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志刚 许亮/文

　　众多国际IT知名企业对股票期权的修正，是否预示着这个产业已经告别高成长高预期的辉煌时期，进入一个相对平稳的发展阶段。

　　在一部简短的有关他个人历史的记录片播放完之后，前美国国务卿、前诺贝尔和平奖 得主，满头银发的基辛格博士出现在主席台上，整个会场大约有10000人，大家起立向他致以热烈的掌声。基辛格博士以他那带有德国口音的英语开始了演讲。对于大多数美国人来说，基辛格几乎可以看作是美国外交史的缩影，很多历史性的外交事件中都有他的身影。

　　他演讲的题目是“来自迅速变化世界的教训”。从自己担任美国国务卿开始，他讲到朝鲜战争以及最近的核危机、讲到对中国的神秘访问和这个国家的崛起，讲到伊斯兰世界、“9·11”事件和伊拉克战争，讲到欧洲的统一和美国人对俄罗斯的理解。他想说的是这些年来美国人在处理国际事务中有什么得失，学到了怎样的经验，为什么一定要搜查伊拉克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谁是美国人的敌人，哪些是必须合作的伙伴。

　　CA的调整

　　这不是什么国际事务研讨会，这是7月14日在美国拉斯维加斯举行的CA(Computer Associate，中文名为冠群电脑公司)World年度大会。主席台下坐着的这10000多人来自全球47个国家，有CA公司的员工、客户和合作伙伴，他们平常最为习惯的语言是“按需计算”(on demand computing)、“信息系统管理”、“无线”或者“Linux”，基辛格博士的演讲给他们带来了一种全新的思维。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变化”。就在前一天，CA公司的董事长兼CEO桑吉·库玛(Sanjay Kumar)在他的演讲中也强调这样一个主题：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革，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极富挑战性的经济时代，IT产业曾经的辉煌已经过去，我们必须学会在这个时代如何生存。

　　这次会议上，CA公司发布了最新的用于IT系统管理的“声纳”技术，展示了在无线领域、网络安全和Linux等领域的最新进展，桑吉·库玛希望这些技术和产品以及按需计算的理念可以让他们在这个领域继续保持领导者的地位。

　　从2000年担任CA公司CEO到2002年接替王嘉廉出任董事长，桑吉·库玛一直在这个不断变化的世界中调整着CA的方向。在上世纪90年代曾经有过大规模收购兼并活动的CA在最近3年中基本上没有这方面的举动，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企业的调整中。桑吉·库玛将1200多种产品整合为6大品牌，去年又开始在客户满意度上做更多的工作。无疑，现在的CA已经不再走那种大规模收购兼并的扩张式路线，而是专心于企业内涵式发展，整合消化原来的技术优势，巩固自己在业界的领导者地位。

　　在这次大会上，桑吉·库玛更为强调的是，为了响应股东、员工和公众的需求，CA在公司治理结构上也做出了非常大的改变，在董事会中引入了一名公司治理方面的专家，去年7月份又率先宣布将股票期权计入公司成本。按照桑吉·库玛的说法，CA要在公司治理结构方面成为表率。

　　在公司治理结构上所做的这些改变，可以看做是王嘉廉离开之后，桑吉·库玛改变CA公司的一项重要措施。人们习惯上称王嘉廉是“软件产业的鳄鱼”，他在上个世纪90年代收购很多软件公司，每次收购都意味着大规模的裁员和强势整合。1999年，王嘉廉和他的管理层以股票期权的形式获得了总和10亿美元的收入，王嘉廉获得6.5亿美元，他被认为是美国最贵的CEO。从2001年开始，CA出现公司治理方面的危机，股东Sam Wyly先后两次发动投资者争夺公司控制权，他指责王嘉廉不顾股东利益，致使CA公司股票贬值，要求王嘉廉下台。最后CA公司支付1000多万美元给Sam Wyly才算平息了这场争端，但此事无疑给公司董事会和管理层造成强烈冲击。

　　按照去年7月份CA公司宣布的政策，从今年4月1日开始，公司员工将按照公允市价法(期权价格以授予日股价计算)获得股票期权。同时这些期权将会列入公司成本，并且在整个等候期内逐年分摊。CA将期权正式列入成本，无非对投资者发出一个信号，今后公司将执行更加严格和透明的会计准则。这在企业巨头纷纷落马、华尔街丑闻此起彼伏的今天，当然还是有一定积极意义的。

　　有分析人士认为，CA的做法实际上对投资者影响不大。按照FASB(美国财务会计准则委员会)本来的规定，企业应当在损益表中将期权费用从净收入中扣除，或者至少应当将期权相关费用在财务报表脚注中予以说明。虽然FASB推荐采用第一种做法，但急功近利的企业几乎无一例外全部采用了第二种做法。因此熟悉财务报表的机构投资者或者中小投资人本来就可以获得这些信息。换句话说，在该公司的股价中，这些成本因素早已被市场考虑进去。CA也算是在一直争议不断的期权是否应当列入费用的问题上，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股票期权面临转折

　　从安然事件开始，美国华尔街充斥着一系列的丑闻，引来了社会各界人士对美国公司治理结构的质疑。其中尤为关键的是以CEO为主的公司管理层的巨额收入问题。2000年，安然公司就曾发行价值1.55亿美元的股票期权，如果将期权成本从2000年利润中扣减，那么该年度安然的运营利润将下降8%，然而公司管理层却大捞一票。盖瑞·温尼克在环球电讯走向破产时抛售了价值7.35亿美元的股票。Ariba公司的管理人员则在公司股票暴跌之时，通过出售股票获利12.4亿美元。

