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软全球副总裁张亚勤解读微软移动攻略成败

　　被盖茨和鲍尔默“钦点”的张亚勤，近一年来交上了一份怎样的成绩单？高举“无缝计算”大旗的微软，将会在移动战线上迈出怎样的下一步？

　　本刊记者 陈琼

　　还有一个多月，张亚勤就将在微软全球副总裁的职位上任满一年。在接受《互联网周

刊》独家专访时，张亚勤对记者说，新环境和以前在微软亚洲研究院时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对成功的评估标准不同。“在研究院，一次成功就叫成功。但在产品部门，100次试验中有一次失败，就叫失败。这种对质量的要求、整体的评估标准，以及对每个产品、每项技术的概念认识是不同的。”但张亚勤依然觉得新的岗位充满乐趣，“时间花得更多，但在具体的内容上，我很乐观很自信。”

　　张亚勤的乐观和自信其实来得很自然。今年1月，当微软宣布调任当时还是微软亚洲研究院院长的张亚勤到美国总部，入主“移动和嵌入系统”部门时，微软负责全球研究院事务的高级副总裁里克.雷斯特(Rick Rashid)博士这样评价张亚勤：“在带领团队致力于微软亚洲研究院快速发展的同时，亚勤展示出他杰出的管理才能和对技术敏锐的洞察力。此次回到微软总部，负责移动通信及嵌入式系统在全球的开发业务，将使他在通信领域的学术造诣和管理经验得到更进一步的发挥。”

　　截至目前，张亚勤已经给出了一份还算不错的阶段性成绩单。6月，重新整合后的Windows Mobile平台重装上阵，给SmartPhone和Pocket PC打造了整合的品牌；7月，新版本的Windows CE 5.0问世，而且是以开源的形式推向市场，虽然微软公开的250万行代码只是全部软件的60%，但这毕竟是“微软第一个提供商业用途衍生授权的操作系统”；10月的通信展上，微软带着其阵营内的29款终端产品，布下了面积最大的展台，这也是微软的终端产品在国内市场上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集体展示；更为重要的是，如摩托罗拉、三星这样的名字已经和微软的Windows Mobile联系在了一起，要知道，摩托罗拉在今年早些时候已经相继发布了好几款高端的Linux手机。

　　不过，谈及与摩托罗拉的合作，张亚勤言语中既有欣慰也有期许，“我们和摩托罗拉合作已经超过两年了，摩托罗拉的MPx220马上会在国内推出，这是摩托罗拉在国内推出的第一款基于Windows Mobile平台的智能手机。此外MPx的整个系列都会在明年陆续推出。所以说，摩托罗拉一直是微软相当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对Windows Mobile有相当大的促进，三星也是如此。”

　　尽管张亚勤也承认，目前的智能手机还处在“幼年期”，但这并不影响智能手机会在明年得到关键的发展。“明年对智能手机是很重要的一年，微软明年至少会推出三十种新的Windows Mobile平台的终端设备，摩托罗拉、三星，国内的TCL、联想都会有相应的新产品推出，而且价钱还会大大降低。”据一家市场调研公司ARC Group预测，全球智能手机市场占全球手机市场的份额在2005年将增长至16%，这一数字已经远远高于2003年的3%。

　　更重要的是，张亚勤证实，微软Windows Mobile的下一代版本肯定会在2005年推出，“支持3G，而且加入了大量的创新”。看起来，作为微软“无缝计算”先锋军的移动和嵌入系统部门，目前的种种努力也许正是在为将来的全局做必要的铺垫，这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对于目前移动和嵌入式部门的微薄收入，手握600多亿美元的盖茨并不会太在意。

　　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一点也恰恰反应了微软在做技术战略选择时的用心和耐心，当然，微软雄厚的技术背景和在PC市场上的绝对强势是别人想学也学不到的。“移动通讯这个产业，对微软来讲是新生的，”张亚勤承认，在该领域，微软并没有先发优势，所以在选择技术路线时，“最重要的就是合作。”

　　这一点对于国内企业同样适用。“短期来讲，我觉得还是要通过与合作伙伴的合作，”被问及本土企业如何获取技术竞争优势时，张亚勤说道，“长期来讲，就是要创新、要有自己的核心、开发自己的核心技术、申请专利、参与国际标准的制定，这些是很重要的，很难有捷径。”

