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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炼金—透视企业研究院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3月03日 18:42 电子商务

  —透视企业研究院

  文/本刊记者永结

  IT的战争是这样一场战争:50%的胜算是在市场上展开的战争开始以前就被决定了的,这便是你拥有什么样的技术。作为一个技术为主导的行业,创新是IT产业的金脉,谁拥有最
强的创新能力,谁拥有市场所需要的技术,谁就成功了一半。在这一领域,企业研究院高居这场炼金运动的上游位置,它们决定着企业的竞争力,还决定着企业5年、10年甚至数十年后的胜算。这些致胜的技术和能力的起源,很可能是在数年前甚至数十年前就需要埋下种子,并被一直细心呵护。

  回顾近几十年来信息技术的发展,从英特尔的CPU芯片到微软的操作系统,从IBM的超级计算机到朗讯的通信技术,这些主宰当今信息产业的各项核心技术无一不是出自企业的研究机构。实践证明,技术创新使现代企业经营出现了全新的概念。雄厚的资本、悠久的历史、众多的员工不再成为企业成功的必然要素,而成功的关键是要确定以技术创新为中心内容的企业竞争战略。于是,大家不再指望旧有的技术创新体系为中国的TI业输送技术,不再指望传统的科研院所搞的石破天惊的技术,人们将目光纷纷投向企业。

  摆在人们面前的现状是:中国的企业一方面致力于科技成果产业化,使之变成现实的生产力和企业的竞争优势,另一方面又要致力于加强高新技术和核心技术研究,缩小与发达国家科技的巨大差距。好在国内的技术创新体制已经发生了根本性转变,国内企业研究院的建立日见规模,我国的优秀科技创新人才也与日俱增,再加上外企研究院不断提供着成功经验,中国的企业终于开始理直气壮地向技术驱动型企业转变。

  也许论企业的财力和向研究开发领域投入的比例,中国的企业暂时还无法与外企相比,论研究院的创新管理体制和经验,同样也无法与外企竞争。但是我们欣喜地看到,在中国经济快速向国际化迈进的进程中,企业研究院的发展也颇为令人欣喜。现在,不仅很多跨国IT公司的关键性技术越来越多地从它们设在中国的研究机构中开发出来,一些知名的中国IT企业也有了自己逐渐成熟的研发体系。

  体制改变根本

  在美国,计算机领域与产业相关的研发主要由企业来做,国家计算机研究所现在所做的工作相当于国外企业的研究院。相反的,我国原有的制度却与国际通行的制度存在着极大的差异:国家并不要求科学家或者科研单位把成果商品化,研究所也就没有兴趣将成果商品化;国家向研究所投钱要的就是研究成果,要的就是一篇论文、一个原理型的样机、一个结论;科学家被“包养”在研究院和大学里,课题选择、经费支配、人员配备,甚至论文发表都由行政人员代劳。

  再来看看曙光和“863”走过的路,在信息技术领域,其科技转化为生产力的路线是国家出钱,在国立科研机构搞研究,成果转移到公司变为生产力。于是,国家投入的共性关键技术研究幅射出去,企业不认同,希望掌握独家技术,科研单位往往完成项目以后,或自己办公司或独家转让。这是当时高科技产业化中“科研企业两层皮”现象的真实写照。

  专家认为,发展高技术产业化是社会资源的主要功能,是企业行为,科研院所不是其中的主体。技术转移是科研院所在科技与经济结合工作中的主要功能,研究所应当充当孵化器的作用。旧有的国家体制无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制约了国内的企业研究院的发展。好在国内的科研机构们目前已经认识到“技术转移与高技术产业化是‘解决生存问题的关键’”。不仅中国的科研体制实现了转轨,中国的教授也已经与美国同行们按同样的方式工作,行进在同样的轨道上,中国的理论研究正在与世界融合。

  目前,以企业为主体的技术创新的框架在逐步形成。据有关资料表明,各类企业研发支出已经占到全国研发总支出的3/5强。在“863”等国家科技创新项目中,也越来越多地出现了企业研究院的身影。

  战略决定未来

  先来看看我们曾经在“产业食物链”上的位置:国内企业“让开大路,占领两厢”,利用廉价劳工的汪洋大海,进行全球价值链中的“中国制造”;“食物链”上端一个轻微的“摆动”,都会让我们损失惨重;我们的销售额高达100多个亿,利润才只有几个亿;老老实实地给国外公司充当“搬运工”的角色,还自以为过得不错。那时候,中国的IT业最响亮的口号是“与狼共舞”!

