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中山：3G并非铱星或ISDN

　　文/骆中山

　　看了阚凯力教授关于3G的争议，觉得想说几句，不为别的，就为以前听过阚教授的许多真理观点。阚教授称自己在美国早就预见到了ISDN的失败，并得出结论3G可能就是ISDN乃至铱星结局。笔者也曾研究过这几种业务，觉得有必要这几种业务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预计一种技术能否成功，我认为主要在三个方面，第一是服务成本和市场支撑力，第二是可替代 技术的发展，第三是向前演进的能力。

　　ISDN技术标准和3G一样都是国际电联牵头的，但是ISDN后来没有达到预料的成功主要有以下原因：首先ISDN需要把原来的用户线数字化升级，这种升级的成本很高，而后来出现的ADSL技术和CABLE MODEM技术发展很快，成本又很低，只要在原来的电话先和有线电视线两端加装置就马上可以用，而且ISDN的速率也不及后两者快。阚凯力教授判断ISDN失败是根据其在美国的经验。但我个人认为，美国电信运营商没有布放ISDN很难算作成功的策略。由于在数据通信技术上行动缓慢，美国数据通信市场落后于有线电视运营商。美国互联网接入市场中有线电视商的CABLE MODEM方式占了7、8成，电信运营商只占到2、3成市场份额。相反ISDN在德国等比较成功，德国电信借此占据了大部分数据通信市场。虽然使ISDN后来在CABLE MODEM、ADSL以及以太接入网的夹击下逐步推出市场，但总的说来，ISDN在全世界最后还是发展了超过7000万用户，因此很难说是失败的，就象ATM技术还没来得达到预定的普及目标就被IP技术战胜，也很难说ATM就是失败。

　　铱星的确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这在很大程度上是摩托罗拉公司美国式的好大喜功的失败。摩托罗拉本是个设备制造商，但却没有认清自己的定位，过于迷信自己实力，希望自己一统电信产业链上下游。铱星的整个设计制造、芯片、终端、运营等摩托罗拉几乎都亲自介入，铱星产业其实并没有形成现在类似3G多厂商的雄厚产业链，无论设备制造还是终端制造几乎是摩托罗拉唱独角戏，成本很高，负责运营的却大多不是各国的电信运营商，而是组织了一个类似联合国的松散组织，包括各类公司如牛奶供应商的来运营。没有依靠各国专业的电信运营商提供服务是一个致命的错误，更要命的是等他们的卫星还没有发射完，直到1998年才投入运营，而各国电信运营商从1992年就开始大规模布置陆地蜂窝移动通信抢占市场，成本也已经降到很低，铱星成了摆设，在技术上也没有资金来改进，如一些人发现拿着铱星终端进了屋子竟然不能用。

　　总的来说，摩托罗拉在铱星产业和商业模式的设计缺陷才导致，产业链太孤立，客户定位狭窄，只是定位于高端的国际商务人士，又企图越位直接涉足电信运营业赚钱，野心太大，各个国家又因为系统并非自己运营而担心通信安全问题，基本没有得到各个国家和各国电信运营商认同和强力支持，又加上替代技术的发展和市场争夺力度很强劲，最后失败。

　　从3G来说，与ISDN和铱星这两者有较大不可比性，首先在替代技术上，802.16x的技术虽然是强有力的对手，但在一些年内还说很难能作为一个移动系统使用，真正要制定完标准还要走很久。其实属于4G的FLASH OFDM技术也已在实验室出来，但许多人并不知道技术产业化和标准化是一项非常庞大复杂的系统工程。3G不象有些人想象的那样复杂，即使作2G使用仍然不错，何况还多了不少功能。就象29寸的彩电和14寸的彩电，即使没有所谓杀手业务，只要有更吸引客户的地方，仍然可以形成新的消费潮流。由于电信设备的折旧很快，即使我们不上3G，2G设备也将要大量更换，我们国家现在每年的电信设备投资仍然在2000亿元以上，有相当一部分在更新设备上。

　　其次，与ISDN和铱星不同的是，3G已经发了120多张牌照，无论对许多国家政府还是电信运营商，在政策上已经形成一个发展定势，至少3G只是一个时间先后的问题。而ISDN完全是由运营商自主选择，铱星更是受到一些国家戒备。比如欧盟、新加坡政府都不断催促运营商赶快提供3G服务。其中美国的3G频段现在还控制在军方和一些DBS运营商手中，美国政府的效率又比较慢，政府还得经常靠打官司来执法，这与美国比较奉行市场自由主义有关。而且美国前3名的移动运营商都已经在重点城市推出3G服务。我们学习的更应该是日本和韩国，这两个国家抢先运营3G，来拉动制造。其实电信制造业是个天然的国际竞争市场，而且其技术含量也不是一般的制造业可比，保证制造商和下游增值商的获得最大利益是3G的关键。从目前形势看，我个人认为，早发牌照应当强过晚发！

　　顺便再举例谈谈阚教授的高论。数年前，笔者曾亲口听阚教授讲自己在太平洋贝尔时候曾经做的一项惊人成就，那就是移动通信的带宽永远比不上固定通信，所以永远代替不了固定电话的主体地位，阚教授称当时太平洋贝尔总裁如获至宝，要求作为绝密销毁。我不知道太平洋贝尔最后是否照此错过发展移动通信的良机。但据我所知，当时AT&T的判断也是类似地不看好移动通信，AT&T因此错过移动通信发展的最好机会，这在MBA案例被认为是AT&T最大失败决策之一。时至今日，固定电话在许多国家被移动电话打的丢盔弃甲地负增长，接入网络无线化似乎已成不可逆转的趋势，以至于美国有人称作 Everything Wireless时代来临。全球固话发展到10亿就不动了，移动电话估计明年可能达到20亿，成为当之无愧的电信网络主体。

　　记得数年前电信拆分的时候，阚教授力坚持“长市分离”是真理。然而阚教授不知是否知道，如今电信市场的实际情况已不像过去实行长话补贴市话，而是市话补贴长话，整个移动加上固定长途的总和还占不到中国电信市场的20%，而固定长话不到10%，互联网和电话网的融合更导致长途、市话、国际长途都越来越无法分开，国际长途、市话、长途开始一股脑从分不清东西南北的互联网走了。阚教授2年前的“真理”今天已被证实成了一个彻底的谬误。去年，阚教授又突然发现了电信业的一个新真理，认为移动运营商应该追求ARPM而非ARPU值，意图让移动运营商抬高每分钟通话价格，理由是移动通信网络的成本主要与总业务量的大小有关，不过阚教授得出自己的真理结论前，不知道是否向移动运营商的投资建设部门人员调研，以至于又让人掉了大牙。实际上，移动通信的固定成本占了80%以上，基站电源、功放、空调等固定设施成本达到上百万，而增加一块可处理多个用户通话的信道板只需寥寥几百块，是用100元钱发展ARPU值为50元的用户，还是加上10元增量成本用110钱发展ARPU值200元的用户，运营商人员对这恐怕更懂得什么叫做真理。

　　本人曾经在北京邮电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就读研究生，写了这些只是想对阚教授说，做学问应当有严谨和务实的研究和调查，最好能结合电信市场和中国社会的实际情况，别信口就今天明天又发现了许多“真理”，虽然很热闹，不过把大家折腾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