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韧

　　原载《知识经济》2002年第2期

　　这是一个"多输"的个案，无论是万泉河、8848、My8848还是王峻涛都没有占到对方任何便宜。本来一个近乎完美的"多赢"方案，最后落得有人暗自神伤，有人怒上法庭，有人唉声叹气，有人输了个精光。--题记

　　2000年国庆，王峻涛携家人去海南度假，顺便去雷赤锋处做客。雷赤锋是海南威龙总经理，海南威龙是连邦最早的加盟店之一。雷赤锋好客，连邦的人到海南都去找他。言谈中，雷赤锋告诉王峻涛，他业已将公司大部分股份卖给了别人。人家公司的事情，王峻涛也没细问雷赤锋将公司卖给了谁。天南海北正谈得高兴，给雷赤锋投资的股东代表来了。见过风头正劲的老榕，股东代表坐到一旁，听王峻涛继续给雷赤锋讲B2C的故事，很感兴趣……

　　王峻涛一开始做B2C就明白：做网络公司仅有技术不行，一定要有钱。"做B2C要有更多的钱，因为B2C是商业零售，它比门户多出了流动资金、仓储、物流、配送等占用。"

　　王峻涛知道自己多年积累的那点钱远远不够，他必须融资。融资必须要有背景，1999年1月4日，王峻涛拎着笔记本和B2C业务只身一人从福州赶往北京投奔连邦，寄人篱下地从连邦电子商务事业部开始做起。很快，连邦、综艺股份、IDG、薛蛮子甚至高盛美林的钱都来了。"我只做业务，而且只做B2C业务，资本运作的事由资本自己去管。"所以，在8848，有专门的人马、专门的空间、专门的预算做上市的事情。

　　1999年底，资本对王峻涛说："马上就要上市了，我们要请一个形象更好、英语更好、背景更好、美国更喜欢的CEO出去做路演。""你不是喜欢做业务吗？你就继续留在家里做业务吧。"王峻涛点头同意。1999年11月，谭智出任8848CEO。王峻涛则继续沉浸在B2C天天向上的乐趣之中。大家各忙各的，相安无事。

　　8848第一个上市计划定在2000年初，8848上市运作不比三大门户晚，但因为电子商务涉及商品零售，审批要比仅涉及信息发布的门户更加麻烦。经过几层剥离和重组之后，8848终于在2000年5月份得到了中国证监会的首肯。但此时，Nasdaq指数已经开始下滑。

　　仍然有承销商开价，打算推8848上市，但8848有些股东认为IPO价格太低，特别是后几轮进来的融资觉得私募的价格已经8美元了，IPO才10美元，比起亚信和新浪的IPO价格太低，没劲。分析师也说，再等等，可能会回升。没成想Nasdaq越滑越低，以至于后来拿8848第三轮融资的价格上市都成了问题，此时，董事会开始有人反对马上上市，特别是第三轮进来的投资者，他们就是冲着上市赚钱来的，他们那时不能允许上市亏钱。

　　上市搁浅，资本开始回头审视正在那里忙乎的王峻涛，没好气地对王峻涛说："现在要到美国上市，B2C连提都不能提。"王峻涛说："那好，你们想法处理，可我有个原则：这块业务要保住。"在8848最后一版招股说明书中，压根没有B2C这三个字。"随便他们跟美国人怎样说，反正只要国内我还在做就完了么。"王峻涛此时还觉得B2C在8848中地位稳固，因为此时B2C月收入已经过了千万，如果将B2C拿掉，剩下的营业额会很难看。

　　董事会内部的争论和外界环境的恶化成正比。王峻涛在一旁总是抱着听的态度，对他来说，能上市最好，不上市，只要业务能做下去，他不是太急。"我不等钱用，就是想做B2C。"风险投资当然很急，风险投资从来都不是为了分红，上不了市，风险投资的口气变了，开始要求8848盈利。董事会中开始有将B2C拆分出去的意见，王峻涛听了很郁闷。

　　正在这个时候，王峻涛在海南遇到了雷赤锋。有人愿意投资B2C，王峻涛大喜过望。"拆分是先有人愿意买，然后8848才愿意拆的，不是倒过来，先将它拆了，然后去找买主。""如果碰不上这些人，这些人不愿意出钱，B2C会先在8848中放着，像实华开的EC123那样放着，不是也挺好的么。我就不信B2C没有做成的一天。"

