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1938年文物由汉中迁往成都途中

图为：朝天宫库房中的文物

图为：朝天宫今景

　　2211箱文物尚存南京博物院清点工作至今未能落实

　　今年是故宫文物南迁70周年纪念。

　　1931年，日军侵占东北后，国民党政府为保故宫百万件文物的安全，制定了一个宏大的文物南迁计划。1933年后的十余年中，故宫博物院的工作人员伴随着13000多箱珍贵文物，辗转十余省，在枪林弹雨中，保护了这些中华民族灿烂文明的结晶。

　　今天，这些文物中有一部分存放在台北“故宫博物院”，还有约十万件瓷器存放在南京博物院，半个多世纪后仍然难以回归故宫。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本报记者进行了深入调查。

　　一个北风萧瑟的下午，在故宫博物院的办公室里，院办公室副主任梁金生告诉记者，目前确实有2211箱故宫文物存放在南京博物院，而且故宫多年以来，一直在与南京方面协调这批文物北返的问题，但20余年未有结果。

　　十万件瓷器因何滞留南京？

　　梁副主任介绍，1931年，日本侵占了东三省，距离北平只有240公里。国民党政府通知故宫博物院，将博物院最有价值的艺术品速行南运，以策安全。经挑选，南运的文物达13000多箱，故宫多年来习惯把这些文物叫“南迁文物”。

　　这些文物抗战前先行运到上海，并派遣专人前往南京建设存放文物的库房——朝天宫，并成立故宫博物院南京分院。1936年底，朝天宫扩建工作完成。但是文物刚刚运抵南京，抗日战争就爆发了，于是，这批文物就再次分三路西进，南路取道贵州，中路经长江到重庆，北路从西安、宝鸡入川蜀。抗战胜利后，这些文物开始陆续运往南京朝天宫。解放战争中，淮海战役打响，国民党即从这13000多箱文物中精选出2972箱运往台湾，并以这批文物为主，成立了台北“故宫博物院”。

　　新中国成立后，留在南京的万余箱文物开始陆续运回北京故宫博物院，故宫的人习惯称其为文物的“北返”。随着文物的北返，故宫博物院南京分院撤消，设立了南京办事处。

　　20世纪60年代初，由于故宫人员陆续北撤，当年南京分院位于朝天宫前的办公场地就闲置下来，江苏省文化厅就提出场地是否能交给江苏省使用。移交后，2211箱文物暂存于朝天宫库房，待故宫博物院运走。后来由于“文革”原因，运送文物北返的工作暂时搁置，没能继续进行下去。

　　二十余年“北返”谈判未有结果

　　记者在对故宫博物院的采访中了解到，故宫博物院和江苏省文化局1960年签有协议，协议上对这批文物的归属问题写得很明确，是故宫暂存在南京的。于是，为解决南京剩余文物的问题，1979年，故宫博物院曾派两位同志前往南京进行交涉，提出何时能让这些文物返回故宫。当时南京博物院承认了故宫对这批文物的所有权，但提出是否能将其划归南京博物院，于是，文物北返的问题再次被搁置。

　　1987年和1988年，故宫博物院两次专程派人去南京沟通文物何时能够北返的问题。南京博物院还提出，博物院建院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看管着这些文物，所以对这些文物有感情了，就这么运回北京有些舍不得。沟通未获实际性进展。

　　南京博物院方面称，故宫博物院院长吴仲超曾在1960年口头说过，如果1961年还没有运走这些文物，就可以留给南京博物院。故宫说，南京并没有这方面的文字依据，而且故宫方面不可能有把文物留给南京的承诺。

　　记者了解到，上个世纪80年代故宫的工作人员在前往查看文物时，遇到过很多困难。南京方面不是说仓库保管人员不在，就是库房的供电有问题，只能拿着一支手电筒前往查看。1997年前后，国家文物局马局长和董局长曾经奉国务院指示，两次分别前往南京，与江苏方面磋商这些文物如何处理，南京方面答应先对文物进行清点，故宫也制定了详细的清点工作方案，甚至工作时间表、清点制度、工作小组成员的名单都确定了，但直到现在清点工作也没有落实。最近一次向南京方面提出交涉是2002年初。

