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巴德年在中国科学家人文论坛上发表演讲（骆磊 摄）

图为：巴德年在中国科学家人文论坛上发表演讲（骆磊 摄）

　　新浪科技讯2003年11月25日，由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主办的“中国科学家人文论坛”第二单元主题报告会在人民大会堂隆重开幕。新浪科技对此次论坛做了全程直播报道。

　　以下为巴德年题为“我国公共卫生系统面临的挑战”的演讲全文：

　　巴德年：白院长，各位同道。昨天国务院的副总理、人大常委会的副主任，作为我们 国家的领导人，在这个论坛上做了发言。我非常高兴地听到曾副总理谈到“以人为本”，路甬祥院长用了好大的篇幅来谈健康事业、健康产业，以及对健康的某些说明。我作为医药卫生展现上的一个老兵，来谈一谈我们国家医药卫生事业所面临的问题。过去曾经说过，如果我们把问题找准了，往往就是问题解决的开始，甚至是问题解决的一半。这些问题找得准不准，我明确告诉大家，我明天是作为个人的意见，所有的数据全都是WHO向全世界公布的数据，而所有的看法，都是我个人对这些问题的认识，怎么样来建议。

　　我今天分以下几个问题向大家说明，为了便于指点一些图谱，我想到台下讲。

　　健康是国民第一素质。

　　人的素质当中，最重要的是健康。无论这个人拥有多高的权力，也不论这个人有多少的财富，最宝贵的是拥有健康。对一个国家，对一个民族，健康的数据是最重要的数据，作为政府，维护和增强这个民族的健康，是最重要的职责之一。我下面列的这个表，大家一看就知道，疾病是威胁人类健康当中最严重的问题，要比任何战争，比任何灾害夺取人们的生命是最厉害的。就最后一项，上个世纪初叶，一次西班牙流感夺走了二千万人的生命。当然，穷的时候有穷病，有人说，可能富了病就少了，其实不然。这是引起当今病的原因，比如说不健康的饮食，缺乏运动，吸引、老龄化、吸毒、不安全的性行为，环境污染、气侯变化，过度拥挤的城市生活以及生物威胁，生物恐怖，再加上不合理的抗生素的应用，结果导致了吸血管病、癌症、肥胖、糖尿病和神经退化性疾病，以及食物中毒，特别是后面这些，艾滋病、SARS，像美国发生的炭疽热，以及美国发生的瘊痘，这都是上述这些原因导致了当今的一些疾病。

　　在上半年，SARS流行的时候，大家可能从另一个侧面觉得了健康的重要，觉得卫生的重要，觉得医药卫生不仅和大家的健康相关，也和大家的性命相关。最后还说，医药卫生展现成了最可爱的人。说心里话，要不是有SARS，我们没有这么高的地位。

　　就政府这边来说，我们国家是主张在人权当中最重要的权利是生存权。八十年代，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世界科教文卫组织联合发出一个关于确保人类生存权的最基本的四项要求，就是要解决吃饭、住房、基础教育和基本医疗。十年过去以后，到了九十年代，头三项的落实普遍较好，而最后一项的落实，在相当一些发展中国家落实得很差。在九十年代，巴西召开了一次会议，最后形成了一个巴西宣言，这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到2000年人“人人享有卫生保健”，这就是巴西宣言提出来的，向全世界各国政府提出的要求。当时，中华人民共和国总理李鹏同志是在这个宣言上签了字，也就是说，中国政府领导中国的百姓，到2000年应该享有卫生保健。当时我们国家加了两个字，就是到2000年，“人人享有初级的卫生保健”。这一“初级”，水分就大了，到底什么叫做初级？不像教育，教育说得非常明确，九年义务教育，可是卫生初级保健，没有一个定义能说明初级到什么程度。有没有这个规定？说基本医疗保证应该达到什么程度，国家应该负什么责任，地方负什么责任，个人负什么责任，最后达到什么样的水平。现在这个问题，随着时间的推迟，我们好象不再提这样一个巴西宣言，我们好象也不再说有什么政府承诺，我今天还是借这样一个场合大声呼吁，“中国老百姓应该享有基本的卫生保健”。