　　40天·884.8万美元

　　从海南到北京，从北京到深圳，从深圳到北京，前后只用了40天，生意就谈成了。2000年11月22日，8848将B2C卖给万泉河。签字的时候，王峻涛在海南遇到的神秘投资人出示了一张深圳万泉河公司的授权书，但他并没有在协议上签字，他授权雷赤锋代表万泉河在协议上签了字。购买协议签订后，2000年12月29日、2001年1月5日、2001年1月16日，8848分三次将所有B2C业务及相关资产交与万泉河公司，万泉河派来的代表冯晋予以签收。此时，万泉河不愿意公开自己的身份，对外只称自己是国内投资。

　　　8848与万泉河所签协议的全称是《关于8848B2C业务及相关资产购买(许可使用)协议》，作为这个协议的附件，2000年12月8日，双方又签署了《设备(资产)转让协议》、《软件共享协议》、《业务合作伙伴的权利、义务转让/移交协议》、《雇员转聘备忘录》、《技术服务协议》、《设备有偿使用协议》、《商标使用许可协议》、《产品销售协议》。

　　8848B2C业务一共作价884.8万美元，折合人民币73438400元，按照协议分三期支付，第三期应于2001年5月31日前支付完毕。

　　为了执行这些合同，王峻涛出任My8848董事长，苏启强出任My8848董事，桂真亮出任财务负责人；雷赤锋北上成为My8848常务副总裁并以万泉河授权代表的身份担任董事；万泉河的授权代表冯晋出任副董事长、总裁。

　　2000年初，舆论普遍认为，万泉河花884.8万美元买下8848核心的B2C业务很值，因为B2C拥有8848绝大多数用户，集中了8848这个品牌在公众中的认知，有媒体甚至认为仅王峻涛个人品牌价值就值这么多。

　　真正决定将8848的B2C业务卖给万泉河、交给时代珠峰经营后，8848的一些股东和董事返回头倒有些怅然若失。8848董事会分成两派：一派以第三轮融资进来的为主，主张"不管白猫黑猫，能上市就是好猫"；另外一派以前两轮融资进来的为主，坚定地认为B2C在中国肯定有戏。即便是"白猫黑猫"派在要将B2C割出去的时候，也认为要在B2C里面占一点，风险投资太知道未来是那么的不可知了。最后折中的结果是，8848公司在B2C中占到了当时中国法律允许外资占到的最高份额24.99%。

　　8个月·1000万人民币

　　2001年8月8日，My8848最后一次投资人和潜在投资人联系会议。有人从德国飞来，有人意向书已经签好了，有人甚至已经在准备付钱了，可万泉河就是不同意放弃控股权，王峻涛连连警告万泉河，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只能辞职。王峻涛的警告没有任何效果，最后大家不欢而散……

　　2000年11月底，万泉河向8848支付了第一期2570万元，8848将B2C(包括网上商城、社区等)的全部业务转给了时代珠峰。时代珠峰是万泉河投资750.01万元人民币，8848投资249.99万元人民币用以运营B2C业务的新公司。

　　王峻涛深知1000万不够用，他将希望寄托在按照协议8848应提供的支持上：My8848不用购买服务器，只要分期付款或者租赁8848的服务器就可以了，仅此一项就可以节省280万。My8848不用再打广告，客户资源也有了，剩下的钱只要能付房租、开工资、有流动资金就可以。

　　B2C业务2000年最高峰的时候一月亏损600多万，移到My8848后，王峻涛将第一个月的亏损降到了140多万，到了2000年6月份，亏损降到了100万以下，网页的用户浏览量却比2000年同期增长了大约11倍，销售额6月份比1月份增长了50%以上。更最重要的是，My8848的毛利率提高得很快，后来已经增长到了14.5%，而且，因为很多协议都是全年的，越往后面收益越高。

　　基于这些乐观的因素，管理层向董事会保证8月份实现盈利，即在1000万人民币花完的时候，实现收支平衡。冯晋代表当时的管理层在任务书上签了字。

　　就在王峻涛为着盈利的目标，挽起袖子大干的时候，8848开始通过王峻涛向万泉河催账。万泉河本应在5月底付清后面两期余款，但一直未付。未付的理由都是非原则性的，一直很含糊，总在推脱，挑点小毛病，拖拖、再拖拖。

