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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世通假账曝光以来，世通一步步地走向破产，尽管目前形势对世通非常不利，但通过申请破产保护，给世通赢得了东山再起的最后一线希望和调整自身战略所必需的宝贵时间。当然，其通过重组实现新生的路将会充满艰辛和曲折。它能否最终实现复兴之梦是全球通信业目前极为关注的焦点。为此，本报记者专访了北京邮电大学文法经济学院杜振华教授，请他就此问题阐述自己的看法。
本报记者林敏
世通重组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记者：已经申请破产保护的世界通信公司7月29日任命首席重组官和首席财务官，以监督该公司改组并理顺财务问题。对此您怎么看？您认为世通是否会重组失败？
杜振华7月21日晚，美国第二大长话公司世界通信(WorldCom)，向纽约南区破产法院利用电子信函方式提出了破产保护申请，以1070亿美元的资产、410亿美元的债务创下了美国破产案的历史新纪录。已申请破产保护的世通公司7月29日任命首席重组官和首席财务官，以监督该公司改组并理顺财务问题，这对世通来说无疑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一方面，申请破产保护是世通的“策略性破产”。世通选择美国破产法第11章的重组而不是第7章的清算，说明了世通申请破产保护的目的就是为了甩掉包袱。因为这可以使企业有权终止养老金计划，余下的养老金费用由政府承担，并且企业对破产前的债权人支付利息的义务也终止了。重组后，公司将得以消除20亿美元的年利息偿付款，并减少75%的巨额债务。因此，申请破产保护是公司能继续生存下去的唯一出路。另一方面，世通重组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其主要原因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世通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使美国政府不能坐视不管。世通是美国第二大通信公司，1983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电信公司起家，而后不断发展壮大，尤其是在20世纪90年代，先后进行过60多起兼并，公司业务迅速扩展到65个国家，全球雇员达到8.5万人。该公司主要服务对象包括纳斯达克、美国在线时代华纳、联邦航空管理局、美国国防部等重量级客户，以及2000万长途和2000万的地方电话用户。世通还是全球最大的网络流量运营商，其互联网骨干网承担着美国70%的电子邮件流量。如果公司关闭其网络设施，2000多万美国居民的电话服务以及数以千计的企业数据和网络服务将被中断。因此，世通的重组不仅仅关乎一家巨型企业的命运问题，而且涉及到美国公众利益和“国家安全”问题，对此美国政府不可能坐视不管。
挽救一个岌岌可危的巨型企业也是美国政府的主要责任之一。虽然美国政府向来奉行对经济的最少干预，但在对美国经济产生破坏性影响的大是大非问题上向来绝不含糊，一定会用政府有形的脚踏在市场“无形的手”上。早在20世纪70年代末，美国三大汽车公司之一的克莱斯勒公司，就是从政府的强有力的担保中摆脱了濒临破产的困境而发展起来的。而目前的世通公司假如重组不能成功，它对美国的国民经济所造成的难以估量的损失是当年的克莱斯勒公司难以望其项背的。从电信行业、债权银行、投资者、债券持有者、供应商、公司员工、消费者，乃至到华盛顿的政治家们的利益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从美国的整体利益出发，政府也会在世通重组的必要时刻助其一臂之力的。
第二，债权人利益的的牵制。最希望世通重组成功的恐怕就是世通的债主们。如果世通重组失败，那么，损失最惨重的是投资银行。在世通的大债主中，前三名债主分别是JP Morgan Trust、Mellon Bank、花旗银行、Citibank，所拥有债权分别为172亿美元、66亿美元和32.9亿美元，而借债给世通超过1亿美元的投资者就高达50家，几乎全球所有知名的投资银行均是世通的债主。假如世通重组成功，这些债主们不仅能安全地收回自己的本金，而且还会有不匪的回报；假如失败，这些债主不仅得不到任何回报，恐怕本金也要蚀去大部分。因此，这些债主们会千方百计地与世通一道结成利益共同体，共同洗刷掉世通名字上的污垢，让世通重振雄风。正是在此危难下，摩根-大通、花旗、通用电器资本等公司伸出了援助之手，又提供了20亿美元的贷款，以保证世通能继续运转，顺利渡过难关，实现重组。
第三，金融危机的威胁。一般来说，来自企业的坏消息将会导致股市下跌，而股市下跌又会导致全面的银行业危机。银行会发现自己无法收回贷款，银行将面临破产。于是便严格限制新的贷款。更加严重的情况是银行储户因担心存款的安全，不再把钱存入银行。储户的恐慌使银行业危机加剧，这时国外投资者也会突然抽逃资金。这样，美国就会突然陷入国际支付危机，无力偿还外债。20世纪30年代美国发生的大危机就是这一系列连锁反应的牺牲品。今天，美国正面临着同样的风险。从安然破产案到世通假帐案，应接不暇的公司丑闻已经使华尔街股市损失惨重。美国华尔街股市自2000年初以来已跌去4万亿美元，数额大致相当于美国GDP的一半。今年7月23日，道指猛跌至1998年10月以来的最低点，只有7702.34点，跌幅达30%以上。美国科技股市场纳斯达克指数也从2000年5048.62点的峰颠跌落下来，跌到目前的1200多点，跌幅达76%，降到1996年秋季以来的最低水平。纳斯达克市场所有公司的股市资产从两年前的6.1万亿美元跌到现在的2万亿美元稍多的水平。虽然政府的宏观调控手段已非昨日可比，但世通这一巨型航空母舰的搁浅有可能会成为金融危机的导火索。因此，无论如何，美国各方也会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下通力合作，使世通的重组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世通东山再起的机会