　　事实什么样呢？昨天路甬祥同志谈到我国科技水平的时候说，我们国家科技水平在全世界排位在25到28的情况，与我们的大国地位十分之不相称。告诉同志们，这是2000年世界卫生组织向全世界发布的数据，我们国家的卫生投入占全民经济总产值的2.7%，我们姑且不说美国是13.7%，德国是10.5%，法国9.8%，这些我们不说，看下一行。巴西占6.5%，古巴占6.3%，印度占5.2%。卫生保障，所谓的医疗保障，我们国家目前为止是只占15%的人，85%的人没有医疗保险，或者说没有靠得住的医疗保障。我这个数据是来自我们国家劳动社会保险部医疗保障司司长的数据，没有错误。至于卫生分配不合理，其公平性在全世界被排在188位，后面还有几位呢？还有3位。这三个国家当中，不用都说，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一个刚果。而我们的总体水平被排在144位。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经济发展是迅猛的，引起了全世界的瞩目，中国人民的生活也得到了普遍的改善，如果说经济发展和社会发展中，我个人的看法是，我国的经济发展比社会发展要好，或者反过来说，我国的社会发展与经济发展相比，相对滞后。在社会发展当中，科技、教育、文化的发展，包括体育，都要比卫生好。所以我国的卫生状态是改革开放以来相对发展滞后，到目前为止发展速度仍然是非常缓慢。

　　我们国家卫生事业所面临的潜在的危险，或者潜在的问题。这些问题不仅制约着今天，甚至制约着明天的发展。第一个问题，医药卫生事业已经处于需而不求，百姓忧患的状态。我下面的这个图，大家看上去恐怕不清楚是什么，中间这条红线是改革开放以来医疗费的状况。从九十年代开始，医疗费用直线上升，明确告诉大家，医疗费上涨了十倍，十年间差不多上涨了十倍。而我国的国民经济是二十年翻两番，十年当中涨了十倍。大家看最底下的线，就是85%的中国老百姓，没有靠得住的医疗保障，生活水平、个人收入有所提高，但是与医疗费的差距越来越大。看不起病已成为老百姓普遍抱怨的问题。在过去，一个农民也许卖头猪就可以到医院做个手术，现在到医院做个手术，卖十头猪、二十头猪，能行吗？现在不是卖猪了，而是要卖房子了。在这种情况下，老百姓怎么能不抱怨？明确告诉大家，现在在农村，谁家要是得病，特别是得了大病，就意味着这个家庭由富返贫，这个家庭就将面临着家破人亡。我不是骇人听闻，只要大家到农村，我想都会赞同我的看法。

　　这条线，就是所谓的享有社会保障，享有公费医疗。过去仅是特殊的药物不予包销，所以有公费医疗的还可以人收。可是到了九十年代之后，好多药品，有的不给包销，另外看病的时候，有公费医疗也要交一定的费用。在这种情况下，有公费医疗的，现在还没下岗的，包括在座的在内，真正得了病的话，光公费医疗还不够，你自己恐怕也要加钱。这条线，大家都清楚，只占了这么一点点，这就是毛主席在文化大革命以前就曾经批判的，所谓城市老爷卫生那里面的一部分人，这种情况下，老百姓怎么能对卫生改革持好感呢？小平同志说过，改革成功不成功，主要看老百姓满意不满意。为什么老百姓抱怨？为什么老百姓不满意？就是因为这个问题上处理得不好。