　　2000年6月以后，王峻涛不得不开始充当双方的传声筒。王峻涛总觉得万泉河不付款匪夷所思，总觉得根源在于双方沟通不够。王峻涛天天给8848打电话，然后再给深圳万泉河打电话。一会儿跑深圳，一会儿回北京，老拉他们开会。

　　整天做这些事情，王峻涛有点烦，但他没有办法，不解决这个问题，My8848的业务就会受到影响。My8848运营的服务器所有权属于8848，万泉河总不付余款，My8848运营服务器出了问题，8848那边也不认真管。还有一些客户的应收应付账款是从2000年度转移到2001年度，2000年度是在8848签的，发生的时候已经到了My8848，处理这些商务，必须要两个公司配合，仔细对账。8848不配合，My8848马上开始出现混乱。

　　万泉河总不付账，8848有点着急，主动提出重新谈谈价钱。看到My8848 B2C业务很红火，8848甚至愿意少收万泉河点钱，但要多占点My8848股权。万泉河不同意。

　　一边是自己现在的大股东，一边是自己创始的根据地，王峻涛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王峻涛开始寻找第三方投资人，企图以新的资本注入解开这个死扣。王峻涛找过很多家，谈了很多家。一般商业谈判都是先谈生意，最后谈法律基础，因为一般人认为，一个活得好好的公司，法律基础应该都不成大问题。但当王峻涛已经和其中的好几家谈到拿起笔来签字的时候，却出现了法律障碍。律师研究几天后就会很明确地说，My8848现在的商标、域名、技术归属、商业资料的持有、知识产权肯定有问题，因为万泉河没有将近5000万的余款付完。作为外企，8848也只能按照国际规则承认这个事实。

　　不止一个投资人决定打破这个僵局，主动提出愿意帮万泉河付钱，但前提是调整股权结构。其中的一个投资人最高的时候愿意出5000万，最低的时候愿意出3000万，2000万用于My8848运行，还有1000万还给8848。

　　大家愿意坐下来，重新划分My8848的股权，万泉河此时的怪异在于，钱不给，但就是要控股。其他投资人劝万泉河："你只兑现了1/3承诺，占30%的股已经很说得过去了，你不应该控股。"

　　万泉河不同意，协议还真不能签，因为在My8848，万泉河是大股东，8848是小股东。万泉河虽然欠8848近5000万，但My8848这个公司从法律上讲和8848并没有债务关系。即是说，在My8848公司，是万泉河说了算。万泉河欠8848钱，理论上并不影响My8848的运营。

　　自己和自己的战争

　　2001年8月8日下午4点8分，最后一次努力失败后，王峻涛立即向外界公布自己的辞职声明：北京时代珠峰科技发展有限公司(My8848)自2001年4月份以来，各方股东在有关协议的具体执行和权益分配方面发生重大分歧，极为严重地影响了公司的日常经营与后续发展。本人身为公司董事长，一直奔走南北居中斡旋，几个月来，终不能完成调和股东分歧、使公司董事会原定经营目标顺利进行的愿望。本人深感痛心，于今日宣布辞去该公司董事长一职，同时不再担任该公司的法定代表人。

　　当王峻涛第一次被从My8848办公室叫回8848会议室讨论对My8848采取法律行动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尴尬。王峻涛是8848董事，拥有董事会1/3的表决权。8848董事会三足鼎立：IDG一方，IDG之外的投资人一方，王峻涛所代表的国内股东一方。

　　到2001年8月，离5月份万泉河的最后付款期已经过了90天。按照国际惯例，协议超过90天还不能履行，8848就要起诉万泉河，否则8848的董事们无法向中外股东交代。虽然不是直接起诉My8848，但这个起诉明显和My8848业务有直接关系。

　　坐在8848的会议室里，王峻涛就要代表8848股东的利益，否则，从职业角度看，他不配当这个董事。所以，王峻涛不能不同意8848对万泉河采取法律行动。坐到My8848办公室里，王峻涛又是My8848董事长。王峻涛在My8848没有投资，他开始以为自己应该是独立董事，后来，调出文件一看，才发现自己是万泉河指派的董事。作为万泉河指派的董事，王峻涛认为，从职业的角度看，他在My8848就应该代表万泉河的利益。

　　这件事情的怪异在于：如果王峻涛同意8848起诉万泉河，实际上就意味着自己签字同意和自己打官司。两边的股东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事实，开始犹豫不决，而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股东们再不采取行动，眼看My8848就要麻烦。此时，王峻涛毅然辞去了My8848董事长一职。

