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移动资费“双改单”应该慎行_业界-通讯与电讯_科技时代

观点：移动资费“双改单”应该慎行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12日 10:50 通信信息报

　　续俊旗：目前移动通信实行单向收费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比较突出的是网间结算费用问题以及因此产生的互联互通问题，这些都是监管者不得不认真考虑的，因此移动资费“双改单”应慎重。如果从竞争角度考虑，当前发放新的移动牌照可能比实行双改单更为急迫。

　　本报记者林敏

　　据报道，8月以来，广州移动市场的资费竞争再度升温，联通CDMA话费大降，再次刷新广州移动资费的最低记录。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移动资费单向收费一直都是业界和社会关注的焦点。那么，当初的移动通信业务为何采用双向收费？现行资费政策将会产生何种变化？移动资费的调整应考虑到哪些因素？为此，本期对话特邀了现任信息产业部电信研究院通信政策研究所法制监管研究部副主任续俊旗先生作为本期嘉宾，对这一话题进行深入探讨。

　　记者：当初移动通信业务为何要实行双向收费？这主要是出于什么考虑？

　　续俊旗：这要追溯到80年代末大约是1987年，国家开始建设移动通信网络时，因为初期投资巨大，为了回收这部分巨大投资我国参照其他国家的做法，实行了手机双向收费政策。同时，征收高昂的手机入网费，将其作为一项政府性基金项目，以缓解建设资金不足的矛盾。

　　记者：这么说是否可以理解为仅仅是为了鼓励投资，促进移动业务发展？

　　续俊旗：总的说来，政府实行双向收费是出于促进产业发展的目的，另外也是在参照了国外的收费模式并加以比较后作出的决策。而1994年联通公司成立后，一直将移动通信业务作为发展重点，双向收费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扶持了联通公司的发展。但国家在开始确定移动双向收费政策时，联通公司尚未成立，因此可以说当时实行双向收费的主要目的是尽快回收成本，从而有利于电信业的扩大再生产。

　　记者：为什么实行双向收费的主要目的是尽快收回成本？

　　续俊旗：因为当时通信设施能力不足，资金缺口比较大。那时移动业务的经营成本高(主要是设备投入成本和网络运行维护成本)，电信企业不愿意投入资金。有一个例子可以证明。当年邮电部实行政企分开时，职工都不愿意去中国移动，而是想方设法进中国电信，因为当时没人看好移动业务的发展前景。　

　　记者：如果说当初实行双向收费是出于产业发展的目的，那么现在同样出于发展产业的目的考虑，移动资费是否应该有所调整，比如降低资费或者取消双向收费？

　　续俊旗：是的，现在有两种论点，双改单是其一，另一个方案即还是实行双向收费，但是资费要降低，比如主叫和被叫都付费，但改成每分钟2角。

　　记者：这其中哪一种更易实行？

　　续俊旗：从目前来看，继续实行双向收费且降低资费的方案更易操作。

　　记者：哪种方案对消费者更有利？哪种方案对电信业发展更有利？

　　续俊旗：我认为，不论哪种方案，其对电信业的发展和对消费者利益的保障都不是矛盾的。从短期看，可能存在此消彼长的关系，但从长远看，二者是一致的，至于最终采用那种方案，除了考虑电信产业发展和消费者利益外，还要考虑电信监管的现状。我个人认为，单向收费对消费者更有利(但仅是目前而言)，它也是消费者期望的收费政策。

　　但是实际上消费者最希望的是最终消费支出的降低。如果打着单向收费的幌子，而资费没有较大幅度的调整，就无法满足消费者并实现让利与民的设想，最终电信产业的持续发展也将难以保持。这是当前实行单向收费面临的实质。

　　记者：实行单向收费将面临哪些难题？

　　续俊旗：可能会出现不少问题，比较突出的是网间结算问题以及由此造成的互联互通难题，这些都是监管者不得不慎重考虑的。

　　目前我国两大移动运营商之间互不结算，因为实行的是双向收费，运营商各取所需而已。而且，这一资费政策对新运营商具体说也就是中国联通，有一定的扶持作用，这可能也是监管部门一直难以决策实行单向收费的原因。毕竟监管者从有利于电信市场竞争格局形成的角度考虑，在一定时期是要扶持新运营商的，而众所周知，因为移动网大，而联通网小，所以一直以来，移动公司一直认为自己是吃亏的。实际也的确如此，移动在无形中扶持了联通的发展。

　　现在如果实行单向收费，就会在两大移动运营商之间出现话费分配的问题，话费结算势所必然，然而如果实行网间互联结算就需要确定结算标准。现在都在讲实行网间互联结算应以成本为基础，但是由于信息不对称，监管者很难了解企业的真实运营成本。