　　这个图和昨天路甬祥同志说的基本近似，但不一样，路甬祥同志是以六十五岁来划分的，我是以劳动力，我们国家男的60岁退休，女的55退休，按这个年龄段划分的话，是这样的结果。当今老年人口占10%多一点，这是未成年的，劳动力，从18岁以上到不退休之间，大约占70%，也就是说，当今的社会，是70%的人在养活30%的人。可是随着老龄化，老年人口逐渐增长，未成年人也在增加，在这种情况下，劳动力到2015、2020之间的时候，有可能是一半对一半。到2030年之后，就将出现老年人继续增加，这时候十分可能打开“一个孩子”政策，一旦打开，未成年更加增加了，当今的一个孩子，占那时候的社会重要部分，占多少呢？不足50%。老年人是负荷最大，消耗最多的，当今的医疗水平或者卫生水平，使老年人确实做到了老而不死，老是老了，不死，但是还达不到老而不病，这样又老又有病，对社会来讲是极其沉重的负担。一个老人消耗的卫生资源至少是正常人的三倍到五倍，所以，人口结构配比的变化，将导致医药卫生事业负担过重。我们姑且不说这样一个人口配置会对我们国家将来的国防或者其他有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对卫生的影响，我们是背着沉重的包袱。

　　这种情况下，我提出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中国“一个孩子”政策到底要持续多久，就是说“一个孩子”政策什么时候解开。第二个是老年的社会问题，医疗问题，政府什么时候拿出预案，拿出一个什么样的预案？第三个问题，医学界面对这样一个问题，用怎样的科学技术，来面对中国老龄社会、老年疾病的问题？使得老人将来活得长，又活得好，并且用社会的办法、用医学的办法来减轻整个社会的负担。所以医学研究的任务非常之沉重。

　　由于整个医药卫生模式的变化，我们很快就要有两级医疗，代替过去的逐级医疗。这样的结果，现在将继续导致医院的两极分化。过去我们国家实行的是逐级医疗制度，是靠公费医疗逐级转诊制度形成的，比如说你在这个医院看病，这个医院不同意转诊，到下一个医院不给包销，下一个医院同意转诊，回来才能够包销。这决定了逐级医疗制度。你到工厂，到市医院，再到省，省的看不了再进北京，这是过去，全都变了，全世界都变了。比如说心脏搭桥，就劝你到什么医院，不会一个心脏搭桥，让你到县医院看看，然后到省医院，省医院看不了再去北京？这样就导致了医院的两极分化。现在是什么状态呢油脂的特色医院正在形成医疗中心，医疗集团，乃至跨省的集团。北京同仁医院，在南京正在建院，在昆明正在建院。可是，一般的医院，要么你变成社区医疗或者保健，面向老百姓，要么想办法改造升级，或者是主动地要求兼并。这两个你都不愿意，第三条路就是倒产。北京的万泉河医院已经倒产了，很多医院已经面临倒产了。可是问题出来了，一个是这些医疗集团或者外籍的投入，都在建新的、大的、特的，甚至是跨省、跨地区的医院，而那些大量的卫生资源，包括一般的市立医院，特别是区一级的医院，包括二级以下的医院，病人不多，处于闲置和浪费的状态，这样的问题怎么办？政府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政策？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医院私有化到底进行到什么程度？

　　最近，我得知，有的一个地区把所有的医院都卖了，一个医院没有留。这个行吗？我意见明确，不行。医疗和医药卫生，和基础教育一样，是国家和政府应该办的，这和企业不一样，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包括美国和日本，日本到现在还有几百所国立医院，区立医院和市立医院。美国任何一个大城市都有市立医院，大学里面都有所谓的国立医院、公立医院。这是资本主义国家，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我估计这样的省市是不是想把医院卖完了再卖小学？都卖完了还想干什么？当然，有些医院卖了是对的，但是至少要保留一个代表这个县，代表这个市一定水平的，准备将来为普通老百姓服务的医院。

　　下面我讲一讲关于SARS的问题。这些大家都知道，这个大事记是WHO在网上发布的。我稍微说几句，一个是去年的11月16日，第一例SARS出现在我们国家的广东，大致三个月以后，SARS传到香港，四个月以后，传到北京。等到6月24日，北京宣布被除去并被解除警告，到7月5日，中国台湾宣布被除去，全世界对SARS的抗击全部胜利。那么全世界有多少SARS病人？9月24日，WHO做了修正以后，向全世界公布，32个国家和地区，SARS病人总数为8098位，其中中国大陆5327例，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1755例，中国澳门特别行政区1例，中国台湾346例。也就是说，中国全土，包括港澳台加在一起，占全部病例的91.7%。