　　王峻涛辞职，舆论哗然。出于职业要求，他一直对辞职原因"点到为止"。第二天，开始有供货商前往My8848追讨货款，正好撞见了前去采访的记者。在舆论、债主的双重压力之下，My8848管理层一时乱了阵脚，没留下一句话，甚至没有关闭服务器(继续接纳消费者的订单)，就突然"人间蒸发"。管理层一走，供货商债主更加慌了，2001年9月20日，他们联合起来要求法院查封了实质上已经没有人管理的My8848。My8848随即停止了运营，My8848的债主随即又多出了普通消费者。

　　《知识经济》：你恨不恨万泉河？

　　王峻涛：他们最不该从8月份到10月份突然"人间蒸发"，连起码的公告、关闭服务器收钱的功能都没有做，这给8848品牌带来了很恶劣的影响。外面盛传8848快要倒了，B2C不行了。不盈利，不赚钱，王峻涛就会骗投资人的钱，人家觉悟了，就走了。这几点很可气。其实这是哪儿跟哪儿。我那时不方便出来澄清，不然太不职业，但有些人就在借着这个时机故意助长这种说法。好在同事们、商业伙伴们和其它投资人心里十分明白。

　　《知识经济》：万泉河说，8月8日王峻涛的辞职书并没有经过董事会的批准，就擅自在网站披露，这给他们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被动。在正常的商业运作中，欠债现象是正常的，在此之前也有欠货款的问题。当王峻涛辞职后，舆论影响非常大，使某些供货商开始担心起来，加上法院查封，最终造成了后来的供货商追讨债务的问题。

　　王峻涛：当时我是董事长，我能看财务报表。我在8月份看7月份的报表，应收款和应付款基本持平。这个报表现在还在我的邮箱里面。而且，库存将近上百万，还有东西可卖呀。

　　万泉河的确对我的辞职很意外，但是该办的手续，我都办了，我甚至私人请了专门的律师所来处理这件事情。事情办完之后，不披露才是不负责、不职业。而且，次日他们也发了公开信说这事情没什么了不起，接任的人几个小时后就到了位。如果那时他们就像后来一样给债主们一些明确的承诺并认真兑现，事情怎么会搞到那种地步。很显然，他们根本就没把公司业务当回事情，对企业的责任义务缺乏起码的尊重。有些资本只把企业当成圈钱、做概念的砝码，根本不在乎企业的经营，有时候为了"止损"能够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中国一些不规范资本的这些做法，在WTO以后，会碰到更多的麻烦。

　　一个叫苏启强一个叫桂真亮

　　2001年10月27日，ST宏业召开2001第三次临时会议，会议审议通过苏启强、桂真亮为ST宏业董事候选人，同时聘任桂真亮为ST宏业常务副总经理、财务总监。

　　ST宏业在随后发布的季报中称："介入电子信息技术产业，使本公司主营业务由传统低效产业蜕变为新技术高效产业。新产业引入本公司后将给本公司带来可持续获利能力，努力把本公司打造成可持续发展的电子信息技术产业集团企业。"

　　苏启强为连邦创始人，王峻涛的老上级，王峻涛在连邦进行电子商务试验，得到了苏启强的首肯。My8848成立的时候，苏启强欣然成为My8848董事。桂真亮过去是连邦财务总监，综艺控股连邦后，派来了自己的财务总监，此时，正好赶上8848成立，桂真亮随即跟随王峻涛做电子商务。My8848成立时，又跟随王峻涛，成为My8848财务负责人。

　　这两个人原本是My8848核心人物，怎么突然成了不相干的ST宏业的核心人物？ST宏业是家什么公司？ST宏业是汕头一家主营金属材料的上市公司，已经连续亏损两年多，所有经营都已经停止，而且债务和法律纠纷看得人眼花缭乱，再不进行资产重组，按照现在取消PT的规定，再过2、3个月就要摘牌下市。

　　苏启强、桂真亮为何要加入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企业？推举苏启强、桂真亮做ST宏业董事的是深圳市一家叫凯瑞达的实业有限公司。凯瑞达10月刚刚入主ST宏业，是ST宏业第一大股东，占17.76%。而凯瑞达的第一大股东居然是深圳万泉河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出资1400万元，占注册资本的42.42%。

