行。

　　重组方向

　　2004年11月，中国网通在香港上市。至此，中国移动、中国电信、中国联通、中国网通四家基础运营商都已经完成了所谓的股份制改造。在业内人士看来，目前多家运营商参与市场竞争的局面，基本上达到了当初“打破垄断、引入竞争”的改革初衷。但是，这一市场局面并不十分和谐。业内普遍认为，几家运营商因为基础电信业务同质化严重，只能进行价格竞争。这使得中国电信市场硝烟弥漫，资费大战不断升级，运营商毛利率直线下降，企业市值一再缩水。

　　这显然成为了一向主张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的国资委的心病。

　　外界普遍认为，发生在2004年的三大运营商高层之间的闪电互换最主要的动因就是大股东出于调节市场竞争、维护自身利益考虑下的一种极端措施。

　　国资委主任李荣融曾明确表示，为避免过度竞争，各行业中的大型央企最多保留3个，其余的将被兼并重组，竞争激烈的电信业无疑也在重组的范围之列。

　　显然，控制运营商数目和均衡运营商实力是国资委在此轮电信重组时考虑的两个主要问题。

　　长期以来，中国电信市场的竞争局面并不均衡，中国电信、中国网通两家固网运营商由于缺少移动牌照而直接影响到了各自的“精彩”。

　　让四大电信运营商实现全业务经营并充分竞争，被认为是中国电信行业未来的改革方向。

　　中国联通拥有两张网络，但业绩一直乏善可陈——这给3G牌照的发放提出了新的问题：如果只给其C网发放3G牌照，那么G网用户如何升级？如果给G网和C网都发放3G牌照，则运营商之间更难平衡。因此，联通的业务成为本轮重组的切入点。

　　由此，中国电信行业的变局似乎将遵循这样的逻辑——3G牌照的发放，需要打破现有的竞争格局：首先，必须对四大主要运营商进行重组；其次，拥有C网和G网的中国联通将是电信业重组时的切入点。

　　毕博咨询公司的分析师杨伟峰认为，“将联通的G网出售，3家运营商都不需要再建新的3G网络，面临的只是网络升级的问题。从国家的角度来说，这样可以减少重复投资。”

　　运营商转型

　　正是出于这种逻辑，2月3日，履新不久的中国电信总经理王晓初在香港召开的一个与机构投资者和基金经理见面会上表示，中国电信上个月已经向政府相关部门提交建议，希望同中国网通联合收购中国联通GSM网络，分别在各自位于南方和北方的控制区域里进行经营。

　　不过，申银万国电信行业分析师杨大力指出，购买联通GSM网络的提议相比分拆联通的方案还要残酷。他说，联通出售GSM网络后，基本上失去了利润的主要来源，而且还要面对新增的两个竞争对手，最终的结局仍将是同其他运营商进行合并。

　　国家发改委经济体制与管理研究所市场与产业室主任史炜则指出，若联通向中国电信出售G网，其价格将无法准确评估。而有投行人士预期，若以联通GSM网络现有逾8400万名客户计算，其GSM网络的估值将超过940亿元。

　　而在外界看来，王晓初的“完美建议”最不完美之处，是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只能各得半个网络牌照并且只能在区域而非全国提供手机网络服务。王晓初认为，当前传统电信运营商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面临很多新的机遇和挑战，运营商应该主动求变。

　　市场的变化正在促使中国运营商调整自己的战略发展思路，而且从全球范围来看，固定网运营商正在拼命地往移动通信业务方面转型。美国电信业最近的风云变幻就折射出了这一点。

　　2005年2月14日，美国七大“小贝尔”电信公司之一的Verizon电信公司证实，将以67.46亿美元的总代价收购MCI。而这也是在过去的两个月中，发生在美国电信业的第三次巨额并购。前两次分别是2004年12月美第三大移动电话公司Sprint以35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美第五大移动电话公司Nextel和2005年1月西南贝尔(SBC)通信公司以16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老牌电信运营商美国电话电报(AT＆T)公司。

　　南方贝尔董事长阿科曼直言：“环顾整个电信业，我们认识到未来的增长空间在无线和数据业务上。因此，为了取得成功，我们要同时涉足这两大业务。”

