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1年中期开始，全国电视业启动了以“二级电视”(即中央一级，省、市二级)为基本框架的电视业改组，到2002年底已基本完成。2003年8月，新闻出版总署根据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治理党政部门报刊散滥和利用职权发行，减轻基层和农民负担的通知》，制订了实施细则，明确规定，党委机关报只限于中央、省(市)、地(市)三级，县(市)级机关报一律停办。与此同时，大大压缩各级行业报。至此，中国传媒业“二级电视，三级报纸，四级广播”的新格局已初步建构。这是中国传媒业治散治滥、做大做强，壮大 实力、增强活力的明智之举。

　　1999年春，我和我的博士生林晖合作了《关于二级电视、三级报纸、四级广播的构想》，①这个构想并非突发奇想，而是我和我的学生们经过多次实地访问、调查和深入思考才形成，其目的是治理中国当时日益膨胀的传媒业和传媒“小、散、滥”的现状。现在，这一构想已成为现实。我们的构想符合了中央的举措，那当然让我倍感振奋。

　　经过25年的改革开放，中国报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增长，成绩举世瞩目。与此同时，报业市场明显存在着小、散、滥的现象，总量过多、结构失衡、重复建设。1981年，全国总的报纸数为476种，到1995年，报纸总数量首次突破2000种。然而，每种报纸的平均发行量却从12.6万下降到8.2万，即报纸总量上升4倍，而每期报纸平均发行量下降34.3%。②为了争夺读者，报业间展开了恶性竞争，从而使办报成本急剧上升。1996年12月，中办、国办发出《关于加强新闻出版广播电视业管理的通知》，本着“控制总量，调整结构，提高质量，增进效益”的原则，对全国报刊治散治滥。此后三年左右，报纸总量有所下降。但不久，报纸总量出现反弹，到2002年底，报纸总数已达到2137种，③比1996年还多。这当中，随着县改市的进程加速，县级市的报纸数量迅速扩展。从公开数字看，县(市)级报纸263种，但据我和有些学者实地调查，实际远不止此数，粗粗估计在六七百种。④许多县(市)级报纸内部刊号却公开发行，它们一样搞征订、收广告，和正式刊号报纸毫无二致。

　　县(市)级报纸和一大批行业报在宣传党和国家政令、沟通信息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但这一批报纸所造成的资源浪费，增加企业和农民负担的负面影响决不能小视。

　　目前，县(市)级报纸基本上都是县(市)委机关报。报纸一般是对开8版或4开8版，一般发行量在1万到4万左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报纸版面样样都要有：国际新闻、国内新闻、本地新闻，其中国内新闻从中央、省(市)、地(市)、县(市)的要闻都不能漏。这样一来，其版面内容50%左右和地(市)级报纸版面重复、雷同。真正属于本县(市)新闻并不多。而且，在一个县(市)内，天天出报，哪有那么多新闻可登？报社内部，记者、编辑、出版、发行、经营，样样都得有人，样样设备都得全，从而使办报成本很高。一张县级报纸能有多少广告收入？于是不得不由县里从十分拮据的财政中挤出一块来津贴县报。政府津贴当然不够，就从企业拉广告、拉赞助，各种名目都有，各种手段都用。同时，县级报还通过各种手段搞征订，采用行政手段，压指标压任务，让每村都订；有些地方还强迫每个村民小组都得订。县级报要订，其它各级党报也不得不订，这些负担最终都落到农民头上。而许多村落交通不便，报纸7天一送，10天一捆，有谁来读？

　　而与此同时，中央、省(市)级报纸尤其地(市)级报纸的发展受到县级报纸的挤压。从经济发达的省份来说，一般地市都有500万到1500万左右人口，但地(市)级报纸一般都在5万份以下的发行量，地(市)报纸发行主要在地(市)所在城区，在县(市)发行不多。发行量少了，广告收入也少，印刷设备吃不饱而放空。这就是重复建设带来的浪费。

　　中央决定取消县级党报的建制，大部分县级党报将会并入地市级报纸，原先的县级报可以成为地(市)级报纸的分部。地(市)级报纸除每天出版一份在当地城区发行的报纸外，同时向县市发一份各县市当地版：地(市)级报纸加上当地新闻版，当地新闻版就由原先的县市级报纸编辑。我以为这将是一个多赢的局面。

　　对地(市)级来说，可以迅速扩大发行量，我估计在短时期内将扩大2～5倍，从而迅速扩大社会影响力和对广告客户的吸引力。除增加报纸印刷量外，不增加其他开支。

　　对原先县市级报纸来说，可以集中有限资源采写当地新闻，不必每天煞费苦心再去编国际、国内、省、地(市)新闻。这将大大节省人力、物力。对于一大批内部刊号公开发行的县市级报纸，过去总感到名不顺气不壮，提心吊胆过日子，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搞发行、征广告。

　　对于广大城镇、农村读者来说，订一份报，相当于过去订地市级、县市级两份报，何乐不为？

　　对于广告客户来说，有一个覆盖面很大的地(市)级报纸，无疑能找到一个推销他们商品的极好媒体。

　　当然，县(市)级报纸并入地市级报纸，还有个资源整合过程，有一个人事关系协调过程，有一些技术问题协商过程，比如财务核算，人事隶属调整等等。但只要是一个多赢的局面，这些问题不难解决。

　　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央的决策将会开创中国报业、尤其地市级报业的崭新局面。问题仅仅在于：中央为我们的报业发展创造了良好条件，我们如何运用好中央政策来开创本地区的新局面，使中国报业发展跃上一个新台阶。

　　注释：

　　①《新闻大学》2000年春季号

　　②参见《新闻年鉴》1984～2001年

　　③《传媒经济参考》2003年第2期

　　④洪佳士《地县两级党报关系及发展战略》，《中国记者》2000年10期

　　(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李良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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