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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选登:游戏(短篇小说)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3月08日 10:24 新浪科技

  新浪网推出有奖征文——“我与短信,不能不说的故事”。我们热诚欢迎你将有趣的、感动人的、亲情的故事写出来,让网友分享您的欢乐、情趣、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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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字数:一般在600--700之间,字数更多不限。

  征文时间:2004年2月26日——2004年3月20日。

  下为近期的征文选登:

  游戏

  忽然间,虹发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绞尽脑汁、煞费苦心设计的游戏把自己带入了困境:她把自己给设计了!她的心情由开始时的自鸣得意、暗自窃喜渐渐地变得沉重起来,内心深处有点隐隐作痛。

  本来,她只是心血来潮,突发奇想,悄悄去买了一个新的手机号码,没有告诉任何人。然后,她假扮成另外一个女人给她的男友雨发短信,故意不断地挑逗他骚扰他(当然是以雨喜欢的那种彬彬有礼含蓄温婉的方式和富有才情的风格,孤独忧伤中透着自卑脆弱,与自己热情外向风风火火的性格绝不相同的那种类型),以此来考验雨对自己的感情,看他是不是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天荒地老不变心。而且,虹希望这样做,可以让他们之间的交往更好玩、更有趣一些。她早就计划好了,到时候,她将会在一个合适的场合、合适的时机揭开这个谜底,“我就是那个蒙面女侠哦!哈哈哈哈!……”让这场恶作剧以雨的忠贞不渝和她的全面胜利而告终,她将以她的聪明、俏皮赢得他更多的欣赏和更狂烈的爱。虹每每一想到揭开谜底之时,想象着雨吃惊得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大叫“原来是你!”的恼火神情,就忍不住吃吃地笑出声来。

  于是每天,她先用自己的旧号码给雨发短信,诸如“下班了吗?”、“今晚带我去哪儿兜风”、“真的好想你哟”等等,不是颐指气使的口气就是撒娇耍赖的语调。然后,关机、取下旧的号码卡,换上新卡,开机、写信,挖空心思,极尽想象之能事,编一些充满诗意、动人心弦的话语发送给他。有时候,为了省事少写点字,别人发给自己的一些比较经典的有意思的短信,虹总是先转发给自己新的号码,然后开机读取,再转发给雨。就这样,虹整天忙得不亦乐乎,乐此不疲。

  “她”的第一封短信是刚买来新号码的那天下午发出的:“亲爱的,好久没有了你的消息,那件事情我一直很后悔,你现在一切都还好吗?”写得极为暧昧,含糊其辞。虹多么希望这会打开雨的记忆之门,希望他会把“她”当成一个旧日情人,好成为她的笑料。

  结果,雨好半天才回信,这让虹感到很满意,他写着:“您是谁呀?”

  “她”没有回答,接着发了第二封信:“又下雨了,又勾起了我对你那份割舍不了的牵挂,这些日子没有你是多么的难熬,都怪我当时没有好好地珍惜你,你现在该和谁在一起了呢,我亲爱的……雨伞?”为了更引人入胜,虹当然删去了“雨伞”二字。

  雨当即回信,逃也似地:“您是谁?我真的不认识您,再见。”

  虹想可不能操之过急吓着了他,雨是个现实而有分寸的人,他喜欢深厚的逐步培养起来的感情,不会被那种不明底细的东西轻易打动。于是便写道:“对不起,我按错了号码,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然后,换上自己的旧卡。这样换来换去使虹感到很不方便,心里就想着,什么时候再买只新手机,正好旧手机也早该淘汰了,两只一起操作,就不用费事儿换来换去的了,而且也不会被轻易识破。虹一直担心着,假若雨在收到那个短信的时候,立即给这个号码打电话,准保露馅。

  刚换好,正赶上雨打来电话,不知是诚心相告还是有意试探,告诉虹他收到了几个奇怪的短信。虹打趣地说:“打错电话嫁对郎的故事很动人哟!”他怀疑一定是她的恶作剧,她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矢口否认。他将信将疑。她暗自窃喜。

  晚上,“她”又给雨发信了,“晚上好,我可以打电话给您吗?相信您的声音一定很动听。”

  雨坚决地,“不可以,您打来我也不接,再见”。

  正中下怀,就要让他不敢接,他就不会想到要打过来了。

  虹当即拨通了雨的手机,他果然挂断;再拨,又挂,坚决不接。其实她倒担心要是雨真的接通了可该怎么办!

