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波/文 c孙陶然辞职

　　6月7日深夜12时，广州环市路一间酒吧内，略带倦意的孙陶然带着外界的一连串问号与记者对酌，关于他、商务通和PDA的独家采访就这样开始。

　　“明天，面对媒体我们会有个冠冕的说法：从下周一起，孙陶然由于个人的原因将休假，休假时间长短将视他个人事务处理的情况而定！”

　　一字不漏地背完说辞后，他紧接着说：“你想，我有什么个人事务呢，无非是我比较喜欢玩高尔夫而已。”说完，他与记者双目对视，然后爆笑不止。

　　而在此前，记者电话问他离开商务通是否是谣言时，他顿一顿说“不全是谣言。”

　　回看现在国内的掌上风云，进入6月份，除了商务通在全国巡展外、名人、康柏均相继登台，名人的口号“普及风暴”更是直指商务通的“个性风暴”，而稍后还会有TCL、桑夏续演，联想也加快了脚步……2001年的掌上火战其实是从6月份才真正开打。在这样的尖峰时刻，恒基伟业的常务副总裁竟火线“休假”，显然是有什么箭在弦上了。

　　“本来这事打算悄悄地进行就算了。”但面对媒体的穷追猛打，张征宇和孙陶然不但共同商定了公开说法，而且孙决定飞到广州向众媒体作一个澄清———孙陶然这样的掌上领域顶尖高手仍然与商务通站在一起，张孙的黄金搭档组合仍然坦然笑对大家。

　　但是，孙陶然说，他将于周一同张共赴深圳参加为期一周的培训班，然后去打高尔夫，“再也不到公司总部去上班，不过问公司的具体事务，”只会参加公司的董事会。“我们很少开董事会，一年只开一次。”时间在岁末年初。孙称他不会像柳传志那样手里挥着高尔夫球杆，心里想着联想和神州数码的“下一洞。”

　　孙陶然说：“其实我早就想休假了，如今终于获得批准。”而一位商务通人士称，早在一年前，孙陶然就一直在要求辞职。这样看，“休假”和辞职只是表述不同而已，“获得批准”可是千真万确了！

　　广州之行将是孙陶然携商务通的最后一次公开亮相。孙陶然有言：“此次个性化风暴可抵挡未来两三年。”

　　至此，留下来的疑问已经不多了———孙陶然还是那个孙陶然，但常务副总裁已经不是那个副总裁了。

　　商务通为什么

　　这样的变化非比寻常。大敌当前，新一轮激战刚打响，被业界传为佳话的“黄金搭档”到底发生了什么，恒基伟业的“梦幻组合”将走向何方？

　　“我在张总的领域内与他共同合作了10年。”1991年从北京大学毕业后，从广告业，《北京青年报》的“电脑时代”到搞包括名人在内的掌上产品的代理，孙陶然一直与张并肩战斗。1998年，羽翼渐丰的张、孙二人与另外3个志同道合者决心打造自己的PDA品牌，由孙陶然负责品牌策划、市场推广、销售，任常务副总裁；张征宇负责生产、研发，任董事长、总裁，另外3个各另有分工，并分任副总裁。借助于成熟的时机，出色的策划和市场推广，良好的小区域独家代理制等销售办法，商务通一举成名，在1998年销售达50万台，1999年达100万台，“手机、呼机、商务通，一个都不能少”深入人心，商务通一时间成为掌上电脑的代名词，恒基伟业的种种市场、品牌手法成为了研究甚至模仿的对象。

　　但当名和利像一双温暖之手同时拥抱商务通骄子的时候，恒基伟业的外部和内部悄悄地起了变化。

　　首先是大量的竞争者涌入，在2000年一下子冒出了约20家PDA厂商，他们大都拷贝了商务通的模式，特别是名人的觉醒，使商务通成为一个被追击者。

　　更大的变化在内部，孙陶然的角色发生了重大变化。在1998年和1999年，他一直负责公司的全面管理，并侧重于品牌策划、市场推广和销售，还分管一个区的销售。但从1999年末起，孙基本上不再负责营销和公司管理了。“以前我扮演的是一个管理者的角色，商务通做起来之后，我只管品牌市场这一块了。”接着是孙陶然到美国去长达半年的“休假”。这时的品牌市场交给了另一个副总裁。

　　不久，名人发动价格战，矛头直指商务通。“那时，一方面是来自于名人的压力，另一方面有太多的后来者进入，要提高门槛，我重新出来。”孙陶然抛出“A计划”，应战名人。在此前后，商务通改为事业部制，孙恢复分管品牌市场部。

　　A计划被认为是对名人的成功反击。因为在A计划开始的一段时间里，商务通销量持续走强。“但到了计划后半段”，我对它已经有些失控了。“孙说这种失控不是对市场，而是对公司内部。张重新掌管公司的全面管理。

