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被视作救世主的科技巨头,为何如今成为了威胁?

2017年10月16日 07:29 好奇心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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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电 - 本世纪第二个十年之初,凭借社交媒体的帮助,“阿拉伯之春”兴起。这是科技行业乐意讲述的故事:科技为人类带来了自由、启蒙以及更美好的未来。

Facebook 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认为这就是社交网络存在的意义。在 2012 年投资者宣言中,他说 Facebook 是创造“政府间更加诚实透明对话”的工具,最终将会“更好地解决当今时代一些重大问题”。

现在,科技公司激起了众怒,因为它们正在制造问题,而非解决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俄罗斯干涉去年的美国总统选举。社交媒体的本意也许是推动解放事业,但是事实证明社交媒体更有助于激发愤怒。这种操作手法高效而又缺乏透明度,使得科技公司几乎没有察觉到。

总统大选不是唯一一个值得担忧的地方。科技企业已经聚集了巨大能量和影响力,Amazon 能够决定人们如何购物,Google 决定人们如何获取知识,Facebook 决定人们如何交流。它们决定了谁可以在网上大肆宣传、谁会被网络拒之门外。

它们聚集的权力和君主的神圣权力类似,而且引起了越来越强烈的不满。

Facebook、Google 等科技公司认为自己是在让世界变得更好,但是它们的系统和工具也被用来破坏民主。图片版权:Ali Asaei/《纽约时报》

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NYU Stern School of Business)教授斯科特·加洛韦(Scott Galloway)说:“过去 10 年里,科技业的讨论焦点是众多首席执行官中哪位更像耶稣,哪位将会竞选总统,哪位更擅长招揽优秀员工。现在的舆论已经变了,曾经的咸鱼已经翻身。”

从 Facebook、Twitter 以及 Google 流出的消息揭示了它们的广告和出版系统如何被俄罗斯人利用。当地时间 11 月 1 日,参议院调查委员会将会就这个问题举行听证会,这自然会损害上述公司的声誉。

面对来自政府的压力,这些公司迅速展开公关攻势,Facebook 首席运营官雪莉·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这个星期在华盛顿会见国会议员,并且因大选期间“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公开承认错误,Google 首席执行官桑德尔·皮蔡(Sundar Pichai)当地时间周四在匹兹堡探讨了“美国巨大的工作岗位缺口”,同时宣布启动价值 10 亿美元的项目,以促进就业。

这些会面背后隐藏的现实就是,互联网早已成为了一门生意,也就是说这些互联网公司的第一要务就是做有利于股东利益的事。

风投机构村庄资本(Village Capital)总裁罗斯·贝尔德(Ross Baird)提到,当上个月 ProPublica(一家位于纽约的非营利性组织,译注)试着在 Facebook 平台上投放针对“犹太人仇恨者”的广告时, Facebook 并没有提出质疑,而只是询问买家出价多少。

贝尔德说:“尽管硅谷宣称要改变世界,它最终还是会把目光聚焦在能够赚钱的地方。”

当然,批评科技的声音并不新鲜。在 1995 年《商业周刊》(Newsweek)发表的一篇名为《为什么网络世界不会成为极乐世界?》的文章中,天文学家克利福德·斯托尔(Clifford Stoll)指出在 Usenet 讨论组(那个时代的 Twitter 和 Facebook),“每一种声音都能以极低的成本迅速传播开来”。

他写道:“结果就是每一种声音都有人听到。其中的噪音更像是民用短波电台,夹杂着操控、骚扰以及匿名威胁。当大家都大喊大叫的时候,就不会有人认真听了。”

这样的抱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但是并没有阻止科技业抓住美好的发展时机。数以百万甚至上亿的人涌入互联网。大众认为互联网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们是圣人,颠覆传统则是最高层次的善。

与过去不同的是,现在科技人士也发出了警告。eBay 创始人皮埃尔·奥米迪亚(Pierre Omidyar)本周写道:“操纵信息并将其商业化正在迅速将我们撕裂。”

前 Facebook 工程师贾斯汀·罗森斯坦(Justin Rosenstein)在《卫报》最近的文章中成为了背叛者:他提到有时候人们会后悔发明互联网,并且说自己已经为手机设置程序,防止自己使用社交网络。