　　另外，在凯瑞达公告的关联公司中还出现了深圳市雍信财务顾问有限公司。1999年综艺股份曾经以5000万元委托它进行过国债组合投资。想当年综艺股份凭8848而富贵一时，1999年5月至10月其股价由10多元一直上冲至近50元，随后11月至2000年2月则由30元一路上冲至90元左右(复权计算)。

　　更为有趣的是，有公开的资料表明，My8848现任总裁冯晋，竟然曾经是雍信财务顾问有限公司董事长！

　　从ST宏业、凯瑞达追索到万泉河的时候，王峻涛仿佛一下子全明白，但又仿佛一下子全糊涂了。王峻涛早就听说，万泉河要将My8848包装买壳上市，既然万泉河要将My8848通过ST宏业进行资本运作，那么，它为什么不付清8848的5000万余款呢？法律问题不解决，又怎样将My8848包装买壳上市？既然今后要将My8848装进ST宏业，又为什么在My8848被法院查封的两个月里，对My8848不闻不问，置之不理呢？如果最后打算丢掉My8848，那又为什么在2个月后突然出现呢？

　　时间表

　　王峻涛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随即将烟掐灭在烟灰缸中。他不断打开各大财经网站的搜索，反复检索着"ST宏业、凯瑞达、万泉河"关键字。王峻涛似乎渐渐理出了眉目，他好象终于清楚了他栽在什么地方。

　　2000年9月，ST宏业发出警示性公告称，公司第一大股东汕头市建安(集团)公司拟将持有的宏业股权转让给深圳市凯瑞达实业有限公司，并已经国家财政部批准。

　　2000年10月，王峻涛在海南遇见代表万泉河的神秘人物。11月22日，万泉河与8848签订购买转让B2C业务协议，并支付第一期购买款项2570万元。

　　2001年1月1日，My8848成立，万泉河出资750.01万元，占75.01%股份。ST宏业在股票市场逐渐活跃。

　　2001年3月13日，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裁定，ST宏业与国华商业银行香港分行担保合同纠纷一案。因国华银行申请财产保全，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将ST宏业财产查封、扣押和冻结。一直争取入主ST宏业，进行资产重组的凯瑞达称，事前并不知道这个涉及3.7亿元人民币的"欺诈性担保"。资产重组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也许，整个事件的转折点就发生在ST宏业这3.7亿"欺诈性"担保的曝光上，它打乱了整个完美计划的进程。如果没有它，My8848或许早已经被装进了ST宏业的壳中。

　　2001年3月，万泉河未向8848支付第二期购买款项。

　　2001年5月，万泉河未向8848支付第三期购买款项。

　　2001年中，ST宏业与汕头政府有关部门"就历史遗留问题中不良资产的剥离方案举行了专题会议，进行了实质性探讨"。"在前期清理资产的基础上，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调解诉讼事宜，协调借贷关系。"资产重组在地方政府的帮助下，再露曙光。不过看得出来，操作起来依然难度巨大。

　　2001年7～8月，万泉河在处理My8848股权分配问题上的态度开始强硬。

　　2001年8月8日，王峻涛辞职。My8848管理层"人间蒸发"。

　　2001年9月29日，凯瑞达正式成为ST宏业第一大股东，持有1976万股，占17.76%。几天后，人间蒸发了2个月，My8848管理层从深圳回到北京，主动通过公关公司约见媒体。

　　2001年11月，My8848.com和My8848.net两个域名转移到了"Hainan Welong Securities Information Service Co.,Ltd"，直译为"海南威龙证券信息服务有限公司"。My8848方面称这是"保护措施"。

　　2001年11月14日，My8848网站重新能够访问。承诺从2001年12月3日起正式开始退还客户预付款。并称不久将"恢复"业务。

　　2001年12月26日，8848向中国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递交了仲裁申请，要求My8848的第一大股东深圳万泉河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偿还大约5000万元的巨额欠款。正式申请递交之前，双方曾进行过磋商，但未能达成一致意见。

　　2001年12月30日，My8848发布声明：今后不再继续从事深圳万泉河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与8848.net Incorporated(8848有限公司)协议项下的相关业务。本公司将自行研究开发和拓展新的电子商务服务业务。这个新的业务后来被称为"E-MALL(网络商业街)"。