  企业研究院的定位首先应当满足企业现阶段发展对技术的需求,同时又能推动企业未来的技术进步和核心竞争力的提高。中国的企业把研究发展战略主要定位在了前者上。

  研究院的发展战略一定是公司总体发展战略的体现。方正技术研究院的陈晓鸥院长认为:“技术和市场两个轮子是企业研究院的发展驱动力。如果一个技术创新能够同时满足技术和市场两方面需求,那么其成功的概率会比满足某一项的需要大的多。那么,企业研究院究竟应该以基础研究为主还是以应用研究为主,这是由企业的规模及当时的发展状况决定的。”目前,各大跨国公司都十分重视研究开发,尤其是基础研究。微软认为,研究院是公司的大脑和智囊,能够对未来5~10年的技术发展做出预测,为公司长远发展制订战略。中国研究院前院长李开复博士在微软中国研究院成立之初,就要求研究院的同事们从基础研究做起,他将基础研究概括为:基础研究就是发明一些现在不可能的东西;我们期望的研究结果是在5到10年后能成为主流;科研成果应该不只是一篇论文,而应该是一个机会,能够转换成产品,让上百万、上千万、上亿人使用,这才是研究人员最大的成就感。

  IBM研究院将研发重心放在十年以后的技术上。IBM中国研究中心主任叶天正博士表示“研究院的设立是为了保证公司未来的成功。自然,在长期的研究课题里面会有大的挑战,研究人员也希望在短期之内解决这些问题,并有一个反馈。因此IBM会根据研究的长期性进行不同的管理。而研究中心的技术转化为产品只是他们成果的一部分,此外IBM每年获得大量知识产权的成果,例如专利,对公司的价值也会很大。”

  陈晓鸥院长介绍说:“方正研究院的发展思路是‘技术顶天,市场立地’。2002年,方正对技术研究院进行了调整,缩减了人员,我们是按市场规律办事,并不是所有研发都适合在研究院做。当年能完成的、和市场结合紧密的,我们都放到了专业公司。那些需要进行中长期研发的、有一定前瞻性的则留在了研究院。我们大部分人主要都是做开发、做产品,为市场服务,真正做研究的人占少数,做基础研究的人还要少一些。”

  联想研究院的定位是以市场需求为导向,以研发应用型科技为主,同时致力于拥有高层次的代表计算机发展水准的研究成果。“三年来我们做的全是小规模的项目,打小仗,目的是树立信心,做出成绩逐步推动文化氛围的建设。直到今天,我才敢跟员工说可以做中期的项目,但目前还不敢做长期的项目。三五年的技术我们还看不到。”联想研究院的贺志强院长在媒体面前从不掩饰联想与其他国外大公司的差距。

  目前,国内的企业还处在发展企业本身对技术的需求的价值链上,随着发展和积累,推动企业未来的技术进步和核心竞争力的提高将是大势所趋。

  人才提供保障

  不久前,一篇题为“看好国内发展前景英特尔研发团队跳槽中科院”的报道被IT业内人士津津乐道。以颜永红博士为首的七位科技精英,引发了英特尔第三次“高科技优秀人才外流危机”。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收入只是英特尔的十分之一的中国科学院声学研究所,应该说这是中国技术创新体制的进步、中国科研发展的机遇吸引了他们。

  人才在信息社会中的价值,远远超过在工业社会中。原因很简单,在工业社会中,一个最好的、最有效率的工作,或许比一个一般的工人能多生产20%或30%。但是,在信息社会中,一个最好的软件研发人员,能够比一个一般人员多做出百倍甚至千倍的工作。