　　这些与股票期权有关的管理层收入问题开始让美国人怀疑目前的激励机制是否出了问题，过多过滥的股票期权不仅损害投资者的利益，而且很容易让那些CEO们通过各种财务手段满足自己的贪婪，另一方面却又置公司和投资者的利益于不顾。

　　在美国，关于股票期权问题的讨论由来已久。迫于企业和政府的压力，会计准则制定者在期权问题上做出的改革努力常常付诸东流。1993年4月，美国财务会计准则委员会曾经投票通过提议，要求企业将期权视为一种费用，但遭到硅谷高科技企业的强烈反对。在政府和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的强烈支持下，国会否决了FASB改变会计准则的议案。为此，FASB只好规定企业既可以在损益表中将期权费用从净收入中扣除，也可以将期权相关费用在财务报表脚注中予以说明。

　　但是变革依然在发生，继CA公司之后又有包括亚马逊在内的30多家公司宣布将股票期权列为公司成本。戴尔电脑公司最近就宣布在未来几年内向其高层管理人员发放更多的现金报酬，同时大幅削减针对员工的股票期权奖励。将股票期权列入公司成本，必然导致企业利润下降。CA公司在宣布将期权列入成本的同时也预计这种会计原则的更改将会使下一年度每股净盈利减少大约2美分，英特尔公司前不久也宣称股票期权开支将使该公司第1季度利润减少1/3。为了保持公司的良好业绩，公司的管理层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为自己发放过多的股票期权以攫取巨额收益了，股东利益重新回到了首位。

　　虽然桑吉·库玛希望CA公司的期权制度能够成为企业界的“金科玉律”，但是各家有各家的主意。最近微软公司就采取了比CA公司更激进的方法，彻底摒弃了期权计划。微软宣布：原有期权保留不变，但从今年9月份起，不再赋予经理和员工股票期权，而以限制性股票(Restricted Stock)取而代之。所谓限制性股票，就是说微软的员工必须将公司以奖励形式发放的股票保留5年，5年后如果还在微软将有权卖出这些股票。微软的这一举措被认为是股票期权发展的又一个转折点。

　　告别高成长

　　由于微软股票持续走低，已经大大低于行权价格，期权对员工已经失去了吸引力，也由于该公司手头持有的大量现金，因此微软选择更为务实也更具吸引力的限制性股票的政策。不少人认为这是由于微软已经走过了高速成长的阶段，企业的发展变得平稳而且可以预期，因此曾经催生了无数百万富翁的股票期权制度已经失去了它的效用。也有人认为，高科技产业本身已经走到了一个必须要调整自身公司治理结构的地步，或者说，这个产业已经基本走向成熟。这种说法与CA公司CEO桑吉·库玛的说法有些相似，他认为就像现在汽车行业由几大集团垄断市场一样，未来的IT产业也将是大企业的天下。

　　在IT产业高速发展时，股票期权制度大行其道，它对于IT企业的发展起到了助推器的作用。CA和微软等企业不需要支付高额的现金用于发放员工的工资，只需一个期权就会吸引无数精英趋之若骛，因为只要公司的股票一直上涨，期权远比工资要有吸引力。由此，IT企业获得了巨大的发展空间，他们没有很高的工资，没有分红压力，甚至不需要盈利(Nasdaq市场中的上市公司一直是大部分亏损)。

　　虽然有英特尔、思科等公司对股票期权仍然非常支持，但不管是迫不得已还是顺应潮流，这个在美国企业公司治理结构产生过重要影响的激励机制显然已经有些“褪色”了。《华尔街日报》在评论最近股票期权的变化时用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题目：股票期权死了，股票期权万岁！这在某种程度上说出了股票期权对美国企业的影响。

　　无疑，股票期权更适合高成长高预期的产业和企业。为了获得更高的回报，这些人现在可以少拿一些。但是对处于相对稳定阶段的企业来说，这种激励机制就不那么灵光，此时，无论投资者还是企业员工，更希望得到现金收益，而不是对未来的美好预期。也许目前高科技企业在股票期权方面做出的种种修正，正预示着这个产业已经告别高成长的辉煌，走向平稳发展阶段。

　　股票期权

　　一般计算期权成本(即对投资者来说，公司付出的价值)，采用的是布莱克-舒尔茨定价模型。该模型实际上广泛应用在流通于期权交易市场上的各种期权产品的定价。然而对于经理人来说，由于这些授予的公司期权无法通过分散投资(Diversification)、多空对冲等方式来分散和抵消风险，经理人往往给这些暂时不能流通的期权价值打一个很大的折扣。换句话说，期权对于投资者来说的成本，往往大于它们在经理人眼中的价值，这里存在一个相当的损耗。而且期权“潜水”(Underwater)越深，损耗越大。因为此时经理人认为期权重新浮出水面的希望越小，激励效果越差。

　　股票与期权的激励效果相比，存在如下一条曲线

　　假定某公司给予某职员1股该公司的股票(市场价为10美元)和同样价值10美元的期权(当行权价为10时，期权数量显然大于1)，此时期权与股票具有同样的激励效果。但当股价跌破10美元时，期权价值迅速降低，而股票价值则呈线形下降。但是反之，当股价上扬时，由于期权拥有数量上的优势，其总体价值迅速超过股票，激励效果大大增强。

　　通常期权的价值认定方法有二：一是内涵价值法(Intrinsic Value Method)，另一为公允市值法(Fair Value Method)。CA决定采用的是后一种方法，即依据SFAS No. 123 (the Statement of Financial Accounting Standards)的规定定价。

　　根据该规定，期权成本应当采用相关的期权定价模型(例如著名的布莱克-舒尔茨模型)进行计算。该成本应当分摊到整个期权计划的会计期间，通常确认为从“授与日”(Grant Date)到“到期日”(Vesting Date)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