罗森斯坦是初创公司、办公协作工具 Asana 的联合创始人,他在电子邮件中说自己不仅仅停止使用了 Facebook,还包括 Safari 和 Chrome 浏览器、Gmail 以及其它应用。

他写道:“我意识到自己很多时候都是盲目在使用手机,而且我也没有从中获益。Facebook 是一个强大的工具,而如果我继续使用,只会更加盲目。”

贾斯汀·罗森斯坦是前 Facebook 工程师,最近说已经为手机设置程序,防止自己使用社交网络。图片版权:Stephen McCarthy/ Sportsfile 全球网络峰会

如果社交网络正在遭受批评,那么扎克伯格更是众矢之的。在黄金时期,他抓住了社交网络这个难得一见的机会,帮助自己在 33 岁的时候就成为了地球上最有钱、最具影响力的人之一。

他在 2012 年宣言中写道:“我们有一句格言:‘快速行动,破除陈规’,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如果没有做出任何突破,那你就不可能快速发展。”

两年之后,Facebook 撤下了这句标语,但是批评人士认为互联网公司依然存在很多不易察觉的傲慢。加洛韦写了一本新书叫做《四巨头》(The Four),他在书中分析了 Facebook、Amazon、Google 和苹果公司的势力,他说社交媒体还在笨拙地摸索应对方式。

加洛韦说:“扎克伯格和 Facebook 违背了危机管理的第一条法则:矫枉过正。他们的态度就是不做损坏公司赢利的事。”

Facebook 全球公共政策副总裁乔尔·卡普兰(Joel Kaplan)说这家社交巨头正在尽力做到最好。

他说:“Facebook 是许多人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这是一个巨大的责任,而且我们会认真对待。”

一些社交媒体创业人士承认他们创业的时候遇到了棘手的问题,还是艰难求生的初创公司员工时,他们根本想象不到这些问题。

Twitter 联合创始人比兹·斯通(Biz Stone)去年春天重返公司之前接受采访时说:“当时没有时间去想我们做的事会有什么影响。”

他强调 Twitter 受到了不公正的指责:“一件坏事发生的同时,会有一千件好事出现。”不过他也承认有时候“Twitter 变得稍显混乱”。

尽管批评的声音越来越多,大部分的投资者、消费者以及监管者依然没有打算改变他们的行为方式。人们依旧焦急等待新款 iPhone 问世,Facebook 也已经拥有了超过 20 亿用户。总统特朗普喜欢在 Twitter 上批评 Amazon,不过他的政府对严格审查Amazon 收购全食超市(Whole Foods)的请求视而不见。

但是在欧洲,政府的立场已经发生了转变。根据 StatCounter 的数据,Google 占据了欧洲搜索引擎市场份额的 92%,但这并没有阻止欧盟 6 月份因其将产品凌驾于对手之上而开出高达 27 亿美元的罚单。

德国一项新法规本月将会生效,该法规将对没有删除仇恨言论的社交媒体进行罚款处罚。当地时间周二,英国首相特蕾莎·梅(Theresa May)的一名发言人说政府正在仔细审视 Google 和 Facebook 的角色、责任和法律地位,在监管过程中政府将它们视作新闻出版商而非网络平台。

纽约大学教授加洛韦说:“和过去的很多战争一样,这场战争将发端于欧洲。”

对于一些科技企业来说,这种新权力是一种沉重的负担。Cloudflare 是一家为众多网站提供保护、避免遭到黑客攻击的公司。8 月,公司首次公开宣布将撤销对 The Daily Stormer 的保护,将这家新纳粹网站从可访问网页名单中删除。

Cloudflare 公司的首席执行官马修·普林斯(Matthew Prince)说:“越来越多的科技公司将会遇到需要做出这种判断的情况。”

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变得更加复杂。普林斯预想到多种可能出现的反乌托邦未来。其中一种可能就是每个搜索引擎都有自己的政治立场,用户会倾向于使用自己觉得最合适的搜索引擎,这将加重互联网的分裂。

另一种可能就是反方向的极端:面对监管压力,所有的仇恨言论,最终就是所有的不同意见都会被过滤掉。

普林斯说:“人们开始意识到科技不是中立的,我以前在欧洲才会听到这种不安,现在我去萨克拉门托(美国加州首府-译注),也能感受到类似的担忧。”


翻译 熊猫译社 孙泰明

题图来自《社交网络》

? 2017 THE NEW YORK 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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