　　记者就这2211箱文物存放南京一事致电南京博物院院长徐湖平。徐先生在电话中表示，这方面的事情不能透露。记者追问原因，徐湖平表示，有些问题还没有解决，所以不能讲。

　　记者经过多方探询发现，大多数南京文博界人士都不愿提及南京博物院保管2211箱故宫文物一事。终于，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南京文物界资深人士接受了记者的电话采访。这位先生说，其实故宫早对留在南京的文物进行了挑选，其中的精华部分早就运回故宫了。比如宋徽宗的《听琴图》。现在留在南京的2211箱绝大部分都是瓷器。

　　一个博物院藏品的数量和质量，是衡量一个博物院大小和级别的重要标志，这位先生说，南京博物院想留下这十万件瓷器也就是这个原因。南京博物院现在对外宣称有40万件藏品，无论这10万件瓷器是否已经计入40万件藏品之内，它们的去留对南京博物院都是非常重要的。

　　南京方面曾开箱办展览

　　故宫博物院办公室副主任梁先生说，这些文物箱上有故宫的封条，但是现在南京博物院在没有经过故宫同意的情况下，已经把很多箱子打开了。故宫博物院工作人员在前往南京查看这批文物的时候，发现封条已经被打开。具体有多少箱子被打开目前故宫还不知道。

　　至于故宫谈到的南京博物院私自开箱的问题，南京方面的“业内人士”是另外一种说法。他介绍，当年南迁的不只是故宫文物，还有其他文物，后来国民党政府将这些文物运到南京的时候，曾经开箱检验，封条都已经换成了“中央博物院”的封条。而南京博物院是新中国成立后在当年的“中央博物院”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由南京博物院开箱检验留有“中央博物院”封条的文物应该是合情合理的，谈不上影响故宫权益。中央电视台还曾经在南京拍摄过这些文物开箱的镜头，后来在央视十套的《探索·发现》栏目中播出过，当时电视中强调开箱是经过国家文物局批准的。

　　记者在故宫采访时了解到，这十万件文物中，有部分文物曾经和南京博物院的文物一起到日本举办展览。

　　既然部分文物已经和南京博物院的文物放在一起，故宫还能够从中区分出哪些是南迁文物吗？故宫的工作人员认为，南京博物院应该有详细记录，哪些文物是故宫的，哪些是自己的；即便南京方面无法区分，故宫早年南迁时候的文物档案还都保存完好，不但知道南京存放了什么，就连运到台湾的文物目录都有，故宫的工作人员完全有能力自己将这些文物区分出来。而且故宫博物院现有的人力资源和技术资源，完全可以达到文物保护的要求，也有库房存放。

　　南北双方都表示要尽快对文物进行清点

　　记者在对故宫博物院的采访中了解到，国家有关方面曾几次对故宫文物北返问题作过批示，国家的态度很明确：首先，这2211箱文物是故宫博物院的南迁文物，归故宫博物院所有；第二，要根据故宫博物院原来的底账进行开箱清点；第三，清点结束后，再谈文物的分配问题。但是，清点工作至今无法进行。故宫方面认为，即便是要将其中一部分文物留给南京方面，也应该办交接手续，双方签协议才能留下。

　　这位先生还透露，朝天宫的库房是当年国民党政府下大力气修建的，用的水泥是当时全国质量最好的，能够抗击日军航空炸弹的轰炸，日军占领南京时曾将其当作医院使用。朝天宫库房的通风、排水状况至今良好，能够满足瓷器保存的需要。但是当年国民党政府用来装文物的木箱子七十年来没有更换，所以他认为，无论文物将来是运回北京还是留在南京，现在都有必要对其进行清点。

　　故宫方面表示，不了解这十万件文物现存何处，南京博物院曾经向故宫通报，一部分文物已经挪到南京博物院的新馆中，但到底挪了多少，朝天宫里是否还有，都不清楚。(记者王健/《南京晨报》记者韩纪林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