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旭

　　与前几个月相比，朗讯(Lucent)中国首席运营官关赫德的心情总算有所放松。　

　　3月12日，朗讯科技总部发布第二财季预期报告，称与第一财季相比，第二财季(1-3月)亏损将大幅降低，每股亏损14美分，而在上一个财季，每股亏损是23美分。

　　　虽然还不能感受盈利的喜悦，但亏损额下降的信息对连续两年高额亏损的朗讯来说，毕竟像是说刑满释放的日子快要来了。

　　扩张陷阱

　　从去年春天开始，噩梦就不断缠绕着朗讯。每个财季关于亏损加剧的数据的发布，都让朗讯员工们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整个2001财年(2000年10月1日-2001年9月30日)，朗讯持续亏损47亿美元。　

　　与朗讯一同“由明星变成狗”的通讯设备企业还有北电(Nortel)和思科(Cisco)，在网络热的1998、1999两年，三家企业靠卖设备一夜骤富。在哪个发烧的季节，朗讯股价一度高达94美元，与现今的每股5.2美元不可同日而语。　

　　就算在网络泡沫开始被人质疑的时候，这些网络设备企业也被冠以卖水人的身份而倍受美誉。没有想到的是淘金工逃离矿山后，卖水人才发现自己外强中干，其实早已弱不禁风。　

　　朗讯总部的员工说，造成朗讯亏损的主要原因不仅仅是大气候所致，最根本的是被华尔街的投资者所害。因为投资者的过分捧爱，朗讯发展融资太容易了，只要随便找家投资银行，就能轻易地发行股票、债券和可转换债券(假如股价上扬的话，此类债券可转化为股票)，而且这些证券都能高价发行。　

　　1996年，AT＆T的通信制造部门和贝尔试验室被分拆出来，成立了朗讯科技公司。同一时候，FCC(联邦通信管理委员会)解除电信管制，打开了电信领域相互进入的大门。AT＆T、SBC、Wold Com、Sprint等美国四大电信巨头都在着手一边进行同业资本并购，一边大肆采购光纤和网络设备，向全业务电信运营商转型。Verizon、Sprint、AT＆TWirless三大移动运营商为了争抢市场份额，也疯狂采购移动通信设备。整个美国出现了通信网络建设热。　

　　在这股热潮背后，华尔街投资者为美国的电信运营商融得了3000亿美元资金。朗讯等设备商为了抢得更多订单，加力推销自己的产品，只要对方承诺付款，就将产品送上门去。这为日后的呆账、坏账埋下伏笔。　

　　1999年秋天的时候，美国经济的不景气开始体现在电信业上。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连续6次降息，美国经济仍不见升温，华尔街投资人对新经济开始失望，电信公司的两个融资路径——高回报股市和红火的高利率银行贷款市场均被堵死。电信公司开始将融资目光转向债市，但摩根士丹利在承销ICG债券时的惨败及引发的纠纷，让投资银行都不愿意再与电信公司打交道。　

　　但这些没有引起朗讯董事会的注意，朗讯仍在大量采购元器件、半导体、集成电路板等原材料，并以库存量的增加而笑傲竞争对手。朗讯的原材料采购量已高达电信公司订货单所需量的3倍左右。　

　　而当融资渠道堵塞后，各大电信公司已无力履约采购，既使已采购的设备也要求无限期缓付货款。到2000年，多米诺骨牌终于推倒到朗讯身上，朗讯的赢利远低于上个年底，股价也一个劲地往下掉。到2001年，对原材料厂商的货款支付又进入高峰期，朗讯的现金流出现严重短缺。　

　　整个2000年到2001年，朗讯都在为消化原材料库存而苦苦挣扎。另外一个难兄难弟北电则比朗讯更惨，库存预计到2002年都难以消化完，人员一裁再裁，股价一掉再掉。但更为可怕的是，华尔街的投资者仍认为这两家公司的股价过高。　

　　从2001年第一财季起，亏损就开始与朗讯相依相存。为了扭亏，朗讯进行了业务重组，并在这年内将员工从10.6万人减至6.2万人，位于北卡州的光纤厂也以27.5亿美元卖给日本古河电气(Furukawa)，业务紧缩为光通信、移动通信和数据通信三大邻域。

　　命牵联通

　　与哀鸿遍野的全球通讯设备市场相比，朗讯五大市场之一的中国公司业务却节节向上，朗讯中国公司已成为中国电信市场最主要的供货商。　

　　“朗讯自救看中国，中国业务看CDMA”，朗讯中国公司的高层说。去年3月，由于股价流水线般下滑，各界都风传朗讯已递交了破产报告，但联通300亿CDMA大招标的消息却止住了华尔街投资者抛售的手。　