  虹偷偷地笑了。又写“您可真逗!不认识可以变为认识呀!我绝对没有恶意的!说不定这正是我们之间的缘份呢?”

  雨没有回信。

  后来,“她”又发了好多信,比如,“朋友您快乐吗?如果您正享受快乐,请您发个短信告诉我,让我与您共享;朋友,您忧伤吗?如果您正承受不幸,请您回信让我为您分担。也许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反而对你能够有所帮助!”再比如,“水是山的故事,海是帆的故事,你是我的故事,却不知我是不是你的故事?”“我喜欢生命里只有单纯的盼望,只有一种安定和缓慢的成长,喜欢岁月漂洗过后的颜色,喜欢那没有唱出的歌,更喜欢和这个正在看短信的人做一生一世的朋友”,等等。

  每天清晨,“她”发短信热情地向雨问候:“让幸运的阳光走进你的窗,让幸福快乐悄悄飞到你身旁;在快乐中抽一根快乐的线,为你织一件好运的衣裳;在幸福里磨一根幸福的针,为你缝上永远的吉祥。”

  每个白天,“她”不断地把自己对生活的感受和见闻发给雨:“送你一杯清茶,以芬芳的祝福为叶,以温柔的叮咚做花,再用沸腾的热情为水,宽厚的包容当杯,喝出你一天的好心情!”“生活得最有意义的人,并不就是年岁活得大的人,而是对生活最有感悟的人。”“生命在闪光中现出灿烂,在平凡中现出真实!”

  每个晚上,“她”都温柔地向雨发送晚安,告诉他:“今天我只做了两件事:呼吸和想你。”

  虹想,就算你是铁石心肠,我也一定要将你融化。

  雨的回信很少,字数也寥寥,只是一再地追问“你究竟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儿人?”等等,但她总是巧妙地回避这些问题,“我并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但我们将来一定会认识的,因为我们有缘份。”“我喜欢每天这样用拇指与你交谈,你就叫我拇指姑娘吧”,“愿我们在相互的交往中增进对彼此的了解,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一定会告诉你我是谁,但要等到我们加深了彼此间的了解,有了真挚厚实的感情基础!”“让我们来一个春天的约定吧:哪一天你想对我说你真心喜欢我,你想见我,只要用你的手机拨通我的号码,我会立刻飞向你的召唤!”

  雨暗地里请朋友帮忙去查过那个号码,是本地人,但“她”没有登记身份证,只用了一个男性的名字。这让他困惑,同时增加了他对“她”的兴趣。

  “拇指姑娘?拇指姑娘!你究竟是谁?你在哪儿?”他喃喃自语。

  “拇指姑娘”仍每天不变地向他发信:

  “幸福汤:一份谦让,两份体谅,三份理解,四份关切,五份怜惜,六份爱,加一杯快乐泉水,半匙浪漫蜜糖,慢熬,每日进用。”

  “风是透明的,雨是滴答的,云是流动的,歌是自由的,爱是用心的,恋是疯狂的,天是永恒的,你是难忘的。”

  “喜欢你不需要理由,思念你不需要同意,爱上你不需要理智,亲吻你不需要压抑。”

  对拇指姑娘这充满激情的呼唤,雨没有回信响应,更没有拨通“她”的电话。这使虹心安。

  但雨渐渐地不再向虹“汇报”短信的事,与她相处的时候经常走神。虹看见他经常微笑地陷入沉思。这又使虹隐隐地不安。但虹想她可不能半途而废,她要看到这游戏的最终结果。虹坚信,到真相大白之时,自己将仍是雨的唯一。

  有的时候,虹差点搞混了自己的两个号码,也差点搞混了自己所扮演的两个角色。在这个游戏里,虹发觉连自己都被虚拟的“她”的故事、“她”的深情所感动,而每天不断的倾诉已成为了虹生活的一部分。看到雨变得格外的容光焕发、神采飞扬,虹由衷地感受到一种宽广无私的快乐。为了模拟得更像真的,原本不喜欢读书的她也经常光顾街头的报刊亭,买雨喜欢的《读者》、《新华文摘》,读他喜欢读的书,看他爱看的电视节目,上网去浏览《男人渴望什么样的女人?》之类的情感文章,关注他的工作,他的喜好,他的一切。然后以“拇指姑娘”的身份发短信给他,肯定他、认可他、称赞他、信任他,为他加油打气,同他讨论他感兴趣的话题。这一切由内而外不知不觉地悄然改变着虹,她发现他是那么的优秀,她感到自己是多么的爱他,多么的需要他!她已分不清这感情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她”的了。