　　诺贝尔就算了

　　互联网周刊：你最早听到要调到微软总部担任全球副总裁，并主管移动和嵌入系统部门产品开发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张亚勤：最早是在2003年11月，鲍尔默对我说，希望整合Windows Mobile和嵌入式的业务，希望加大这方面的投入，你看有没有兴趣。然后盖茨给我写了个Email谈这件事，当时我的老板里克.雷斯特也极力鼓励我。到了当年12月时，我到总部和微软的许多高层聊了聊，他们觉得我很合适。这个位置确实挺有挑战性也挺有意思的，所以我在12月做了决定，今年1月正式上任。

　　互联网周刊：你觉得新的工作环境和以前在亚洲研究院有什么异同？是否感觉更累一点？

　　张亚勤：有很多相同之处，都是和一批很聪明的人共事，大家都很有激情，都有很多创新。但不同之处更多一些。在研究院时，有很多扩展性的选择，你会希望选择越多越好；但产品部门是专注性的选择，要找准一个方向深入下去。另外就是对成功的评估标准不同，在研究院，一次成功就叫成功，但在产品部门，100次试验中有一次失败，就叫失败。这种对质量的要求、整体的评估标准，以及对每个产品、每项技术的概念认识是不同的。

　　累有两种，一种是时间，一种是内容。我觉得其实还好，时间虽然花得挺多的，但是在内容上我觉得很乐观，很自信。

　　互联网周刊：你在1997年，31岁时，就获得了美国电气电子工程师协会(IEEE)的院士称号，据说这是其近百年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IEEE院士，现在你做微软全球副总裁，主管一个很大部门的产品开发。那么就你个人来说，你更想现在这样带领一个团队，还是想去老老实实做科学家，在某个领域不断的深入，在将来可能获得诺贝尔奖？

　　张亚勤：诺贝尔就免了(笑)。这是个蛮好的问题。一个是做研究的深度，另外一个是做产品，和市场、用户打交道比较多。但做研究需要和公式、和数学符号打更多的交道，我两个都挺喜欢的。我觉得我可能从根本上讲是喜欢做不同的事情，在每一个阶段喜欢做不同的事情。我的领导曾问我，你将来退休以后会做什么？我想可能还是以研究为主的内容，但在下面的这几年，我想得更多的还是把产品做好。

　　创新跟着产业走

　　互联网周刊：对于微软在移动方面的整体性战略框架和部署，现在国内得到比较多的是具体的信息，但对微软在整个移动领域的整体性把握比较模糊，能不能谈谈微软在这个领域的想法。

　　张亚勤：我先讲一下产业发展的一些方向，然后再讲一些微软具体的战略、产品规划以及技术发展方向。首先移动通讯产业在走向一个新的阶段。从早期的语音为中心走向以数据为中心。打电话虽然也很重要，但更大的增长点是以数据业务为主体的一些机会。

　　第二点就是通讯的架构在走向完善，从2.5G、2.75G走向3G、4G。第三点，目前的电话已经由个人沟通的工具变成了计算的工具，不仅仅是简单的打电话，还有更多的数字应用，变成个人信息管理系统，比如E-mail、日程表、视频会议、商务应用、游戏等等，真的变成了一个很广泛的PC。我把它叫做PC3(PC的三次方)的架构。你可以看到Internet、无线移动通讯以及PC在走向融合，这提供了很大的机会，无论是商机，或是技术创新的空间。

　　所以对微软来讲，我们最重要的策略就是提供这样一个平台，包括操作系统、中间件以及应用的平台。手机制造商可以应用它去做手机，运营商可以提供服务，软件开发者可以去开发更多的应用，这样就形成了一个产业链。因此说，平台是很重要的。第二点是不断的创新，更多的在研发方面投入，因为这个产业发展很快，手机更新的速度也很快，更新周期也要比PC快很多，服务应用的种类增加的速度更快，所以说我们创新的速度、周期、内容、力度，都要按照这个产业的发展速度往前走。另外，我们的商业模式，要求我们要比原来做得更好，要比别人做得更好。同时，一定要拥有广泛的合作伙伴，我们才可以成功。

