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手机背负12亿元关联债务新政自救

　　易美倒闭引发危机，背负近12亿元关联债务，新董事长上任

　　熊猫手机曾创造过两个国内先例：一是国内所有厂商中惟一公开承认自己有被贴牌现象存在的，虽然很多手机厂商都在出租手机牌照给其他厂商；二是在很多厂商都将外国手机巨头选为合资对象的情况下，熊猫是惟一选择国内民营企业为合作伙伴的。

　　这种第一个吃螃蟹的精神原本可嘉，但随着易美的倒闭，一切不可预料的后果都凸现出来。并且，由于一个重要人物马志平的出现，使得上述两件事纠缠在一起，损失被数倍放大，熊猫集团陷入不得不被动收场的困境。

　　马志平被架空？

　　所谓集体决策实际上是否定了过去马志平的一个人说了算

　　面对易美事件带来的巨大负面效应，熊猫集团终于坐不住了。

　　继本报昨日报道熊猫集团为拯救熊猫手机对“熊猫移 动”作出高管调整的措施后(见本报昨日A17版)，从熊猫内部又传出进一步的消息。

　　熊猫集团常务副总裁、熊猫移 动新任董事长周振宇昨日对本报记者表示，熊猫移 动已组建新的8人决策管理委员会，成员已全部到位，除他本人任该委员会主任外，熊猫通信产业集团总经理邓伟明和熊猫移 动总经理马志平任副主任。

　　值得注意的是，新成立的决策管理委员会有多名从熊猫集团内部过来的人，包括熊猫移 动副总李新春、上市公司熊猫电子总会计师吴六林以及熊猫移 动副总经理花永清。这些人都是熊猫集团的员工，而不是熊猫移 动的另一股东马志平的嫡系。

　　虽然周振宇一再强调，“8人经营决策委员会”的成立不是针对易美倒闭这件事，也不是针对马志平，而是为了加快决策速度，适应市场，调动协调好集团资源。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其中的含义，所谓集体决策实际上是否定了过去马志平的一个人说了算。

　　对于熊猫集团总裁李安建不再兼任熊猫移 动董事长，周振宇解释说，“熊猫移 动不可避免地要依托集团的资源，集团老总李安建对手机的支持力度很大，也很重视，但因为他要管很多其他的业务，很容易变成名义上的董事长”。这句话显然话里有话，显而易见的意思是，过去李安建对熊猫移 动管得过少，任由马志平自由发挥，最后酿成了易美事件的严重后果。他也很明白地暗示，他这个董事长今后则会“加强控制”。

　　周振宇对记者表示，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在忙于为熊猫移 动构筑3个系统，一是销售系统，熊猫移 动常务副总李新春将和马志平一起来负责销售，梳理原有的销售体系；二是构造研发制造供应体系，由熊猫集团总质量师接手，直接把关；三是痛定思痛，构建了由上市公司熊猫电子总会计师吴六林负责的财务体系。

　　熊猫移 动此次对销售体系的调整，主要是改过去的渠道模式为终端营销的方式。熊猫移 动副总李新春说，熊猫手机现在觉得零售店很重要，要集中资源，专攻营销终端店面。这个变革实际上也与马志平有关。马志平加入熊猫之初，熊猫最为看重的就是他的销售团队。马的销售战术就是销售代理制，利用省级及地市级的经销商实行包销。但如果按照熊猫手机最新的调整，将不只依赖于马志平熟悉的这些经销商，而是直接攻终端店面，马志平的影响力显然将被排除在熊猫手机的销售体系外。

　　“马志平虽然没有做职务调整，还担任熊猫移 动的总经理，但还有多大权力可想而知”，对于上述调整，熊猫集团内部一位人士私下里如此对本报记者评价。

　　全面清算

　　由于马志平而牵动的复杂资本关系与交易，可能总共使熊猫移 动背负了近12亿元的关联债务

　　周振宇说，“熊猫是个国企，和马志平的结合是个示范，是国企改革的一步，但熊猫的几步改革，包括与芬兰手机设计公司麦克赛尔也没有合作成功”。麦克赛尔是世界著名的手机设计公司，熊猫曾寄望与麦克赛尔组成合资公司，为熊猫设计出经典手机，但最后双方不欢而散，熊猫只能于去年9月开始自主研发手机，耽误了不少时间，甚至导致熊猫手机新品跟不上，损失惨重。周虽然没有直接说与马志平的合作到底如何，但显然是在将马志平的江苏天创与麦克赛尔相提并论。