　　2001年2月，名人在中山大喊技术战、推出智能王，隐在幕后多时的赵强与佘德发携手亮相，再次发难商务通。这一次智能王在市场比过了商务通的连笔王，一季度销售额达到5000万元，佘德发发出“天下谁人能敌”的挑衅，同时，商务通的漏洞出现，蹿货开始发生。

　　又到了防守反击的时候，孙陶然再出手，把商务通现在和未来厘定为三条战线：一个是基础信息工具即现在的记事本；一个是专业信息工程对准行为用户；第三个是移动信息工具即PDA加上无线和移动通信功能一类。孙陶然认为这是具有前瞻性的策略，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囊括之作，是“无招胜有招”。这一切安排停当后，孙就可以“休假打高尔夫了”。

　　孙认为自己在商务通一共发动了三波浪潮，第一波告诉消费者什么是掌上电脑，什么是商务通；第二波是A计划。通过降价普及市场；第三波是个性化风暴———让每个想买掌上电脑的人买到自己喜欢的。孙承认，在后两波中，自己每每扮演着一个临危受命，力挽狂澜的角色。

　　“从一开始，就被董事会和员工们认为是恒基伟业管理的第二梯队、是未来可接张总班的人。”但是事件的脉络表明至少从1999年未起，孙的职务未变，但职责有了相当大削弱，在一定程度上是被“释了兵权”。

　　而对外界盛传的有关权力之争的说法，孙并未否认，他点了点头。但在恒基伟业股权结构中，张是头号绝对控股股东，股份超过80%，而孙和另外三人均不到5%。随着商务通的成功，矛盾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但从孙的进退，张的一收一放之中可以看出，这种矛盾似乎没有得一锤定音的解决，在商务通，这已是“公开的秘密”。

　　另一个问题是路线之别。孙坦认自己与张总没有什么分歧，一切公司的决策都以董事会决议为准，个人不同的看法可以讨论。“有些想法不是你办就办得到的。”孙说。“所以，对外我们都说张总大我12岁，他学技术，我学管理，是黄金搭档。”

　　一位内部人士说，伴随着张孙的进退，公司的表现也各有特点，当张进时，产品的优点会很突出；当孙在时，产品的销量、市场形象又好很多。

　　恒基伟业的一位人士说：“我们公司是一个年轻的公司，不像通用那样在管理上已经炉火纯青，精益求精，我们还在探索。”

　　这是否说明，即使一开始就解决了股权问题甚至经理融资，也并不能确保管理层与资本方合作的稳定、或者说大股东与小股东管理者之间的永远和睦、尤其是企业在不断发展之后，如何平衡利益仍然是一个重大课题。这是我们在以往的中国案例中看不到的。还有，技术者与经营者之间的矛盾在商务通这么新锐的公司中也未能免俗。孙陶然很佩服柳传志：“像他那样技术出身却把市场做得那么好，在中国是少有的商界奇才。”

　　商务通突围

　　当有关孙陶然要离开的传言传到一个即将进PDA领域的厂商耳中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拍案叫绝：“好呀，这下我们可以干它了。”早已成为众矢之的商务通令对手害怕的强项是张、孙的组合。业内人士谈及商务通，无一不称赞他们的营销能力。那位叫好者说：孙的离开，商务通的两臂去了一臂。

　　而更有意思的是，6月7日同日同时，名人也在广州举行新闻发布会，抛出它的“普及风暴”，实质性地将三款机型大面积降价，最低一款已跌破500元。这是巧合吗？孙陶然对此笑笑说：“赵强真是个好同学，学商务通学得不错嘛！”

　　孙分析，名人的这次降价是冲着商务通来的。赵强也承认，此举必会伤及商务通。但孙并认为这是真正的价格战，三款产品中没有智能王，“厂商只有把他的市场主流产品降下来，才会对市场产生撬动效应。而名人为了确保利润，不会拿智能王开刀。”

　　还有更多厂商在虎视耽耽。

　　孙陶然获准辞职并未得到张征宇和商务通的正式证实，记者联系对张的采访也未获准。但在孙陶然之后，张征宇会接管他留下的部门。其实，从张征宇一直不正式批准孙的“休假”可以看出，是因为孙对商务通的价值。如今孙“无限期休假”将意味商务通今后将进入“后孙陶然时代。”即使孙自己也不掩饰自己的担心：大方略定下来之后，并不等于剩下的执行和具体操作会迎刃而解。A计划已有过失控。对比于A计划，个性风暴是一个更长远、更庞大的规划，面临更大的难度和变数。

　　就如诸葛亮临危授计姜维如何破魏护后主，但姜维接印后能否力挽狂澜。诸葛亮就不知道了。孙听完记者这个比喻，不禁再次大笑。之后，他好像忆起什么：“如果我全部用力，赵强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

　　看得出，在掌上战场，大家现在都已经撕破了脸皮，江湖凶险日现，孙虽然去意颇浓，但也放心不下。

　　三国故事会重演？商务通神话会重演吗？是名人？是佘赵组合？还是张征宇独力擎天？抑或是孙陶然再出江湖？PDA市场谁也看不到半年以后，这些问题同样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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