　　互联网周刊：微软对于Windows Mobile的下一个版本的推出，内部有什么计划吗？

　　张亚勤：Windows Mobile的下一个版本应该是2005年推出来，这里面有很多创新。我们总结出三点，首先质量更好，在通信方面力求完美，支持3G，更强大的信息功能，比如说通过Exchange Server同步E-mail时，实时性方面会提高很多。第二点就是有更多的娱乐功能，比如说更丰富的游戏、更好的拍照功能、更好的视频功能等等。第三是有更多的针对企业用户的功能，从功能、稳定性和灵活性方面都有很大提高。OEM、手机制造商还有运营商都可以在上面开发更多的应用，给客户提供更多的灵活性和扩展性。

　　合作伙伴很重要

　　互联网周刊：你预计智能手机市场在明年会有哪些可以看得到的发展吗？

　　张亚勤：明年对智能手机是很重要的一年。就Windows Mobile平台来说，明年至少会看到三十种新的终端设备，摩托罗拉、三星、TCL、联想都会有新的产品推出。第二点是价格会大大降低。可能摩尔定律对整个手机行业并不完全适用，但是在某些方面还是适用的。另外一点就是这些终端设备将更加多样性，可以越变越小，也可以越变越大，这也是Windows Mobile平台的优势，提供了很强的软件功能，可以支持很多不同的芯片，以及提供各种不同的服务。

　　互联网周刊：但像摩托罗拉和三星以前没有在微软阵营当中，摩托罗拉今年早些时候推出的几款高端手机已经在用Linux平台了。你如何评价摩托罗拉对微软平台的支持？

　　张亚勤：微软和摩托罗拉合作已经超过两年，比如今年年初我们有MPx200问世，但没有在中国推出，别的国家有推广。摩托罗拉的MPx220马上会在国内推出，另外我们还有Pocket PC 版本的MPx的整个系列，也会在明年初开始陆续推出。所以，摩托罗拉是微软相当重要的一个战略合作伙伴，摩托罗拉的支持，对整个Windows Mobile平台有相当大的促进，三星也是如此。我们和三星也已经有一年左右的合作了，今年三星已经推出了许多基于Windows Mobile平台的CDMA手机，明年会有更多新产品。

　　如何突破技术壁垒

　　互联网周刊：相对其它一些传统领域，微软在移动领域并不具有先发优势。在微软进入移动领域时，有没有遇到一些类似于技术壁垒的情况，比如某些核心技术现阶段突破不了，但是又是进入下一发展阶段必须跨越的关口？微软在选择技术路线时是怎么样考虑的？

　　张亚勤：最重要的就是合作。比如说我们自己不会做CDMA、GSM的通讯芯片方面的东西，因为这已经是很成熟的产业，所以我们会去和做芯片的公司合作。在终端设备方面，我们也不是做手机的专家，那我们就会和摩托罗拉这样的公司合作。我们的强项是在操作系统，在中间件，在应用，虽然这些方面有很多技术挑战，但是并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虽然对我们来讲，这是一个崭新的产业，但其中结合了我们在传统的移动手持设备、PC产业以及Internet方面的优势，所以在这三个产业融合的部分，我们还是有很多价值可以提供。运营商还是很喜欢我们的，因为我们加了更多的应用，可以提供更多的增值服务。

　　互联网周刊：如果是国内企业在面对这个问题呢？比如说，很多技术突破不了已经被国外技术先行者们设定的范围，你觉得国内的企业在这种情况下应该选择一种什么样的技术路线呢？

　　张亚勤：短期来讲，是合作；从长期来讲，就是要创新，要有自己的核心，开发自己的核心技术，申请专利，这个是很重要的，很难有捷径。还要有恒心，不能说投入到技术、研发，就希望很多事情都可以马上做到。比如微软进入移动通讯领域，尽管产业看起来是新的，但是就像我们的Windows Play Media、E-mail、桌面操作系统、Win CE等等一样，里面都集成了我们很多年的创新，可以说是研发的一种积累。因此，产业的融合对我们来说，会提供一些优势。所以，合作、创新、专利、沉淀积累应该是最需要把握的几个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