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驻沪记者马凌
汪力成现在有点一夜成名天下知的味道。凭藉华立集团去年对飞利浦CDMA手机研发部的成功收购,他被最新一期的《财富》中文版评为“2001年度中国商人”之首。
看起来,这的确是一笔足以扬名后世的买卖,据此间媒体报道,华立集团以“很小的 代价”获得了飞利浦在CDMA手机方面的全部知识产权、研发成果、设备以及人才资源。普遍的评价是,它打破了中国CDMA市场由“高通”一统天下的格局。
但汪力成现在还远未迎来开启香槟木塞的时候。事实上,在收购完成至今的半年中,在国内仅有波导一家手机厂商向华立发出了订单,而且这笔本该今年1月份就交货的业务还被无限期地推迟了,原因是国内CDMA市场迟迟不能启动。龙头厂商尚且“看菜盛饭”,其他业者自然持币观望。而对于华立来说,成败的关键则在于能否迅速打开市场,尤其是中国市场。
现实的情况是,在众多力量的制衡之下,国内的CDMA市场已经形同深浅不明的江湖,半路出家的华立到底能游多远?
借道飞利浦
介入手机产业,一直是华立集团董事长汪力成这两年来的一个心愿。
抛开众所周知的可观市场前景不提,华立集团是做电度表起家,该产品占据了公司80%的业务,在国内电表市场,华立首屈一指,占据了40%市场份额,但电表毕竟是一种成熟产品,市场饱和,成长空间有限,而在华立旗下的跨产业版图中,信息电子无疑是最具拓展性的一块。
汪力成最初的想法是,从GSM手机零部件比如震动马达、液晶显示屏等开局,一来风险不大,二来可以积累经验,至于最终收购飞利浦CDMA研发部————正如大家所看到的————是颇为意外的收获。
由于全球半导体产业的整体下滑,再加上中美撞机事件导致中国CDMA计划搁浅,2001年5月,看不到希望的飞利浦已经急于将CDMA业务出手,以平息股东的压力。华立获悉此消息后,迅速与飞利浦展开谈判,并出人意料地在4个多月后完成收购。
对于华立而言,从很多方面看这都是一笔巧妙的交易。
首先是价格问题。飞利浦CDMA研发部前身是美国的VLSI公司,1999年,飞利浦耗资1·2亿美元将其收购,后来为了维持研发,又投入了8000多万美元,也就是说,飞利浦在CDMA研发部身上的投入超过2亿美元,相比而言,华立的收购费用却不可同日而语,尽管汪力成否认了外界流传的500万美元的说法,但他承认,华立付出的代价很小。究其原因,除了飞利浦急于脱手之外,另外一原因是华立并没有买下飞利浦CDMA技术专利的产权。
“产权可以买过来,但价格就不一样了,”汪力成说,“比如飞利浦已经开发成熟的IS—95芯片,根据协议,我们享有独家使用权,而且飞利浦承诺今后自己也不再使用,这些承诺对于尚在研发中的CDMA—1X产品同样适用,换句话说,飞利浦手中只剩下一个概念性的产权,而对于华立来说,则得到了实质性的东西————无非没有去办手续将产权转到华立名下而已。”
更为精巧的是芯片的生产。根据协议,收购之后华立仅仅从事芯片设计,最后的芯片加工生产则仍然由飞利浦完成,表面上看,飞利浦与华立只是单纯的代工关系,实际上其间颇有玄妙。
“首先,如果从事CDMA芯片生产,必须有高通的生产许可证,而中国的代工厂工艺还无法实现大规模生产0·25、0·18微米的半导体芯片,所以即便我们拿到了生产许可证,也无法在国内生产。”
“其次,飞利浦手中的许可证是通过与高通互换专利获得的,而根据协议,许可证一旦转让,受让者必须重新支付高达1000万美元的入门费。此外,每销售一枚芯片,新的生产者还要向高通交纳6·5%的技术提成费,但如果由飞利浦来生产————因为有专利互换————则只需要交纳4%。”汪力华说,“华立实际上打了一个擦边球,将高通对飞利浦的优惠间接地转移到了华立身上。”
更为重要的是,华立由此得到了与高通谈判的筹码:“高通当然很愿意把许可证卖给我们,我们现在已经谈了两轮了,在价格问题上一直没有谈下来。”但此时的华立有充足的时间和资本与高通周旋。
华立会成为另外一个高通吗
一个不容回避的事实是,对飞利浦CDMA的收购不仅仅是让华立绕开了高通的技术垄断,与此同时,华立自身也变成了核心垄断技术的持有者。其与高通的一个显著共同点是,国内的厂商如果购买华立的芯片,也需要向后者交纳技术提成费。
但华立会成为另外一个高通吗?这当然是下游手机厂商密切关注的问题。而这个问题的核心在于价格。
华立称,其推出的CDMA IS—95手机技术解决方案,将可使CDMA整机成本至少比现有方案降低20美元/台。按联通CDMA网络首期1000万部的容量计算,可为国内手机厂家节约2亿美元。
低价的原因首先在于成本。对于自身的成本,华立有三点解释。
汪力成表示,飞利浦在CDMA研发部的投入超过2亿美元,而我们低价收购,实际上是对前面的财务作了一个彻底的洗牌。“现在我的成本结构有两块:研发部的运营成本和飞利浦有关这一块的直接成本,只要把这两块成本打过,再加上一点利润,我们就愿意干。"
其次是华立对于运营成本的大幅削减。“收购之后,CDMA研发部的成本马上可以降低2/3。因为飞利浦过去的运营过于铺张,”汪力成说,“比如说以前他们一个部门就有占地近3000平方米,我们去了立刻就砍掉一半。差旅费,过去一出门就是商务舱、五星级宾馆,我们改为经济舱、三星级以下宾馆。福利也在慢慢调整,一些没有必要的福利就会砍掉————比如把最好的医疗保险降为最基本的。"
