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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兴东:中国软件业的泡沫究竟有多大?

http://www.sina.com.cn 2002年06月13日 11:41:25  方兴东

  如今,多少公司在依靠吃"软饭"(软件的饭)而生存发展,多少政府部门和官员期望靠吃"软饭"而出政绩,多少人想靠吃"软饭"而一夜暴富,多少房地产商借助"软饭"提升地皮的价值。而中国软件业的真实又是如何?

  互联网热潮的消退,使得投资界和产业界无处使力,实在是闷得慌。中国IT产业的四大层次中,以互联网为核心的服务与内容一时难以重振雄风,以通讯为核心的基础设施依然是垄断性领域,还是巨头游戏的专利,而硬件设备在中国市场实在难以激发更多的想象空间,于是软件成了别无选择的选择。无论是产业界、媒体界还是投资界,甚至政府,都把劲头使到软件身上。对于底子本来十分虚弱的中国软件业,实在是不能承受之重。但是,由此产生的热闹却无法抵挡。那么,中国软件业的泡沫究竟有多大,我们先看看几个问题:

  中国软件业究竟有多大?根据国内统计结果,2000年中国软件市场规模达到230亿元,2001年软件销售总额达285亿元,其中67%的份额被国外厂商所占据(我们可以断定,中国软件企业的利润比例肯定远远低于33%的市场份额),也就是说,中国软件企业的实际总收入不到100亿。而IDC研究认为,2001年中国软件市场规模19.715美元,2002年28.1527亿美元。这样的话,中国软件企业的实际总收入只有几十亿(利润更是低得惊人)。我们选最高值100亿算,联想一年的PC销售就是这个数字的两倍,就连计算机外设的市场规模是它的5倍。那么,这个100亿何以支撑起如此多的软件公司?何以支撑出全国上下如此众多的软件园?何以支撑起诸多打着软件旗号的上市公司?看来,中国软件业的真正功夫其实在软件之外,小市场也可以做成大文章。虽然互联网泡沫很大,互联网公司不挣钱,但是根据调查结果,2001年光是网民的在接入方面的开支就在200亿以上,看来互联网其实一点都不是泡沫。其实,许多有名的软件公司,其真正自主的软件收入(除去系统集成中的硬件设备和软件代理),能够占到总收入的10%就是含金量很不错了。软件业的泡沫究竟有多大,可想而知。小小的软件业满足了如此众多的"需求",实在是功德无量!

  中国软件业究竟是如何炼成的?最近,我们就明显地感受到令人振奋的发展步伐。看看最近新鲜出炉的两个数据:一个是《2002年我国软件产业前100家企业》的软件总收入,居然达到了465.65亿!而另一位记者在中国软件博览会新闻发布会上获悉,2001年中国软件产业总额为796亿元,出口总额达到60亿元人民币!这两串数据实在令人震惊,因为它们意味着,中国软件业的市场规模在一夜之间就跃升10倍!!!

  软件企业现在是最豪迈的时候,提出3-5年内成为全国"第一大"的软件公司有不下十多家,包括那些现在刚刚起步,连影都还没有的公司。提出几年内达到"万人"规模的软件公司也是十个指头排不过来。大家的决心实在令人感动。可是,你去问问这些软件"巨头"一些简单的问题,比如说,过去二三十年来,软件业是怎么发展起来的?说得出现在全球最大的十个软件公司名字吗?当然,有几个名字肯定是知道的,比如微软、Oracle、SAP、CA,但是你再问一下,这几家公司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各自的创业艰辛和成功经验是什么?这些都是小儿科的常识,懂得这些当然不见得你能办好软件企业,但是我们很难理解,在急剧变化的软件业中,一个连基本的软件产业历史和全球市场状况和背景都不了解的人,如何能够办好企业?

  印度软件已经是大家的口头禅,但是有多少人知道两个关键的"90%":印度软件的90%收入来自美国等发达市场,而来自本土市场及其他发展中国家的收入只有10%;90%收入来自软件服务,软件产品只有10%。往往是拿到一个订单,就是把几百名软件工程师"卖"到客户的公司中。因此印度软件企业与其说是卖软件产品,不如说是买卖软件人口。这样的模式怎么可能简单"拷贝"和模仿?

  政府在引导产业方向和决定资源分配方面,占有绝对的影响力,是产业成功的关键。国家发展软件的决心令人鼓舞,但是发展战略却又如此模糊。因为软件其实是很大的概念,基本是三分天下:软件专业服务、企业软件解决方案和大众市场软件产品。每一大类又可以细分为几十、几百个小类。印度软件业选取了很专一的细分市场和很专一的区域市场,因此能够创造奇迹。但是,中国软件业却始终是全面出击,连所谓的战略重点实际上也是许多个大面。在如此有限的资源,如此有限的现有能力下,怎么可能有所突破?!没有战略的充分聚焦和资源的充分聚集,中国软件的发展之路可想而知!为了更深入了解软件产业,我在美国、印度、台湾等网站收集到许多深入而专业的产业研究和市场研究报告,而搜遍国内的企业和政府机构,却几乎一无所获,这种巨大的反差不能不让人忧虑。政府支持力度如此之大,为什么连最基本、最需要的市场研究都不见踪影?!

  当然,有热点一定比没有热点好;有泡沫一定比没有泡沫好(这个道理另文阐述)。但是,已经达到如此热度的中国软件业的确应该从高远的理想、惊人的口号和空泛的理论,回到一些基本的事实、基础的数据和产业发展的基本规律中。否则,空泛的泡沫是不可能持久的。这样的"软饭"也是吃不长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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