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上个周二的傍晚,维多利亚海湾上空云谲波诡,天气预报台风“尤特”在席卷菲律宾和台湾后将朝香港方向推进。和天气相仿,许多记者和投资银行的分析师正怀着焦躁的心情挤在位于鱼涌的电讯盈科大楼14层,等待电讯盈科宣布市场期待已久的互联网业务改组计划。
李泽楷裁员换回股市信心
离17:00原定开始时间不到两分钟时,电讯盈科主席李泽楷和几位集团高层官员悄悄地从侧门里走了出来,很敏捷地坐到主席台上。人群迅即停止喧哗,整个会场安静了下来。拥有“小超人”美誉的李泽楷还是那身西装加平头的标志性装扮,可与去年那个风头直冲云霄的IT领袖相比,他似乎显得平实了许多。在以后一个多小时的记者会中,他的语气也比以前显得更加平和。早在3月份业绩公布时,李泽楷就承诺90日内,即6月底前公布电讯盈科的BtoC(企业对客户)互联网业务的重整计划,结果延至7月3日方发出新闻稿,表示将于4日稍后正式公布有关互联网重整的计划。
4日稍早,李泽楷即已宣布电讯盈科集团将裁减340名互联网业务部门的员工,将从8月20日起生效,被裁减的员工从当时起可以开始休假,以信守电讯盈科购并香港电讯时“合并后一年内不裁员”的承诺。由于此次裁员数量高于以前工会和分析师的预测,消息激励电讯盈科股价一度上扬8.9%。在4日股市收盘后的记者会上,李泽楷进一步表示?将在未来几年内严格限制互联网业务部门的支出,从2002年1月起的两年内将限制支出于1亿美元以内,并期待到2003年12月时在互联网业务上达成现金基础上收支平衡的目标。他还希望在2003年底让互联网业务独立上市。
这个现年34岁的年轻人已变得成熟谨慎有加。在记者会上,他满怀诚恳地说:“我们了解市场今天需要的是审慎的财务观念。我们希望在现有已取得市场领导地位的资产中发展服务项目。”
而对于李泽楷曾经扬言的以网络为基础的“全球网络(NetworkoftheWorld;NOW)”,以前电讯盈科的策略主要是以网路服务结合互联网及电视服务来吸引全球用户,现在则转为集中于香港的宽带网络及付费电视业者上,以提高营业收入。
电讯盈科开始变得脚踏实地了。李泽楷说,不排除参与香港地区以外地区性的宽带事业,但仍首先重视发展本地业务,期望宽带互联网及互动电视?iTV?用户将由2000年底的23万增长至2003年的50万。另外电讯盈科将推出基于个人电脑的now.com.hk网络服务,为其互联网用户提供本地网络内容服务,并从订阅及付费频道收取费用,而该服务的网络内容将由盈科电讯的合作伙伴提供。
盈科电讯期望扮演新角色
分析人士指出,李泽楷公布了这一系列重组方案,表明盈科电讯正挖空心思,以求发出足够的利好消息,令市场能重拾信心。这些方案的具体内容虽然不是十分清晰,但已反映出该集团对互动电视及网络事业发展的整合布局及明确的方向。
他们说,这些重点反映了李泽楷领导的电讯盈科正采取一个较为务实的态度,就是不再像早期盈科成立之时及去年3月份年报李泽楷所言,把NOW变成电讯盈科长远发展的旗舰项目,亦不再勉强将NOW变成适合全世界的多媒体网络电视,因为网络电视台仍缺乏一种世界口味,可以放诸四海皆准。就记者会公布的建议可见,NOW已经变身成为一个以地区为主体的收费网站,不再是一个跨越全球的大项目。这种由全球化回归本地化的转变,也可以说是较为脚踏实地的改变。
另一方面,盈科电讯也开始认真考虑盈利问题,要放弃在本地市场做科技先锋的角色。以前NOW被视做电讯盈科其中一项核心发展业务,是因为电讯盈科定位所在,合并后的新公司希望有两头马车,以作为香港最大的多媒体网络及电讯公司,结果是电讯盈科不停注资,直至去年底时,已经在NOW业务上投资了14亿港元。如今将NOW自我贬低为收费网站,可以说是网络电视这新生事物在本地走得太快,市场未能跟得上。