　　2002年，马志平的手机经销公司江苏天创被熊猫相中，双方合组熊猫移 动时，这种结合曾被盛赞为“国企与民企的经典合作”，但时过境迁，现在的评价已急转直下，马志平被公认为给熊猫集团惹来巨大麻烦的人。

　　熊猫移 动是由马志平入股49%与南京熊猫电子合资成立的，但由于马志平身兼熊猫移 动总经理的同时又是易美的大股东，二者纠缠不清的资金联系使熊猫严重受损。尤其是易美12月9日被公告陷入破产境地，熊猫的具体损失开始浮出水面。据12月10日南京熊猫公告，马志平控制的上海易美欠南京熊猫应收货款1.62亿元。而据业内人士的统计，由于马志平而牵动的复杂资本关系与交易，实际损失并不止上述这些，可能总共使熊猫移 动背负了近12亿元的关联债务，将其拖入巨额资金黑洞。

　　遭遇的损失如此巨大，并且引发了投资者如此猛烈的质疑，熊猫转而将火气发向“始作俑者”马志平。

　　“熊猫这个国企的特点就是管理人员强，管理人员的综合能力强；民营企业的优点是灵活，对市场的判断能力强。马志平的特点是擅长渠道和销售，要一个人去做他不擅长的事情是不合适的，有些事情是马志平不太擅长的事情”，这是熊猫集团第一次对马志平在熊猫手机中的作用进行公开评价。

　　马志平的手机经销公司江苏天创曾是熊猫手机的最重要的经销商，被认为是熊猫手机创业时的功臣。“三年内，易美要进入国产手机企业前六名，熊猫要进入国产手机前三名”，这是三年前创办易美、同时兼任熊猫移 动总经理的马志平的雄心壮志。三年过去了，提起熊猫手机的销售，这种雄心壮志全扑了空。易美因销售不畅而倒闭；据信产部对熊猫集团的统计，熊猫集团今年前三季度仅生产手机182.07万部，同比下降32.8%；销售179.79万部，下降23.3%.周振宇显然认为直接负责手机销售的江苏天创要负责任，他说，“任何事都是有阶段性的，包括人、财的使用，企业到了一定阶段，需要的是综合性的人员，毕竟一台机器救一个企业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马志平在手机业资本市场上的翻云覆雨也曾引起业界的好奇。2001年年底，马志平实际掌控的南京长恒实业有限公司受让了西藏金珠(600773)20%的股权；接着，马又透过上海易美，与斯威特旗下的上海科技有了亲密接触；今年，原来由马志平实际控制的南京合纵一度间接控制中科健。对于类似的复杂的控制链，周振宇不屑一顾地说，“我对资本运作不感兴趣，我觉得那太神秘，我只能听一些高手谈资本运营的故事，听完后哈哈一笑回去做实际事情。”

　　周振宇说，他只关心一件事：规范操作。他说，熊猫集团更希望对手机业务的支持落在事务，也就是控制力的加强上。“我来是协调资源，发挥个人强项的，我到今天也没卖过一部手机，我也不懂销售，但我相信我能做得更好”。周振宇很强硬地表示，“控制企业是要做的，不是要谈的，运行一个公司就是要控制一个公司，如果连企业都控制不了，还怎么做，那还要董事长、副总干吗？我现在不想谈控制，要谈的只是决策理性、操作规范。”

　　在周说这句话之前，情况显然是截然相反的———虽然熊猫集团是熊猫移 动的控股股东，但实际上是马志平一人说了算。

　　博弈刚刚开始

　　尽管圈外有健力宝、圈内有中科健等一系列糊涂案，但这一回，熊猫不想再做冤大头

　　但是，马志平会甘于被架空？从易美到熊猫移 动，所有的后果都由马志平一人承担？显然，精明的马志平不可能就范，博弈才刚刚开始。

　　首先是易美的结局令人生疑。

　　受易美停业事件牵连的另一家上市公司上海科技12月15日发布的一则公告显示，其控股子公司南京宽频已在12月11日与广州德润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签订了债权、权益转让合同书，决定以2650万元向广州德润转让其应收江苏天创受让易美公司的股权款2650万元。换而言之，易美的结局完全由广州德润接盘，易美的股东们甩下一屁股债开溜了。

　　12月24日，一位熊猫集团的高管对本报记者表示对这个转让过程的真实性存在怀疑，因为假如不转让的话，易美的两个股东———上海科技和江苏天创都难逃干系，对熊猫的欠款还有希望。而广州德润此前从未有人听说过，如果真的由这么一家企业接手易美，那易美的债务岂非谁也无法追究了。