  一流的企业研究院首先必须要拥有一流的高科技人才。

  从人才的供给来看,中国的大学每年培养出45万名工程师,其中有5万是在计算机科学领域,而美国每年只能培养出3万计算机科学毕业生。

  不仅如此,经过近年的努力,我国在理论研究上也已有一批能与国际前沿接轨的人才,国内最好的大学中有相当一批教授在国际学术界非常有发言权。1999年,反应理论研究状况的《SCI》(科学引文索引)收录我国论文24476篇,排名第十位;2000年,收入论文量增加19.7%,共30500篇,排名升为第八位,超过俄罗斯、西班牙,为有史以来最高位次。2001年,《SCI》收录中国论文35685篇,排名仍保持第八,美国、英国、日本、德国、法国、意大利和加拿大排在中国之前。

  同时,从国外回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对国际前沿情况非常了解,相当一部分科研人员目前已经成为中国科研的骨干。

  高素质的人才也是如英特尔、微软、IBM、Sun、惠普等国外IT巨擘在中国设立研发机构的初始动力。1998年5月英特尔董事长葛鲁夫访问中国的时候,惊喜地看到中国市场成长很快,而且有大量的人才在推动IT产业的发展。半年后,英特尔中国研究中心宣布成立,研究人员编制达到100人。无独有偶,比尔·盖茨1998年来中国访问期间也禁不住动了在中国开展计算机学科基础研究的念头。半年后,由著名科学家李开复掌门的微软中国研究院在北京成立。

  不可否认,跨国公司研发中心向中国转移对中国企业会产生短期的冲击。但从长远来看,它所带来的积极影响更多。微软亚洲研究院的副院长张宏江博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跨国公司为科研人员高起点研究提供了条件,使得他们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越来越小。同时,跨国公司研发机构的设立,对于中国吸引和留住一些高级人才也起了一定作用。很多人才在工作到一定年限后会发生分流现象,要么自己创业,要么回到国企或民企担负重任。”微软亚洲研究院的高剑峰博士加入微软亚洲研究院4年来,已发表论文数十篇,申请专利多项,并已有多项技术转移到微软产品当中,他的学术成就已引起世界范围内信息检索研究领域同行的广泛关注和认可。谈到来微软的初衷时他表示,微软最吸引他的地方在于企业内部的整体环境,用高剑峰博士自己的话说就是:“在微软,周围都是国际一流的专家,和他们一起工作,我的水平自然就上去了。”因此,从某种角度来说,跨国公司也在帮中国企业培养TI精英。

  投入比例恰当

  很多专家在考察中外企业研究院之间的差距时,提出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投入比例。

  微软全球2002财年的研发费用是53亿美元,高达营业收入的21%;英特尔2002年在研究开发费用方面的投入也增加到41亿美元。2001年10月11日,中国规模最大的一次科技统计调查显示,2000年全国科学研究与试验发展(R&D)经费支出896亿元人民币,占GDP的比重已达到1个百分点。这个投入强度虽已处于发展中国家前列,但与发达国家相比还有较大差距。换言之:整个中国研发费用总和,仅相当于一个微软加一个英特尔!其中,各类企业研发支出占60%,仅与微软的投入相当。

  1998年,微软在北京设立微软中国研究院,所给的费用是6年8000万美元。对于微软2002年研发花费的50亿美元,盖茨在微软研究院成立十周年纪念活动上这样表示:“难道我们不能只花10亿美元编软件吗?答案是:不,我们不能;我们正在解决的这些问题都极具挑战性。它们并不是一夜之间就能成功的。”正是由于微软正确地把大把的钱投到研发和研究上,才收到了惊人的回报:在其他公司限于困境或者处于低迷状态的时候,微软营业业绩仍然可以保持10%的增长势头。