电讯盈科突出发展宽带网络的策略,反映李泽楷领导的管理层已痛定思痛,决意悬崖勒马,放弃扮演虚拟世界网络电视先锋的角色。
IT英雄追忆往昔
当今世界真是此一时而彼一时。一年前大红大紫的“小超人”李泽楷怎么也想不到会面临当今的窘境。当初小超人李泽楷从美国留学回来,身无分文就向父亲“老超人”李嘉诚借了5亿港元创办卫星电视,两年后将它出售给默多克的新闻集团,一转手就赚了4亿港元,是当时商界津津乐道之事。他过后在新加坡转了一圈,到1999年再回香港大展拳脚,1994年5月初通过所控制的盈科拓展集团,先收购本地挂牌公司海裕亚洲投资的13%股权,并改名为盈科亚洲拓展,到1998年的四年内,盈科拓展集团不断增持盈科亚洲拓展的股权,最后成为最大的股东。
李泽楷1999年开始在香港进行一连串的收购活动,盈科拓展集团的商业势力不断扩大。1999年3月间,香港政府公布与盈科拓展集团发展数码港项目,这个总值130亿港元、并具争议性科技项目,曾引起其他香港发展商的不满。
最重要一役是去年3月李泽楷以小吞大购并百年老店香港电讯,击退新加坡资政李光耀之子李显扬执掌的新加坡电信,令合并公司市值达到5000亿港元,比其父亲穷半生心血建立起来的和记黄埔(当时市值4728亿元),长江实业(当时市值2400亿元)的市值还要多。
李泽楷身出名门,加上美国留学背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仅受到中国高层的会见与赞誉,还被《亚洲新闻》英文版评为当年亚洲区最有影响力五十人之一。去年4月来北京开中国企业高峰会时,他春风满面,即使当时股价出现波动也显得信心十足,还在太庙举办了丰盛晚宴招待与会人员。
屋漏偏遇连夜雨
而今时过境迁,今年的中国企业高峰会上就没见到李泽楷的身影,一桩桩烦心事正令其心神不宁。互联网神话破灭后全球科技股风声鹤唳,哀鸿遍野。盈动科技的股价已由收购香港电讯前的最高价位28.5港元下跌至2.375港元,跌幅达90%以上。电讯盈科3月底公布其2000年度业绩,公司净亏损为8.86亿美元。在5月间举行的一次股东大会上,小股东们纷纷埋怨李泽楷经营不力,提出种种尖锐问题,令李泽楷难以招架。
他也承认自己成绩不佳,并曾直言正委托猎头公司在北美寻找合适的行政总裁,若公司可找到适当人选会在六个月内让位,并愿意自己掏腰包给这位新行政总裁贴补部分薪资。李泽楷目前兼任盈科动力的主席与行政总裁。
最令他难堪的是媒体爆出有关他伪称拥有斯坦福大学学历之事。虽然他也承认确实未曾获得过斯坦福大学学历,可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令老父李嘉诚脸上也觉无光,还特意在公众场合为儿子作了辩解。可有些小股民早已怨气冲天,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径直跑到美国去上诉了。
此番电讯盈科互联网部门重整,足见李泽楷已经深刻意识到务实的重要性。但资本市场仍不领情。电讯盈科控制成本和业务重整计划公布后,隔日该股股价开盘即下跌了4.12%。分析人士指出,这是由于投资者认为电讯盈科削减成本的计划未足以改善公司目前状况,其削减成本计划仍与市场预期相差太远。(特约撰稿宏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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