  而雨则在纳闷中保持着沉默。其实他很喜欢这些短信,虽然没有明确表白,但那位“拇指姑娘”每天的短信早已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特别令雨怦然心动的是“她”总能做到恰到好处,不经意间就拨动了他心灵的琴弦。

  当他加班疲惫的时候,“她”会发一条:“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哦!”或者是“蜜蜂大部分时间什么都不干,但它们仍赢得勤劳的美名”。

  当他孤独无助的时候,“她”会说:“朋友是春天的雨,在你伤心时为你落泪;朋友是夏天的风,当你酷热时给你凉爽;朋友是秋天的菊,当你孤独时为你开放;朋友是冬天的火,当你寒冷时给你温暖。”

  当他心情烦躁郁闷的时候,“她”会劝慰他,给他讲那个有名的童话故事:“你可以跑到无人的旷野,挖一个大坑,对着里面大喊三声‘国王长着驴耳朵’,然后用土埋好,然后回家蒙头睡一大觉,然后就轻松了。”“她”很幽默地说:“你跟狗打架的结果有三种:你赢了,你比狗还狠毒;你输了,你连狗都不如;打平了,你和狗一样!所以,还是不要跟狗打架的好啊!”“祝你最恨的人:做饭糊、炒菜糊,打麻将不糊;血压高、血脂高,职务不高;大会不发言,小会不发言,前列腺发炎;政绩不突出,业绩不突出,腰间盘突出!”“她”不断地鼓励他:“希望你永远快乐得像炉子上的水壶,即使屁股被烧得通红,也永远快活地吹着口哨”。

  “她”的短信总能将他的疲劳和烦闷一扫而空。雨很奇怪,“拇指姑娘”对他怎么如此的了解,似乎“她”不是远在天边,而是近在咫尺。他感到自己真的遇上了打错电话的好缘份,遇上了一个红颜知己。他不想抗拒自己的情感,他对自己说,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与“拇指姑娘”截然相反地,虹则完全充当了“反面”角色,当“她”鼓励安慰他的时候,她则去泼冷水,扫他的兴;当“她”与他正为一个话题讨论得高兴的时候,她会发一通错字连篇的短信,讲她班上同事间那些无聊的笑话。虹使雨感到厌倦。

  虹完完全全感受得到雨的厌倦。但她不愿就此住手,她还要看到这游戏的最终结果。

  于是虹继续着自己的游戏:一边是强作欢颜,柔情似水的“她”;一边是心烦意乱,狂躁不安的她。她常常无缘无故地冲雨发些无名邪火。虹被自己折腾得精疲力竭快要疯了,就像是电视上那种有精神障碍的双重性格的双面人。

  雨也快要被她和“她”折腾得疯了,她的喜怒无常令他难以忍受,“她”的万种风情叫他心醉神迷。

  有一次,“拇指姑娘”说:“你有权保持沉默,你将开口,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你爱我的呈堂证供!”雨几乎情不自禁,想立即拨通电话告诉“她”,他真心喜欢“她”。但一想到身边的虹,责任感使他强忍住冲动,继续保持着沉默。

  直到那一天,“拇指姑娘”写:“一滴雨点,能让小鱼儿快乐;一片树叶,能让小虫子快乐;太阳从海面升起,能让小螃蟹快乐;您的一封短信,能让自卑而忧伤的我快乐。与您相处,我感到好快乐!”这是虹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

  这一次,毫不犹豫地,雨立即拨通了电话!所不同的是,他没有用自己的手机打,他想给“拇指姑娘”一个惊喜,他想先假装自己是别的人,或许是个打错电话的人,听听“她”那定然美妙得如仙乐般的声音,然后告诉“她”自己是谁,想象着“拇指姑娘”惊喜快乐的表情。