　　记者：现在信息产业部不是正在组织专家组进行结算吗？

　　续俊旗：是的。可这需要时间，可能年底会有一个根据课题研究成果得到的实际成本测算指标。但是要确立各方都满意的结算费率以及一个公平合理的互联结算体系谈何容易，就算课题组完成最终报告，并且根据其研究成果测算出实际互联互通成本，最终是否会被运营商接受，能在多大程度上被接受，现在都不好说，毕竟，历史成本和公共成本的分摊问题是一个世界性难题，不是短期内能够解决的。

　　第二个难点就是互联互通，这是由结算问题引起的。如果结算费率确定得不合理，必然会出现更多新互联互通问题。正如目前固定网之间、固定网与移动网之间的互联互通产生问题一样，这也是利益驱动使然。

　　记者：可很多人对新的网间结算体系寄与了很大期望，它较旧的结算体系有了更大进步，这是肯定的。

　　续俊旗：是的，让我们对其结算体系和模型设计给予谨慎的乐观和期待吧。但是说到实行单向收费带来的结算问题，还涉及到固定网和移动网之间的互相结算。

　　目前固定网和移动之间的计算费率比较低，实行单向收费后，将会提高固定与移动之间的结算费率，也就是固定电话打移动电话收费将有比较大的提高，这可能也会遭到广大电信用户，特别是中低收入阶层的反对。如果真如上所述，因此出现的新的互联互通问题和结算问题，不仅大大加重监管机构的管制工作，而且会严重损害消费者利益。从而危及整个电信产业发展。

　　记者：固定电话打移动电话收费将有比较大提高？

　　续俊旗：电信行业技术壁垒比较高，而广大消费者并不具备专门的电信知识，当然希望电话资费越低越好，但是，如果实行单向收费，势必会引起固定网和移动网之间的话务流量不平衡，在单向收费条件下，由于固定电话用户要负担移动电话用户费用，因此移动运营商的营收将有比较大的增长。

　　记者：有人说可以采用提高互联互通结算费的办法？

　　续俊旗：增加互联互通运营商之间的结算费用，固定电话收费也肯定要增加。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当然，随着电信技术和业务发展，我同意这样的看法，就是最终移动电话资费与固定电话资费将大致相等，不过这个问题不是最主要的，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实行单向收费会带来诸多监管问题。我想现在应该表明我的中心观点，就是我国的移动电话资费最终要实行单向收费，但是，近期资费改革应当以降低资费标准为核心内容，在近期比如一到两年的时间内，仍应实行双向收费，作为过渡。

　　记者：如您刚才所说，最终移动电话资费与固定电话资费将大致相等，那么移动电话的话务量就会因此增加？

　　续俊旗：是的，移动业务是未来的发展方向，因为移动业务符合了未来社会的形态，即移动性、个性化。从实际发展来看，移动业务也一直保持着强劲的增长态势，对固定业务的替代作用十分明显。

　　记者：能否对移动资费“双或单”的各自优势进行分析？

　　续俊旗：首先，单向收费符合消费者的消费心理和习惯。学过消费心理学的人都知道，消费心理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一个人的消费行为。实行双向收费，消费者会有不公平的感觉。主张双向收费的人会提出技术理由，比如有线电话线是固定的，不论用与不用，占用的电话线都只有一条，因此单向收费合情合理。移动通话方式与有线电话明显不同，主叫(主动打出电话)者拨打另一部手机时，需要占用一个信道；被叫(被动接听电话)者接听主叫者电话，被叫者的手机则需要占用另一个信道，两个信道之间的“沟通”由交换机完成。因此，实行双向收费没有什么不合理的。但是消费者不是专业人员，他不会考虑这些情况，而是从自己的心理感觉出发，消费者有自己基本的价值判断，并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得出结论。

　　其二，从电信产业发展过程看，我国电信企业已经由过去的能力建设为重向以市场为中心，以服务为导向的经营理念转变。电信市场开始形成买方市场(我国移动业务市场尽管是双寡头垄断模式，但买方市场也已初现端倪)。如果实行双改单，会更顺应市场演变趋势，符合尊重消费者主权、以消费者利益为最终出发点的监管思路和企业发展思路。毕竟企业发展要走两条线：对内要具有完善的业务流程体系；对外，要以客户为中心，提高用户的忠诚度。当然了，尽管我们谈论的话题主要是一个监管问题，但它确实与电信企业和消费者息息相关。

　　其三，目前移动市场上手机单向收费已是大势所趋，也受到了消费者的热烈欢迎，运营商也已经积累了一定的营销经验。市场运作实践说明，实行单向收费是可行的。但是，监管者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能被表象所迷惑。现在的移动资费套餐等措施多是出于倾轧对手的措施，而不是企业正常运营下的正常价格策略。在结算问题没有解决之前，不可贸然改变定价策略。