　　4月底，朗讯成为联通CDMA中标总额最多的公司的消息传出后，朗讯的股价往上扬了扬。加上与Verizon移动公司50亿美元CDMA1X合同的签订，朗讯董事会停止了自残行为。　

　　在联通CDMA招标中，朗讯得到的省份是内蒙古、辽宁、山东、陕西、上海、安徽、湖北、浙江、湖南、广东等10个省市的合同，共400多万线，占联通CDMA首期工程近1／4。　

　　在所有的CDMA设备厂商中，在摩托罗拉、爱立信、北电、朗讯四大CDMA设备供应商中，朗讯是最早把CDMA1X投入商用的，加上CDMA2000在技术先进性上有赶超W-CDMA之势，所以朗讯将公司的未来押在了CDMA上。而联通作为全球最大的CDMA移动运营商，其网络运营成功与否将直接决定整个CDMA2000阵营与W-CDMA阵营的较量，当然，也有朗讯的命运。

　　　所以朗讯中国公司首席运营官关赫德对联通的CDMA建设非常关注，他与朗讯无线部的负责人都非常关心联通会如何处理GSM与CDMA之间的冲突：一个是3600万用户的现在，一个是看不清的未来。现在与未来是一个永远的矛盾话题。　

　　与原来CDMA用于高端用户的说法有所出入，从联通传出的新消息是联通将把GSM更多地定位于农村市场，CDMA则专注于城市市场。这不仅仅是城市的人均收入高于农村，更主要的是中移动已抢走了城市75%的GSM用户。联通认为自己发展GSM最好的措施就是利用低价去进攻农村市场，因此联通在青藏高原以东的许多农村地区修建了比中国移动覆盖更全的GSM网络，在四川、山东一些地市，联通GSM的资费已降到0.16元／分钟。而联通CDMA的网络只覆盖了全国除西藏外的330个地级市，还没有延伸到乡村。CDMA目前只能在城市发展用户，以不一样的技术性能与中移动恶抢。　

　　联通CDMA放号集中在2.5代的CDMA1X中，所以对于前期建成的2代的IS-95A增强性只是热炒概念，然后打算在4月8号的CDMA1X放号中狂卖。　

　　联通移动部官员认为，联通与中移动真正的对决在明年，就是中移动GPRS网全面投入商用之时，移动原来的用户面临着更新手机的问题，而GPRS的不成熟性让用户多了一个对联通CDMA网络的选择。那时只要联通将目前所存在的问题解决了，就拥有击溃中移动的本钱，促使中移动现有的9300万用户部分改投联通。　

　　联通CDMA的成功也就是朗讯等设备商的成功。他们相信，一个运营成功的联通会采购更多的CDMA设备，而且联通的成功将促使更多的运营商选择CDMA2000标准，这将带动朗讯CDMA设备的旺销而使朗讯走出困境。　

　　华尔街人士尽管对朗讯的前景看法不一，但观点相同的是，联通CDMA的成功将在很大程度上刺激朗讯的股票上扬，缩短苦海中的朗讯与岸边的距离。

　　熊派与牛派　

　　早春的阳光已洒落下来，虽然还带有一些寒意。朗讯前任首席执行官Schacht在这个隆冬中被严重冻伤，1月7日，朗讯董事会解除了Schacht的首席执行官一职，但保留董事长职务。接替Schacht的是49岁的鲁索，一位在柯达担任首席营运官职务的女性。鲁索在去年4月加入了柯达，并督导了柯达全球业务的重组。在加入柯达以前，鲁索在AT＆T本部工作了约20年，对脱胎于AT＆T的朗讯也有4年的工作阅历。

　　鲁索说，虽然全球通讯制造业最惨烈的时期已经过去，但何日能反弹到财务赢利还不得而知。而在华尔街，投资者对朗讯的前景展望已成两派对立之势。　熊派人士认定朗讯等通讯设备企业的订单下滑为长期型(secular)。根据他们的理论，正常而健康的订货模式将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这些企业中了，其原因是客户方面出现了发展障碍，不能再继续订购大量的电信设备了。熊派人士指出，鉴于电信公司的资金紧缺，当前电信设备的供需可能已经处于相当长一段时期内的饱和状况了，今后电信设备的订货量将逐渐减少。　

　　而牛派人士则认为，联储的降息措施将刺激终端用户的需求，从而令全美14家电话公司稳住阵脚，重新开始大量订购设备。这里，景气循环型学说重新抬头。然而，熊派人士却反驳说，这14家电话公司只是赢得了短暂的喘息机会，能够再度融资以偿付巨额债务罢了，它们并没有富余的资金来恢复往日的订货规模。而且，一旦融资管道被再度切断，这些公司将再度陷入困境。　

　　华尔街投资人掌握的权力是支持全美14家电信公司的融资，这也就支持了朗讯的扭亏为盈。当然，中国联通在纽约交易所的股票也得靠这群华尔街投资人支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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