　　从去年的11月6日，到今年的2月21日，这个病在中国本土，或者确切的说在广东三个月，在这三个月当中，这个病在我们这里，当然从研究的角度，应该说研究的材料和资源也在我们手里。遗憾的是，这个病的病因不是我们发现的，这个病的病毒，整个基因测试不是我们最早完成的，虽然这个病的临床表现的描述，本来在2月11日，钟南山院士向卫生部汇报的时候，已经把这个病描写得淋漓尽致，清清楚楚，可是当世界公布这个病的表现的时候，是美国CPC发布的。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不能不说，这是我们中国医学界的缺憾。至于为什么造成这样的局面？我想每个人，特别是我，曾经做中国医学科学院的院长做了九年，肯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应该检讨，我们凭什么滞后？这个病充分反映了我国卫生体系和应急能力的脆弱。说实在话，如果这次没有党中央、国务院的坚决、果断的措施，没有党的坚强领导，我想我们这次SARS难以得到今天这样的结果。当然，在这次整个抗击SARS过程当中，充分显示了我们党，我们政府的领导能力，也显示了我们国家的综合国力。但是我作为医药卫生战线的一员，我对这样的现象，我感觉该羞愧的还是得羞愧。不知道在座的同志们有多少人会下象棋？动用了党中央，动用了国务院，这就等于在下象棋的时候我们都快将了。当然，快将可以叫闷，我们是靠快将叫门赢了这盘棋啊？我们医药卫生显然没有能力啊。这方面，一方面说明了我们国家的综合国力，说明了党中央、国务院的正确领导，但是医药卫生部门，除了得到那么好听的名，最可爱的人，天使，心理有些安慰。

　　这样一种局面，下面纯属我个人的意见了，但是这些意见，我愿意把它喊得越大越好，我也希望在座的人能引起共鸣，帮助我呼吁解决这些问题。

　　第一，希望国家成立人口健康的委员会，取代当前的分兵把口，权力分散，互补协调，效率极低。统管卫生的有多少部门呢？有卫生部、医药部、中医总局，管公费医疗现在归劳动力社会保险，过去这些都归卫生部，而管人口的有计划生育部门。我的意见是，希望国家成立一个统管人口、健康，所有这些事情由一个部门管，即国家人口与健康委员会。中国的事，如果领导对了，特别是领导干部选对了，我想下一步的工作就相对容易得多，中国的公共卫生建设就会顺理成章了。现在是什么状态呢？卫生部管医不管药，甚至卫生部已经到了只管西医，很少管中医，中医现在有中医总局了。公费医疗也不归卫生部管了，所以卫生部现在还管什么？我这样的意见，希望国家编制委员会，或者政府的主要领导能有所考虑。

　　第二，我希望集科研、疾病控制、食品药品监督、预防、医生、卫生教育、健康促进，规章法律，科学管理为一体，使公共卫生体系是一个完整的、协调的、高效的、机动灵活的(大卫生)的网络系统和战斗部队。我这里曾经听过很多意见，一个说卫生部这次所以SARS抗击不力，是因为卫生部下面没有嫡系部队。我不这样认为，我不认为卫生部该有什么嫡系部队，卫生部是全国的卫生部，比如说，广东发生，卫生部完全可以调动全国的多少人，一旦发生战争，卫生部完全有权利临时调用任何一家医院为野战战地医院。另外，当前出现一个大病，以前我们卫生战线主要是盖医院，到哪儿一看，说卫生事业发展怎么样，就给你看看这个地区最好的医院，这次都变了，把医院都卖了，看什么呢？看各地的防疫站，但是绝不是卖医院建防疫站。建防疫站的时候，一定确定，没有医生背景不能进防疫站，不然的话，就十分可能形成不是医生，不懂医学，因为新组建的单位有编制，人事部门就借此机会安排大量非医学人员进医药卫生系统。所以当前的公共卫生建设，我现在疾呼，一定要建立大卫生，要预防、医疗、卫生教育和健康促进为一体的高效的、能战斗的，而不是整一帮人不懂医，也干不了事，以为背个喷雾器就能进防疫站的，这是两码事。