最后是研发策略的调整。“飞利浦研发时,所有的相关项目都是自己独立完成,人力、时间、财力成本惊人,我们采取的是‘波音飞机制造’的策略:整合技术我们自己掌握,其他的组成技术全部外包,这样的好处是运作成本大幅下降。风险是我们可能很难控制其进度,但不会有大问题,因为美国市场较为规范,一旦违约,信誉全无。”
汪力成认为,实际上,成本绝非关键,主要还是价格策略的问题:“因为高通追求的是垄断利润,并以此支撑其股价和业绩增长,所以他的压力其实比我们更大。"
显而易见,作为一个后来者,华立目前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除了降低成本、提高竞争力之外,还需要建立起国内的手机厂商的信誉度。
目前业界流传的一个说法是:一旦国内的手机厂商不购买高通的芯片而转投华立,高通将对“越轨者”收取6·5%的专利使用费。“这实际上是一道双保险。高通会将芯片上面的损失从专利上补回来。”汪说。
对此,华立表示并不担心:“即便如此我们也很有信心,我们要做到的就是:让你感觉就算交给高通6·5%的专利使用费,买我们的芯片也划算。”
华立能走多远
对于华立来说,如果说收购飞利浦CDMA研发部仅仅是一个“偶然”事件,那么剩下来的必然问题就是,如何产业化。当然更为深层的问题还有:如何赢得手机厂商乃至联通、信息产业部的认知与认可。
产业化的问题相对好办,华立为此提出的战略是“三国四方”:即依托位于美国、加拿大、中国三个国家的研发部门,形成互动的产业链条,其中美国达拉斯的研发部门针对整体解决方案,美国硅谷主要做芯片设计,温哥华则负责系统软件,而杭州研发中心的重点在于外型设计以及产品整合。
第二个问题则比较复杂。业内人士认为,造成目前CDMA市场迟迟未能启动的原因,一来是因为网络基础建设需要时间。想当初,联通的GSM网络建设也是用了3年多时间才基本上稳定。
波导公司副总经理隋波说,对于CDMA手机现在首要的问题是缺乏市场需求,由于目前全国范围内的CDMA网络覆盖还未能完善,除了省会城市以及一些大中型城市之外,相当多的地方没有信号,还远比不上GSM网,这一定程度造成了CDMA的普及困难。
“而且波导的情况与新进入的业者不同,他们可能直接就做CDMA,而我们GSM手机做得已经比较大了————去年年报的销售数字是246万部,而且这一块业务还在高速增长,在CDMA局势还不明朗、还没有接到大量订单的情况下,我也很难去大量吃进CDMA芯片。因为这无疑会占用公司资源,影响GSM手机业务。"但隋波表示,波导CDMA手机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只要市场启动,很快就能大量出货。
此外,高通的独家垄断策略也在客观上给CDMA市场启动造成了障碍,一位市场研究人士认为:高通的收费策略抬高了国内手机厂商的生产成本,致使CDMA手机价格难以下降,在目前CDMA网络建设尚未健全之时,难以吸引消费者。而华立的入局,客观上造成了一种鲶鱼效应,给CDMA市场的启动带来了更多的动力。而对于联通来说,既希望华立加入竞争,激活市场,又不能明确表示支持————因为尚需顾及合作伙伴高通的心态,这令联通陷入尴尬的境地。
“实际上,我们和高通的利益方向是完全一致的,首要的任务都应该是把市场蛋糕做大,大家都有赚头。”
在CDMA方面,华立今年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9000万美元的销售额,明年这个数字还将变成1·5亿美元,换算成人民币就是12亿多元,对于一个总资产为25亿的企业来说,这显然不是一个轻而易举就可实现的数字。其成败不仅取决于能否在这场角色众多的博弈中进退得当,更关键的还在于CDMA市场本身的成长节奏。
在掘到第一桶金之后,华立能把它变成金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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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力成
1960年出生,研究生学历,浙江财经学院兼职教授,杭州市社科院客座研究员,现任华立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1986年起任华立前身余杭仪表厂厂长。在他领导下,华立从当年没被列入计划序列的地方小厂连续8年跃居这个行业全国第一名。他先后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浙江省十大杰出青年、杭州市优秀共产党员、全国机械工业劳模、中国机械工业优秀企业家等。
华立集团
总资产逾10亿元,产业涉及电工仪表、电子材料、房地产、精细化工等领域,1999年集团销售收入达16亿元、利润2·07亿元。1993年至今,华立电能表产、销、利、出口等经济指标连续8年居全国同行业第一位,年产电度表近千万台,成为全球最大的电度表生产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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