记者：已破产的世界通信，日前宣布，通过内部审计，追溯到1999年，公司还有一笔33亿美元的错账。这样世通公司的财务丑闻涉及金额增加到70多亿美元。据报道，美国司法部将考虑起诉WorldCom公司，若被起诉，worldCom将被政府列入黑名单，从而被禁止参与任何政府合同的竞标。这意味着该公司将失去最重要的客户和不菲的收入来源，这将对世通重组产生怎样的影响？它是否会打碎这家美国第二大电信公司的复兴之梦？
杜振华总体上来说，世通目前所面临的危机是财务假帐问题，这固然有通过夸大盈利而掩盖经营亏损的问题，但世通亏损的最主要原因还是这几年疯狂扩张不断兼并做大，来不及消化吸收所造成的。因此，世通将通过减员、节支、剥离边缘业务等以度过难关，“在破产法第十一章的保护之下尽快地重新振作起来”。
首先，世通拥有强大的可以创造营收的可靠资产。世通麾下的UUNET和MCI足以让世通东山再起。世通的业务虽然比较多元化，但核心资产只有三大块：UUNET互联网业务、世通的企业长话业务、MCI的消费者长话业务。世通申请破产保护，其核心业务受到的影响不大。
UUNET是世界上最大的商用互联网数据业务运营商，向很多企业巨头提供从VPN到Web托管在网络接入等无所不包的服务，这部分资产大约为1000亿美元，其去年收入为47亿美元。新经济的泡沫破裂后，UUNET业务增长虽然明显放慢，但数据和互联网业务明年仍可望获得5%至10%的增长，国际业务增长最快，将达到14%。UUNET是世通旗下最有活力和最有希望的部分。
MCI于1997年被世通以420亿美元并购，在长话业务方面具有相当的竞争力，消费者用户达2000万，是世通公司现金来源的一条主要渠道。据权威人事预测，受电信业大环境不佳和世通会计丑闻的负面影响，MCI今年收入将会下降15%至83亿美元，但仍能占到世通公司总收入的24%。
此外，由于世通的大客户们因为害怕更换数据或长话运营商可能导致潜在的业务中断，因此，目前暂时还没有弃世通而另觅新的合作伙伴的打算，世通完全可以抓住这一有利条件，在MCI和UUNET的基础上重新打造世通。
其次，世通赢得了调整自身战略所必需的时间。尽管目前形势对世通非常不利，但通过申请破产保护，给世通赢得了东山再起的最后一线希望和调整自身战略所必需的宝贵时间。由于美国破产法中的“重组”条款，早已打破了原有的把破产当作惩罚的概念，因此，现存的企业经理们可以保留对企业的控制权并继续经营六个月。随着养老金负担和利息负担的阶段性终止，即通过把负担和风险转嫁给他人债权人、工人和政府。世通有可能在9至12个月的破产保护期内，通过减员、节支、剥离边缘业务等以渡过难关，努力偿还债务并进行重组。此外，新注入的20亿美元的贷款，足以保证公司在短期内继续运转，这也给世通的东山再起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世通可能采取的措施
记者：您认为世通还有哪些机会？它关键要采取哪些措施？
杜振华世通可能采取的措施：
第一，保住核心层客户。如果世通能保持住原有的客户群，从破产的阴影中走出，它的前景还是充满光明的。但在目前的情形下，要赢得新的客户已不可能，而老客户再选择离去，那就会酿成真正的危机。因此，如何稳定客户，特别是核心层大客户，将是世通渡过难关，实现重组，走向新生的关键。
第二，精简剥离一部分非核心资产。世通由于过去的不断扩张，固然使自己迅速膨胀为美国第二大通信公司，但也由此使自己变得十分臃肿。在破产保护期内，为了解决资金问题，世通可能会出售一些非核心部门。精简和剥离一部分非核心资产，出售或终止非赢利业务，关闭部分未充分利用的网络，节省运营开支。这可以使世通增强自身的干练、灵活和竞争力，通过涅磐而获得新生。
第三，做好应变竞争对手的准备。危难中，最可怕的就是落井下石。看到世通在灾难中挣扎，竞争对手们幸灾乐祸已是仁慈之举，若是落井下石，世通的重组就会付出更高的代价。目前世通的一些客户已离开了世通，如苹果电脑、CNET等已将部分业务从世通转移到了Sprint和AT＆T，对世通来说，无疑已是雪上加霜。再加上其剥离出售的部分资产，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出高价购买，世通想不贱卖又是根本不可能的。因此，做好应变竞争对手的准备也是实现重组所必需的关键一环。
总之，世通虽然申请了破产保护，但世通不会垮掉。但其通过重组实现新生的路将会充满了艰辛和曲折。美国司法部正在考虑起诉世通公司，若被起诉，世通将被政府列入黑名单，从而被禁止参与任何政府合同的竞标。这意味着该公司将失去最重要的客户和不菲的收入来源。就在前不久，联邦政府有一项数十亿美元的飞行控制系统改造工程，本来有望中标的世通却因公司会计丑闻不幸失去了这笔大单。由于财务欺骗问题，世通已被证券交易委员会指控犯有欺诈罪，面临司法部的调查。这些都增加了世通重组的难度，为世通设置了重重障碍，但不会打破世通的复兴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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