　　第三，希望政府加大对卫生的投入。把人口和健康问题列入国家的重点工程，争取用三个五年计划的时间解决中国老百姓“人人享有卫生保健”。今天我需要强调的是，并不是全要政府拿钱，而是政府要拿钱，更重要的是拿政策。我这里提出来，中央、地方、社会、家庭和个人，都要支持和参与整个卫生事业的建设。为什么这么说呢？我曾经在全国政协开会的时候，提出过一个倡议。我是受了足球发彩票的启发，足球都能发彩票，怎么农村医疗不能发彩票呢？农民看病没钱，为什么不可以，向社会募集一定的资金，当然这一部分钱，一半你愿意得汽车，愿意得洋房，你去得去，另一半放在为农民的医疗保障上。而与此同时，不管什么干部，从上到下，每个人都要为医疗保障交付一定的医疗保障金，挣得多的多交，挣得少的少交，定一个最起码的医疗保障水平，我想是能够实现的，问题是现在开始起步，一点一点做下去。有一个财政部的官员说，自古以来，没听说政府拿钱给农民看病的，我听了这个话，觉得这个官员十分可能是看《康熙王朝》什么的太多了，但是他怎么没看像阿根廷这样的国家，包括古巴这样的国家，都能做到呢？难道中国就做不到吗？有一次在国务院开会的时候，他说这是中国国情，当时我说，不，不是国情，是国策。你压根就没想给他，他怎么能有啊？难道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们就应该有一条曲线，那么高吗？那是国情吗？所以我想这是国策。今天我在这里说，就是想呼吁，从现在起，来思考，来计划，来实施，为中国绝大多数的老百姓有一个起码的或者基本的医疗保障，开始起步，开始启动。

　　党的十六大提出来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到了小康社会，总的战斗目标完成的时候，我想我们应该是这样，中国人口数量适中，人口结构合理，全体国民都享有医疗保障，国家有完整、系统、高效的卫生服务和应急体系，有较好的医疗水平和科研能力，大多数国民身心健康，生活质量改善，精神饱满、体力充沛，实现小康。我想这样的理想，不单单是我的一个追求，在座的诸位也一定会赞成。谢谢大家。

　　白春礼：感谢巴德年教授做的精彩报告，按照惯例，好象只有主持人提两个问题。

　　巴德年：按道理别人也应该提。

　　白春礼：那今天从底下选两个问题，谁有问题请举手。

　　提问：您刚才说的这些建议都很好，我是从农村来的，确实农村的医疗极不发达，感觉你的建议都很好，但是我想问一下，你的建议能实现吗？中国的医疗卫生能越来越发达，但是最近中央政府能不能加大财政投入？中央政府会不会有什么表示？

　　巴德年：理想的说，应该实现，也能够实现。但是，包括您在内，要想实现这样一个问题，需要大家共同的努力。因为从去年，我们国家农村卫生工作会议上，我已经看到了一个非常可喜的苗头，就是中央政府愿意从现在开始，对每一个农民，尽管是十块钱，但是已经开始了中央工作，希望地方政府再相应地建立农村的医疗卫生体系，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但是仍然不够。我认为，只要大家去努力。所谓贯彻“三个代表”，说心里话，如果当真把我们的心贴在老百姓身上，把我们的事用在老百姓上，农村的问题会一步一步得到解决的实实在在的说，中国的问题，如果农民的问题不解决，谈“三个代表”我认为恐怕是任重道远，只有把农民的问题，把广大老百姓的问题解决了，在医疗卫生战线上才可以说真正体现了广大人民的最根本的利益。

