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钟国栋

　　业内认为，企业比政府更知道价格战的负面影响，当价格降到微利水平，自然会停战

　　9月21日，随着《规范佛山市移动通信市场秩序协议》的签署，被竞争弄得筋疲力尽的佛山移动与佛山联通两家通信运营商终于松了一口气。根据协议，双方将停止价格战，从9月21日起对新入网用户严格执行国家规定的移动资费标准。

　　移动与联通为争夺客户，以低于国家规定的移动资费标准进行竞争的现象在全国很普遍，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但很少能签订“休战”协议，《规范佛山市移动通信市场秩序协议》是在广东省通信管理局的调停和主持下才签署的，具有很强的行政色彩，而由市场利益驱动引发的价格战是否会因此停息，双方的竞争是否从此就能规范，都有待时间的验证。

　　价格战谁先发起各有说法

　　广东移动市场部主管营销的负责人在接受本报记者电话采访时说，价格战是由联通方面先发起的。而联通佛山分公司副总经理郑劲松则对本报记者说，联通以低于移动10%的通话收费标准入市是国家为扶持在竞争中处于弱势的联通而给予的一项优惠政策，说不上先发动价格战。而联通营业之日，移动即率先大幅度下调入网费直到后来的免入网费，究竟谁先发动价格战大家应该很清楚。

　　据了解，移动去年在佛山经常率先推出优惠入网条件，而联通认为，如跟进是两败俱伤的举措，所以并没有马上跟进。后来移动方面仍没有停止这些优惠的意思，而这段时间佛山联通不仅很少新增入网用户，甚至出现用户转网现象，这种逆向转网现象是佛山联通很少见过的，因此被逼也采用同样的优惠措施。后来，佛山移动停止了这些优惠，但换了个新的优惠办法，有月租，但送通话时间或网内互打被叫方免费，并且大力推广极优惠的VPN业务。

　　最近的一次价格战是由佛山移动今年8月1日发起的，从各种渠道都可见到，移动推出的优惠措施是网内互打通话每分钟收费0.2元，而正常是每分钟0.4元。7月份移动准备推出这项优惠时，中国电信佛山分公司、广东省通信管理局及佛山联通曾要求佛山移动不要推出，但移动还是按计划在8月1日如期推出。见投诉与协调未果，联通在移动推出这项优惠措施当日，同时宣布网内互打每分钟收费0.18元的优惠举措。

　　这次价格战是导致广东省通信管理局大力度介入调停和双方最终签订“休战”协议的直接原因。广东省通信管理局局长陈学道透露，下决心叫停价格战的首要原因就是为了减少国有资产流失，因为两大移动通信运营商都是国有企业，降价则意味着国有资产贬值。

　　据说，此前也有过监管当局介入调停而未果之事，“休战”协议得以签订除了介入力度加大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当事双方都为此付出了代价，希望有外来力量将这场累人的角力了断。谁也没有因为降价而获得预期的价格优势，自然也没有因此带来更多的用户。如果用户通话时间不变的话，估计双方话费收入减少超过30%。至于降价使通话时间增加了多少和实际的话费收入，那只有双方自己最清楚。

　　比较广告：广告战的核心

　　除价格战外，移动与联通在佛山的广告战也打得如火如荼。价格战中只要价格低于国家的标准，就可以称作不规范；广告战中有些广告是明显不规范的，有些则很难判断是否规范。

　　联通最初的定位是用GSM网来与移动竞争低端用户，用CDMA网来与移动竞争取中高端客户。低端用户以新用户为主，转网用户为辅，双方虽有竞争，基本还是跑马圈地，各干各的。中高端用户可以说九成都在移动网中，而中高端用户是移动收入和利润的主要来源，联通要凭CDMA网来“挖”移动的中高端用户，无疑是虎口夺食，必然要突出自己的优势。联通认为中高端用户对健康比较关注，因此广告的主要诉求点是CDMA手机更健康，CDMA手机辐射比GSM手机低很多。