  叶天正博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表示:“IBM每年的研发经费占其销售额的10%,2002年研发经费达到50亿美金以上,这促使IBM在2002年已连续十年位居美国公司专利排名榜首,事实上这也保证了公司未来的发展空间。”专家认为,外企在研发方面做了大量的投资,不管对产品部门的技术投资还是基础研究的投资,对企业将来而言,都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在当前经济低迷的情况下尤其如此。

  好在国内的研究院也已经认识到资本在研发中的作用,2002年,联想在研发方面的投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8亿元。据悉,联想公司正在考虑通过并购或合作的方式扩展海外业务,并计划在今后3年将研发费用增至总收入的3%~5%,预计投入将达到25亿~40亿元人民币。

  不过,技术创新就跟穿鞋一样,合脚的才是最好的。国内企业也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和国外大公司比阔,根据企业的发展规模,认准方向,适当调整投入比例才是最重要的。

  成果转化成功

  企业的技术转化机制涉及两个层面:一是如何与外面的科研院校之间进行合作和转化,如合作开发、委托开发、技术并购等;二是研究院内部的管理保证,以及公司内部研发与生产、市场、服务等各个环节的转化和链接。贺志强院长认为,研究开发只是技术和产品成功的一个环节。一个创新的技术要真正获得市场意义的成功和用户的认可,研发的功劳只占不到30%,更重要的是生产、销售、质量控制、服务等环节的协同配合。因此,顺畅高效的转化机制,离不开企业高效的管理能力。

  张宏江博士介绍说:“微软做研究是一种逆向思维,首先想到用户,他们需要什么。看需要什么技术,技术又需要什么研究。所以,转化率高达50%。我们在做大项目的时候,都无一例外要求开发者做到用一句话告诉我们他做的是什么,它有什么用?这其实是要求成果更贴近,更有用。另一个是机制,是和产品部的沟通特别密切。研究院里专门有20人的开发组,是最顶尖的开发人员,他们会和产品部门密切沟通。”

  IBM中国研究中心的人机交互研究组经理苏辉博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多次重申,IBM的成果转化机制是他加入IBM以来最深的体会,“看到自己的研究成果被千千万万用户应用,这种感觉非常好。”“80年代初,IBM的研究部门已经和产品部门建立了沟通的机制,这在当时是非常具有前瞻性的。首先,我们会从整个管理理念上强调新的研究想法的产生必须先同产品、服务部门沟通。同时,从研究创新的源动力到最后的结果产生,始终也会贯穿这样一个思想:‘我可以做任何一个东西,但它必须要进入产品,使产品有所不同。’”

  目前,国内虽然还缺乏顺畅高效的转化机制,但各大企业已经开始进行不断的改革和尝试,并且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联想良好的营销能力以及管理机制成为技术成果转化机制的保证。其快速从市场用户哪里反馈的需求对研发人员提出更高的要求,从而促进研发人员在下一代技术和产品的研发过程、技术上取得更大的进步。

  方正研究院的成果转化机制也比较成功。陈晓鸥院长介绍说:“首先我们只做和社会需求密切相关的研究选题;然后我们把原型系统,先拿给用户试用;同时,开发过程的每一个环节,我们都保证其首先是一个可被市场接受的产品;最后是商品化。方正有很多专业公司会为技术创新成果的扩散提供基础。”

  技术成果转化机制的建立,需要社会共同的建设,需要企业和科研院校良性的互动关系。科研院校承接企业所需的基础性研究工作,企业也要具有从基础科研的成果中发现转化为市场所需技术的能力。“当我们国内的原创技术转化为产品这一流程顺畅以后,也将是中国技术创新真正走向成功之时!”陈晓鸥院长如此诠释成果转化机制的重要性。

  采访中,我们虽然看到国内外企业研究院之间存在的巨大差距,却深深的被中国IT企业科技创新迸发出的前进势头深深的感染了。同时,我们也清醒的认识到,在技术创新日新月异的今天,尖端技术很难再由一家企业、一个人独立完成,构建开放式的科研平台,充分利用好全社会的资源,将成为与国际研究机构竞争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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