　　提问：广东的SARS出现了很长时间了，卫生部反映很迟钝，一直闹得华北危机？这个问题是不是能够避免？

　　巴德年：推过来说，一个局部的范围，如果想当初我们就采取果断的措施，就像您说的，就应该能避免。但是问题不是啊，我们失误不就失误到这里了吗？把一个局部的传染病扩散到香港，扩散到国内的25个省市。想当初，我们在二月十几号向WHO报告的时候，广东仅有305例，死亡5例，就这个时候，如果中央卫生部门采取六月份、五月份的坚决措施，根本问题都解决了。但是这些都是后话，SARS的解决是靠疫苗吗？SARS的解决是靠药物吗？SARS的解决是靠什么特殊疗法吗？统统不是，还是靠最原始的预防传染病，切断传染源的途径，隔离或者控制传染源，不就这样吗？想当初，拿坡仑也曾经用过这个办法，谁出来就枪毙，不就解决了吗？我们国家还好，世界上第一个宣布隔离的是香港政府，动用军队的是新加坡。我们党中央、国务院采取这样的措施，才把中国的这些问题，我们这么之多，这么之多，才解决这些问题。如果想当初能够如此痛快就好了，就不会遭这么多的罪了。SARS给我们带来的那只是健康的威胁和经济上的损失？所以您说得对，我们希望从现在开始能够有所觉悟，我们现在开始能采取切实的措施。三个月的时间，没有得到控制，该得到的结果我们没有得到结果，让别人得到了，难道我们不悲痛吗？所以您说得很好，但是问题今天说只是后话。我们只能从现在做起，加倍努力。

　　提问：巴老先生，您讲的问题很有针对性，农村的基本医疗保证不了，小康社会就实现不了，毛泽东时代，都有赤脚医生，有医疗诊所，现在到二十一世纪，有没有从体制问题上来解决农村的医疗问题？毛泽东时代，我是知识青年，乡村一级都有赤脚医生，现在农村的医疗状况是非常糟糕的，据我所知，赤脚医生都消失了，很多农民就近都不能看病，特别是深山老区的农民，所以有没有在体制、机制上考虑这个问题？谢谢。

　　巴德年：已经明确，将来村、镇、县，各级的卫生部门，都有相应的卫生设施和卫生人员。在这段时间里，您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在座可能很多人都知道，我在工程院开院士会的时候，一位院士说得非常精彩，他说什么呢？他说农村卫生问题没有解决的时候，赤脚医生消失了。我们国家的公共卫生体系没有建立的时候，各级防疫站瘫痪了。全国医疗保障没有解决的时候，医疗费上涨到老百姓看不起病。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医药卫生战线在行业评比当中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我们整个的改革，为什么农村联产承包一下去，老百姓热火朝天？因为满足了老百姓的利益。而我们现在卫生改革的局面是，没有在最根本的问题上让老百姓得到实惠。所以现在党中央、国务院下这么大的力气，就是想逐渐地解决全国的公共卫生医疗体系，同时要形成一个完整的网络体系，一直从中央延续到各省，乃至县、边远山区。至于医生的问题，比如说医生不愿意下乡，不愿意去，毛主席的时候626的指示，不愿意去也得去，这些问题随着改革的分配制度，并不是说不能解决，美国不是解决了吗？日本也解决了，我们凭什么不能解决？日本解决办法非常简单，任何考医生执照，你不到农村去两年，这个执照没有。非常简单，你去不去？我曾经提出这样的意见，后来被采纳了，曾经写到过中共中央关于卫生改革的决议，但是这几年没有执行。我提出来，如果日本的这个办法不行，我们国家不是有职称晋升的手段吗？晋升主治医生的时候，没有在基层工作的经验别想做主治医生。副主任医生的时候，没有县以下医疗部门工作过的经验，不能去。现在是讲思想教育，但是没有硬性的指标，光靠教育是不够的。同时，下去的人也要保证他有足够好的生活条件，给他足够的待遇，这两方面，就是精神的、行政手段的和待遇的三方面都考虑，这个事才能办。不管怎么样，中国有这么好的形势，这么好的国力，已经到了可以解决的时候，并且我充满信心，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看到这样一个良好的局面。

　　白春礼：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们的提问就到这里，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再次感谢巴德年院士的精彩讲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