　　对比广告成了很自然的选择，联通众多版本的CDMA广告中就数由广东联通5月在全省统一发布《1：842》的手机发射功率广告引起的关注度最高。广告以“广东省消费者委员会”的名义刊发这样一个测试结论———“联通手机平均发射功率是联通CDMA手机的842倍”，以此证明CDMA是“绿色手机”。广告没有提及广东移动，但广告发布后，传媒就收到有关提示，不要再发布这则广告。出于商业利益和行政压力，传媒没有再发布这则广告。

　　联通认为这则广告并没有违反《广告法》，说的都是事实，并且是自己CDMA与GSM相比。由于广东移动只有GSM网，对此很快就作出回应，强调广告中测试的数值是从联通的GSM取得的，自己的GSM网基站较密，在自己GSM网使用手机发射功率绝对没那么大。同时，在部分地区还出现大面积的临时广告，标题是《揭穿1：842的谎言》，甚为火爆。广告除了说这种提法不科学外，更是反复强调GSM手机是全球用户最多的手机，有说占九成的，也有说占70%的。(事实是65.7%；CDMA客户数占11.4%；其他制式的客户总数占22.9%)。联通则反驳说，用户比例低非技术因素，而是经营因素造成的。此前，双方就在广东的主要媒体分别做过多版面的专题性广告，各说各的好，褒己贬人也在所难免。

　　规范竞争能走多远？

　　《规范佛山市移动通信市场秩序协议》签订之前，运营商的竞争并非无规可循，目前我国有关电信法规的部长令就有24个，还有两年多前就出台的《电信条例》，但是违规的代价太小，广东省通信管理局之前曾处罚过两家运营商，收效不大。按照《电信条例》，能够罚款的数额并不大，最高处罚上限是10万元，关键是罚的是国家的钱。

　　那么由企业签订的《规范佛山市移动通信市场秩序协议》又有多大的约束力呢？据陈学道介绍，为保障协议签订后双方能够严格遵守规定，将发动社会监督，今后一旦发现资费违规，举报人将可获得5000元奖励。同时，佛山市成立了有三大运营商参加的监督小组，只要再发现电信运营企业违约，通管局将停止企业精神文明建设的评优资格并建议企业领导人对单位的主要负责人给予处罚。

　　不过关键还得靠运营商自觉，这种自觉来源于利益。移动和联通佛山分公司都有上级部署的任务指标，为了完成任务难免不越轨出险招。郑劲松说，联通是积极支持协议的，保证不首先发动价格战。记者想了解移动方面的态度，但广东移动的新闻负责人以不想炒作为由拒绝了采访。

　　移动通信运营商的价格战曾危及固定电话运营商中国电信佛山分局的利益，协议的签订，中国电信也是受益者。但协议没有规范中国电信的条款，中国电信在南海的桂城区和三水全市开通了小灵通，而三水的小灵通实行25元市话包月的优惠措施，比固定电话还便宜，对当地的移动通信运营商威胁很大。广东省通信管理局表示这肯定是要规范的。

　　联通希望用CDMA来“挖”移动的中高端用户，但移动通过VPN虚拟网已经锁住了很多中高端客户，包括公安、银行等人数多、收入较高且稳定的客户群。VPN网内通话实行单向收费或互打优惠，其吸引力就是价格优势，这次的协议没有很明确地涉及这一块。如果联通CDMA想切入这一块，将是很难的。

　　由国家指定收费标准的做法随着电信市场开放度的越来越高而取消，价格一旦开放，价格战仍不可避免。暨南大学管理学院商学系主任杨建华副教授认为，价格战是市场经济最平常的事，也是有效的竞争手段，用行政手段来约束是计划经济的做法。

　　高利润率是价格战的基础。中国移动(香港)有限公司2002年3月公布的数据显示，广东移动2001年实现业务收入326亿元，创利润105亿元，净利润率达到38%。专家认为，成熟的市场应该是微利的，竞争首先是价格竞争促使企业不断降低利润率和成本控制能力，成为真正的强者。企业比政府更知道价格战的负面影响，事实上价格降到微利水平，企业自然会停止价格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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