　　周振宇气愤地说，我不知道广州德润是谁，它的老板是谁，我们也是在看到公告后才知道的。

　　12月24日，在本报记者采访周振宇的过程中，不断听到一位原易美高管给周打电话，问他对易美转让给广州德润的看法。周说，“现在内幕还不好多说，相信以后会水落石出。如果易美转让这件事合理合法，一点异议没有，易美的人就不会给我打电话了”。

　　周振宇对上述做法显然极其不满，他说，“最大的伤害不是欠了我们多少钱，而是易美大股东对经销商和供应商不负责任的做法，影响了熊猫的品牌”。

　　周振宇说，“马志平的责任他心里很清楚，我们认为，他的主要责任是，因为他的关系，我们同意把熊猫的品牌出租给易美，而又没有过问对方的经营情况。马志平很喜欢交朋友，很信任对方，对方也是他的好朋友，于是介绍到我们这里走了‘后门’。当时马志平是熊猫移 动的负责人，作为易美最大的债务人，应该通过公司之间的约束力去了解对方的经营状况，但马志平没有去问。”

　　他表示，熊猫电子是香港上市公司，对易美拖欠的1.6亿元款项很重视，“好多人都说，应该是我们带大家去要债；目前我们也在积极地努力，跟它接触，相信也不是处理不了的事”。

　　另外，包括江苏天创欠熊猫移 动的货款加上熊猫移 动未经南京熊猫同意，擅自为江苏天创提供的贷款担保4.2亿元在内，马志平让熊猫移 动总共背负上了近12亿元的关联债务。有熊猫集团内部人士表示，熊猫对这么多的资金到哪里去了决不会撒手，正在加紧调查，马志平此次需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应对。尽管圈外有健力宝、圈内有中科健等一系列糊涂案，但这一回，熊猫不想再做冤大头。

　　熊猫手机不会倒？

　　熊猫手机背靠熊猫集团这棵大树，虽然易美给熊猫手机造成了巨大损失，但熊猫手机不会倒。

　　无论马志平是否解释以及如何解释，吃了大亏的熊猫集团都已显现出对其不信任。本报记者在南京调查易美后遗症的时候，马志平一直没有露面，熊猫移 动告知的理由是，马志平在出差。

　　对于易美事件，周振宇说，易美是历史发展的一个产物，是信产部《5号文件》明确的“手机牌照规则”造成的，会给所有有牌照的企业造成风险。

　　对于易美这种贴牌，周振宇表示，对熊猫来说，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言下之意是不再出租手机牌照，“别的厂商怎么想我不知道，起码熊猫的这种尝试走到了尽头”，他承认这种出租牌照是失败的。

　　甚至有熊猫集团内部员工对本报记者戏谑说，“易美易美，有什么美，简直是换来倒霉。”道理很简单，一部贴牌手机上交给有牌照的厂商50元，以易美总共100万部的销量计，不过交给熊猫5000万元，远低于熊猫1.62亿的损失。而且，易美毕竟是以熊猫手机的名义出炉的，为挽回影响，熊猫目前专门调了专用的资金来做易美的售后维修，损失仍在放大。

　　“熊猫的品牌是很有分量的，要不然此次会惊动那么大。我们要对这个品牌负责任，花再大的代价也要把售后服务接过来”，周振宇说。

　　周振宇还特别告知记者，在资金链上，“银行在这个时候并没有釜底抽薪，不仅没有收贷，而且中国银行已经签约明年为熊猫移 动新增4.3亿元贷款”。他的意思显然是，易美只不过是租赁熊猫牌照的小厂商，熊猫手机则是背靠熊猫集团这棵大树的大厂商，虽然此次易美给熊猫手机造成了巨大损失，但熊猫手机不会倒。

　　无论从资本市场还是销售体系来看，易美都是一个失败的案例，惟一的益处是引发业界对目前手机牌照规则的进一步反思———假如易美自己手中有手机牌照，它与熊猫就不会有关联，熊猫也就不会受其拖累。

　　对于业内同类的贴牌企业来说，他们的期盼是，希望这一事件的曝光会再次引起监管层的关注，从而对推动我国手机牌照制度的变革产生积极作用。而对于熊猫集团这类的大型国企来说，在习惯了与外企合资后，如何与民企做生意伙伴是他们新的课题，毕竟中国新兴的民企还远不如外企规范。

　　本报记者郭冬颖 南京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