　　2002年1月14日，8848发布严正声明：根据8848.net有限公司和深圳万泉河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之间达成的协议，如北京时代珠峰科技发展有限公司(My8848)使用8848许可的相关商标和域名开展双方约定之外的业务，应事先征得8848公司的书面同意。然而，北京时代珠峰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开展上述新业务，并未征得我公司同意。在此我们郑重声明，北京时代珠峰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应立即停止开展上述业务的侵权行为。我公司同时保留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的权利。我们也在此郑重敬告广大商家，注意防范在My8848进行业务活动时可能带来的风险。

　　同日，My8848随即发布针对8848声明发表严正声明：对8848.net有限公司声称的所谓"8848商标"，我们已不再使用；本公司拥有My8848域名的合法使用权，根据有关的法律法规，本公司注册、使用、转让My8848的相关域名无需征得其他民事主体的同意。同日，My8848网站果然悄悄拿掉了他们使用了一年零14天的8848商标，换上了"时代珠峰"四个字。同日，8848公司发言人表示，My8848这个域名是时代珠峰公司的宝贵财产，作为公司的股东，发现该域名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私自转移，十分关注。

　　2002年1月底，8848发言人愤怒地表示，一定要将官司进行到底，在加入了WTO的中国土地上为自己的国际股东们讨个公道。

　　西单合同

　　王峻涛从My8848辞职，正赶上世界杯外围赛。他星期六看完球，星期日睡一天，星期一、二、三给各种球报写文章。王峻涛的另一面是"老榕"，在足球界十分响亮。对于这个出了名的球迷，足球可以排遣苦闷，带来由衷的快乐。看球的时候，性情老榕呼朋唤友，动辄长驱千里不吃不睡，十分投入和快乐。看球的老榕不想王峻涛的过去与未来，他觉得既然有那么多人想投My8848，他出来干同样的事情，没人投才怪呢！

　　2001年10月18日，王峻涛最终选择了西单，和西单商场共同发起组建西单电子商务有限公司(igo5)，并担任CEO。王峻涛向igo5.com投了几十万现金，和他以前往8848中投资一样，是个意思。

　　但这一次，王峻涛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在和西单的协议中，有很多保护王峻涛的条款，这些条款的原则是如果董事会无故炒了他，要给予相应的补偿。还有就是给了他完整的CEO的全权。王峻涛最终选择西单，也是因为西单同意这些条款，而其它投资人对此有些含糊。

　　《知识经济》：你是不是怕今后再发生和股东的矛盾？

　　王峻涛：未来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在谈判的时候最好都能想到，都有法律上有效的规定。经理人和股东其实是一个筐里的螃蟹，除非外界发生特别大的变化，不然不会咬起来。商业零售业不可能大起大落，而且，即便我这边大起大落在西单整个盘子里也微不足道。西单不仅给igo5增加了商业上的资源，对未来可能的风险还会起到减震器的作用。

　　选择西单的第二个原因是，零售企业只讲营业收入，不怎么讲上市圈钱，而当时拉我的其它投资人，接着玩资本游戏的成分还是有的。和投机资本玩了好几年，我有些累了，我现在想找个相对稳定点的基础，在1、2年内，不受不规范的资本游戏的干扰，先把事情做成。

　　《知识经济》：现在看风险资本和1999年看风险资本有什么不同？

　　王峻涛：现在经理人中散布着对资本的恐惧，流氓资本的确存在，他们之所以能够流氓起来，还是因为经理人不了解资本的属性，还有就是中国的资本游戏规则不完备。风险资本在不同时期的需求各不相同，它有时需要成长率，有时需要利润，经理人既不能一味迎合资本，改变自己已有的商业模式，也不能不对资本有所交待。在游戏规则完备的地方，本来这个过程很正常，可是放到中国，很多规则还没有建立，建立的一些规则也很含糊，很容易乱套。

　　《知识经济》：私底下，有8848的董事说过，如果8848遇到什么大风浪，逼得所有人都离开，最后一个赶回来和8848共存亡的，一定会是王峻涛。你怎么看？

　　王峻涛：感谢他的理解，他说的对。不过，我不认为真的会有那么悲惨的时刻。8848公司还有那么多现金，至少可以再活10年以上，我就不相信，这10年里一点机会都没有。

　　2001年12月31日，ST宏业公告称，公司债权清收工作压力大、财务费用负担沉重，经营活动没能得到彻底恢复、改善，公司预计第四季度和2001年全年仍将亏损，具体亏损数额有待会计师事务所审计确定。如经会计师事务所审计的公司2001年财务报告出现亏损，公司股票将被暂停上市。