  虹一看,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雨所在公司的号码。

  她的心一沉,挂断了。

  他又打,再挂;再打,又挂。

  虹的心直往下沉。

  雨以为“她”不接因为那是个陌生的号码,于是又改用他的手机打。

  “她”仍然没有接。

  女人的心思真奇怪。当他对“她”漫天动情的短信不理不睬的时候,她觉得心有不甘,非要穷追不舍,不达目的不罢休,好像他没有打来电话就是证明自己的失败。可一旦他当了真,她这才悚然惊觉自己铸成了大错,拚命帮另一个女人追他,以自己的低俗反衬“她”的纯情,将他从自己的身边往外推,等发觉不妙已悔之晚矣。

  果然,雨给“拇指姑娘”来信了,他写道:“有一种感觉,它没有开端也没有结果,但它却时时占据着我,那就是对你的感觉。”

  哦,天!原来虽然雨一直沉默着没有表白,可他的感觉、他的心却被“她”时时占据着!他被“她”打动了!他真的对“她”动心了!

  怎么办?虹紧张地思索着。

  虹迅速换上旧卡,给雨发信:“今晚加班吗?”

  没有回音!

  过了好久,虹只觉漫长得像是经过了100年,雨回信,说“不加班,我有事,改天再见”。

  虹迟疑地换上新卡,“拇指姑娘”收到了雨的短信,接连不断地,喷薄的情感像决堤的黄河,一泻千里:“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我不会再错过!真诚之中,与你相遇相知,灵犀之间,与你朝夕相伴”,“你温馨的话语是我生命的阳光,你美好的祝福是我心灵的食粮;我每天枕着你的短信入眠,梦中弥漫着你醉人的芳香”,“你是世界上最最善良温柔的女人,我希望能见到你梨花带雨后的妩媚,我要吻干你脸上的泪水,对你说我会永远珍惜你”,“你的忧伤让我的心好痛,我其实一直很喜欢你,可责任感又时时折磨我,使我陷于崩溃”,“如果一片树叶代表快乐,我要送你一片森林;如果一滴水代表一个祝福,我要送你一个东海;如果一颗流星代表一份幸福,我要送你一条银河。”“只要你能快乐,只要能见到你,就是逆天而行、就是天意教我现在就亡我也不惧!”,“我等你微笑的回音”,“快给我个回音吧,我快要疯了”……虹泪眼婆娑地一条一条读着雨的短信,心如刀绞。

  眼睁睁地,虹看着她的爱远离她而去。

  她掉进了自己设计的陷阱。这个游戏太不好玩了。

  “拇指姑娘”没有接雨的电话,那终于来临的“春天之约”。“她”只写了一条简短的信,约雨到那条河边见面——那正是雨与虹常去的地方。

  虹痛楚地告诉雨实情,请求他的原谅。

  如她所料的,雨果然吃惊得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只是没有大叫,也并没有欣赏她的聪明。雨对从头到尾被愚弄感到愤怒,他感到自己的灵魂被虹剥得体无完肤,她洞悉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隐秘,并被她放在烈日下曝晒。雨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一言不发,咬紧牙掉头而去。

  虹失去了她的爱,这便是她自导自演的游戏的最终结局。她的心血来潮使她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雨也失去了他的爱,那个长久以来一直向他倾诉给他安慰鼓励和信心快乐的“拇指姑娘”,“她”像一阵烟似的飘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手机号码,一串毫无意义的阿拉拍数字。

  [作者自评]

  短篇小说《游戏》从手机短信这一独特的角度,反映了现实生活中另一类人的工作生活情感生存状态。构思新颖,语言清新,感情真挚,笔触细腻,引人入胜。特别是文中大量的短信,给文章增色不少,通过每一条堪称经典的短消息,让我们充分领略了手机短信这一号称现代社会“第五大传媒”的魅力,让人明白它之所以迅速风靡以致产生了终日沉迷于收发短信的“拇指一族”的奥秘:它传递信息的快速方便超出了以往的和其它的任何一种方式,加上每条消息的字数限制而使它的内容格外凝炼,同时由于它不是面对面的交流,那层神秘色彩倍增它的吸引力。标题“游戏”既概括了文章的主要内容是一场由手机短信引发的游戏经过,也寓含游戏人生、游戏爱情之主题。在写作手法上,作者较长于对心理活动和情感世界的描绘,稍欠于对人物肖像和环境的描写。(作者:龚海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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