　　事实上，对于中国的固话运营商来说，并购意味着开拓新兴市场的一个机会，同时，新业务也正在改变运营格局。这对于几乎看到利润天花板的固话运营商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

　　重组契机

　　除了固话运营商转型的推动之外，3G牌照发放是电信重组的重要契机。很显然3G牌照发放的数目决定了移动通信行业的未来竞争格局。

　　Gartner电信分析师沈哲怡表示，3G牌照发放前，有关政府肯定会给每个运营商“定位”，由此再来决定发放的数量、范围以及采用何种技术。这一定位关乎电信业是否会进行重组。

　　对于3G牌照的发放，王晓初认为日后应该发放3张3G牌照，一张给中国移动，一张给中国联通，另一张由中国网通和中国电信共享。

　　时下，发放3张牌照几乎在业内得到广泛的共识。据称，建一张覆盖全国的3G网络，投资可能接近2000亿元。而站在大股东的角度，3G网络建设所需要的巨大的投资数量也让决策层每发一张牌照都会思考再三。运营商高层互换的时候，各个投资银行也都以非常肯定的语气断定，出于节省投资的考虑，中国政府很有可能不会发放超过3张的3G牌照。

　　此前，著名的国情研究专家胡鞍钢发布了《3G世纪研究报告》，建议中国政府尽早上马3G，随即引起轩然大波，但是有很多电信专家认为虽然胡教授的论证有硬伤，但支持中国应尽早上马3G的结论。业内目前普遍认为今年内中国的3G牌照即将发放。

　　如果说中国电信业以前的拆分组合是以打破垄断、引入竞争为目标的话，那么这次重组无疑是为了推进3G的进程。当然，中国政府在发放3G牌照时，不得不考虑多方利益并寻求平衡。

　　重组方案

　　在有关中国电信业的重组版本中，流传最久的就是“四合二”以及“六合三”方案。

　　其中按照“六合三”的重构设想，“中国电信＋中国铁通”、“中国移动＋中国卫通”、“中国网通＋中国联通”。至此，通过“强弱相加”模式，能有助于国内电信业的良性发展和改善竞争环境。

　　业内资深人士分析，如果“六合三”方案能够实现，国内电信企业竞争将会朝着全面、深入和真正市场化的方向发展，从根本上改变目前运营商一味拼抢地盘、以单一的价格战为手段的竞争方式。

　　在“六合三”方案中，三大联合体通过合并，除中国电信与中国铁通由国家另发一张2G的移动牌照外，三大电信联合体均将作为全业务运营商，在移动通信领域和固话领域展开有效竞争。与此同时，国家在3G牌照“发4张太多、2张太少”的困境中，通过这一方案将获得3G牌照发放的最优解。

　　事实上，日前最为盛传的版本均是“六合三”方案的进一步演绎。被业内认为最有可能的一种说法是，中国联通会将G网出售给中国电信，中国网通和中国联通合并。不过，史炜对此种方案的评价说，这种弱弱联合，其盈利前景令人担忧。

　　此外，有接近中国电信的消息人士向记者透露，联通有可能将G网出售给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这即意味着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将共用这张G网，实现互联互通。而在即将进行的3G牌照发放中，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共用一张牌照，其余两张则被中国联通和中国移动持有。

　　“但是，互联互通的技术难度和成本很大，计费模式也将成为难题。”史炜认为这一方案可行性不大。

　　而对于业界盛传的“四合二”方案，“中国电信＋中国联通”、“中国网通＋中国移动”的模式，专家们则并不看好。

　　北京邮电大学教授阚凯力表示，这将使电信市场重新走向垄断，并会损害消费者的利益，这是目前的国情和民情都不允许的。

　　而电信专家王煜全则直言，“四合二”是和稀泥，也是个很短视的行为。首先，这会破坏打破垄断的成果。移动市场由于打破了垄断，才有今天的繁荣局面，如果“四合二”的话，无疑又回到原来的垄断局面——因为两家巨型运营商，完全可以达成博弈论中所说的“共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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