　　2002年1月10日，ST宏业公告称，公司涉诉的为香港达利丰集团向国华商业银行香港分行贷款担保一案，经有关法院判决为，公司在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国华银行连带赔偿本金港币4408万元，美元2577万元，以及利息。

　　算账

　　1999年1月，王峻涛只身来到北京连邦，担任北京连邦电子商务事业部总经理。这个事业部成立6个月后独立成为北京珠穆朗玛电子商务网络服务有限公司(8848.net)，注册资本为120万元人民币。连邦软件投资96万元持有80%的股权，另外20%股权由王峻涛个人投资。

　　不久，国际风险投资组合看中了"8848"。这个组合包括IDG、Yahoo!创始人之一杨致远、台湾趋势科技公司创始人张明正、华尔街金融投资家薛蛮子(也是亚信和UT Starcom的创始投资人)等等。他们于1999年8月首先拿出100万美元从北京连邦手中购买一半的股权。两个月后，海外投资和北京连邦分别再拿出100万美元和60万美元注入8848，融资后的结果是，外方在8848中占55.5%的股份，北京连邦占33.4%，个人投资者占11.1%。

　　两个月中，北京连邦先收100万美元，再从100万美元中付出60万美元，一进一出，北京连邦获得了40万美元的现金，在8848中的股权则从80%减持到33.4%。王峻涛为投资者"下金蛋"的过程由此开始。

　　1999年11月后，为顺利上市，北京连邦以900万美元现金的价格向外方投资者卖出150万股8848的股权，从而使它在8848中的股权减持到28.16%，但仍保留了451万股股票期权，每股成本一美分。当时8848已经完成上市前的安排，融资市值已经接近5亿美元。

　　此前的1998年底，来自江苏的上市公司综艺股份(600770)向北京连邦软件投资3264万元，从北京连邦的股东手中购得51%的股权，成为北京连邦的第一大股东。综艺股份凭其拥有北京连邦51%的股份而从900万美元的收益中分得了459万美元，相当于3800万元人民币，剩余的441万美元的现金归了连邦。

　　至此，当初向8848只投资了96万元人民币的北京连邦，装入口袋的美元现金总数为940万(包括其中分给综艺股份的部分)，是其原始投资的80倍！这还不包括它至今仍持有的28.16%的8848股权的相关权益。据了解，8848账上还有2500万美元的现金，如果以现金价值来反映公司的市场价值的话，北京连邦拥有的28.16%的8848股权，尚可分得700余万美元现金。

　　扣除分给综艺股份的收益部分，北京连邦从8848实际拿到的美元现金为481万美元，差不多等于4000万人民币。前不久有媒体披露筹备上市的连邦的净资产是5000万人民币。如果可信的话，这等于是说，成立了快7年的连邦，它的净资产有80%居然是王峻涛下的"金蛋"！

　　再看综艺股份，它当初投资北京连邦的资金为3264万元人民币，而它从连邦分得的459万美元现金，已经相当于一举收回了对北京连邦的整个投资，这还不包括它在连邦拥有的51%股权(北京连邦即将在香港上市)、以及通过连邦间接拥有的14.36%的8848股权。

　　1996年还是江苏省通州市兴东镇黄金村的村办企业的综艺股份，自1998年底入驻北京连邦后，以8848电子商务为题材，在1999年的中国股市上叱咤风云，一年的时间里股票价格上升了9倍，公司市值上升了7倍，董事长昝圣达还登上了福布斯中国财富50强。

　　2000年初，ST宏业通过万泉河和my8848搭上关系，这个连续亏损两年多马上就要下市的垃圾股，居然在今年中国股市动荡不安的头10个月里有7个月是阳线，由此不难理解为什么在2001年11月国家宣布新的ST退市规定后，My8848的投资者与管理层，会突然转向，重拾自己当初弃之如弊履的My8848，急匆匆要重新开张的道理。

　　2001年10月18日，西单商场公告使用900万元人民币配股资金和王峻涛共同发起组建电子商务公司。公告后，西单商场这只从2001年7月一路下跌的股票，在连续7周的上升过程中拉出了5周阳线，每股价格从7.64左右最高摸到8.92，差不多每股上升了1.3元；根据它的流通股股数计算，西单商场的流通市值上升了2亿多元人民币。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这些居然是在网络泡沫破灭的年代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