　　第四，虽然结算费率确定比较困难，也就是无法实行严格的基于成本的资费(包括结算费)，但是随着模型的不断改进，总会出现一个相对真实的成本，也就是实行趋于成本的资费。从国外发展看，实行单向收费的主要是一些欧洲国家，尽管这些国家实行单向收费，但也并没有因此出现难以克服的互联互通难题。只要坚持完善成本测算研究，并配套使用相关监管法律法规(特别是给予监管者以充足授权)，互联互通问题并不是不能有效克服的。

　　另外，根据国际经验，手机收费“双改单”，一般能使得通信流量增加30%以上。首先，原来拿手机当呼机用的人会放心开机，通话量增多，移动运营商在稳拿包月费的同时，可以收取更多的主叫话费；其次，对于只接电话、少打电话的手机用户，单向收费会刺激“接话消费”量的增加，否则，他会尽量缩短通话时间，或者换用固定电话。移动运营商也可由此收取更多的主叫话费；最后，实行单向套餐包括主被叫包月，还会刺激用户“煲手机”，用户从套餐里省下的钱会转而用到打电话、发短信或数据应用等方面，同样能增加企业收入。

　　记者：你刚才提到，“实行单向收费是可行的。”“但是，监管者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能被表象所迷惑。现在的移动资费套餐等方式许多是处于倾轧对手的措施，而不是企业正常运营下的正常价格行为。”“在结算问题没有解决之前，不可贸然改变策略。”您是指不可贸然“双改单”吗？

　　续俊旗：是的。移动资费“双改单”不是单纯的资费政策，它会引起电信产业链的连锁反应。

　　记者：那就是指结算问题解决以后就可以实行双改单？

　　续俊旗：除了结算问题外，还要考虑到竞争性市场的培育，比如涉及到新的移动牌照发放问题，监管者会统筹考虑。现在不能说结算问题解决后监管者就会马上改变收费方式，但是，结算和互联互通问题确实是重要的考虑因素。

　　记者：你提到培育竞争性市场的考虑，比如涉及到新的移动牌照发放问题。我手上有一份这样的资料：固网运营商在增量不增收的情况下，移动电话业务量中的本地话务量比重达到90.5%，本地网竞争日趋激烈，固网运营商的话务量大量分流，受到威胁，移动对固定业务的替代作用十分明显。为了避免电信市场盈利格局失衡带来的不利因素，全业务经营迫在眉睫。

　　续俊旗：是的，如果实行单向收费，可能会对潜在的移动市场进入者如电信、网通有不利影响。实行单向收费政策后，监管者可以利用的资费活动空间大为减少，从而失去了利用资费政策培育移动市场有效竞争的可能。

　　记者：有许多专家认为，在实行单向收费之前必须发放新的移动牌照，对此您怎么看？

　　续俊旗：我觉得发放新的移动牌照可能比实行双改单更为急迫，如果从竞争角度考虑，的确如此。无论是双改单，还是保持双向且降低资费，只要电话支出减少了，消费者是欢迎的，但对潜在的市场进入者会有不利。

　　记者：目前移动资费政策的执行现状不是很好，监管部门应如何应对？

　　续俊旗：目前，监管部门处于两难境地。一方面资费政策名存实亡，另一方面，又处于种种考虑(比如对移动运营商海外股市表现的顾虑)而不敢有大动作。我个人认为，在资费上的″鸵鸟政策″是不可取的，应该尽快就新牌照发放以及资费调整政策作出决策，这当然不是信息产业部一家能做主的，在这点上，还涉及到更高层次的决策问题。

　　记者：更高层次的决策问题？

　　续俊旗：这里的更高层次指的是国务院和发改委，发新的牌照及改变资费分别由这些部门负责，信息产业部在这些问题上没有最终发言权。受当前管理体制影响，电信监管部门开展监管行动比较困难。将来成立了具有高度权威的相对独立的新型监管机构，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解决管制不足和管制滞后问题。

　　记者：未来移动资费的理想状态是什么？也就是最终会走到什么状态？

　　续俊旗：我想未来移动资费应该是全部实行包月制的这样一种形式，实际上就是资费套餐，但有很多种资费组合可以供用户选择。这样做也保障了用户的选择权，使消费者能作出明达的(INFORMED)决策。美国目前就是这样的，移动资费方式非常灵活，企业可以根据市场形势，自主、机动地作出决策。当然，这样的资费机制应该是市场调节价格形成机制，监管者可以运用反不正当竞争手段保证有序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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