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中关村对侵犯知识产权说“不”

　　科学时报-中关村周刊 作者：何毓恒

　　2003年1月23日，思科公司对华为技术有限公司提起诉讼，指控华为抄袭思科IOS源代码、技术文档、命令行接口，并且侵犯思科在路由器方面的至少5项专利。另外还有版权侵权2项、商业秘密侵权1项、普通法侵占1项、违反商标法的虚假陈述1项、不正当竞争违反德州普通法和联邦商标法1项。

　　2002年9月16日，深圳朗科科技有限公司起诉北京华旗资讯数码科技有限公司侵权。朗科以侵犯其“闪存专利”为由，一纸诉状将华旗告上法庭。

　　随着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国内高科技企业与国内外同行在知识产权方面的碰撞也越来越多。知识产权争夺的背后，是企业市场利益的竞争。

　　竞争是创新的一种首要驱动力，保护知识产权的目的就是鼓励竞争。中国IT产业要获得进一步的发展需要创新，必须保证创新企业的市场利益，同时也要给技术跟进者留下合法地利用已有技术成果的余地，从而形成良好的竞争环境，促使企业不断创造新的利润增长点。对于企业本身来说，保护知识产权的目的是利用知识产权增强市场竞争力，而对知识产权的利用绝不仅仅意味着对同行的防范，还应该包括技术上的合作。

　　缺乏知识产权意识占小便宜吃大亏

　　IT产业的侵权问题，最普遍的现象是软件的盗版，软件的盗版拷贝在市场上的泛滥曾经威胁到国内许多软件开发企业的生存。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K12中小学教育网总经理王相东认为，加强国人保护知识产权的意识应该从青少年的教育做起。虽然口头上大家都在教孩子尊重知识、保护知识产权，但很多中小学校依然在用盗版软件，教育部门在普及计算机和网络教育的政府采购中原则上是软硬件比例为3：7，实际上购买软件的费用远远没有达到这个数字，过去许多软件的价格过高，例如微软的操作系统和办公软件的价格就不符合中国的国情，很多人认为买了硬件就不错了，软件拷贝过来用用就行，毕竟基层的教育资金还是十分有限的。这就给孩子们带来一种错误的观念，好像软件不用花钱买，很多年青人已经习惯了使用“廉价”的盗版软件。

　　曾经有很多人认为是过高的价格打击了公众购买正版软件的热情，盗版泛滥是开发者作茧自缚的后果。北京书生科技公司董事长王东临反驳道：“因为贵而使用盗版，甚至鼓励参与盗版，这种逻辑是不对的。打个比方，奔驰小轿车对于普通中国人来说是很贵的，但如果因为贵就希望不花钱，就去偷，这合理吗？其次，微软的产品真的很贵吗？中国人真的买不起吗？很多人宁可把钱都花在硬件升级上也绝不去买，但当它与硬件捆绑销售时，谁也不觉得贵，可见还是大家的意识有问题。”

　　对于某些创业型企业来说，另外一种看不见的盗版——即对源代码的抄袭和未经授权的二次开发，是一种更加可怕的威胁，因为这种行为侵害的不光是开发者眼前的市场利益，更是侵犯了开发者对产品中蕴含的创意和智慧的所有权。

　　北京侠客行网络公司CEO董晓阳对此感受颇深。2000年10月19日，侠客行向ChinaByte投诉搜狐公司力推的全新免费邮箱——“搜狐闪电邮件”，严重侵犯侠客行的思讯电子邮件系统的软件著作权和合法权益，希望搜狐公司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并保留诉诸法律的权利。近日，董晓阳与记者谈到这场争端时，他说：“当初公司在美国开发出思讯邮件系统的时候，由于经济上不够充裕而没有为这套软件系统申请全面的保护；而且在美国那种视剽窃为极大罪恶的文化环境中，他绝对没有想到会有人抄袭他的源代码并进行大规模的商业应用。”他表示无法理解搜狐这么做的动机，实际上这套软件的售价相当低廉。“好像在国内，大家觉得抄袭行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盗版有理”的根据其实不是价格过高，而是“软件看不见，看不见的东西用不着花钱买”；而源代码的抄袭者也只是觉得这种抄袭轻易看不出来，不容易界定，软件著作者很难追究。“剽窃时可能觉得占了小便宜，真相大白后必然要付出代价。现在不重视知识产权问题，面对国际市场时，就不要怪别人扬起鞭子抽你。”董晓阳对国内企业知识产权保护意识的落后现状十分担忧。

　　法律诉讼耗费资源自我保护是关键

　　技术侵权往往是从产品源代码泄漏开始的，保护好商业机密，防止员工盗卖核心技术非常重要。“现在公司所有的员工都要签定保密协议。”董晓阳显然比创业之初更加谨慎。同时，他们也在不断加强本公司所开发软件的加密工作，并且还能为其他公司的产品提供网络防盗版解决方案，“我们的产品与知识产权的保护息息相关，为ETS公司开发的ETS新托福Online培训系统，可以从技术上杜绝对托福培训教材的盗版。”

　　“在K12教育资源库第一版面市之前，我们认为这一整套软件有100张光盘，盗版生产的技术门槛很高，不会有人大规模生产，结果市场上还是出现了盗版，并且打着我们的招牌按每套6800元出售以获取暴利。后来我们在出第二版时允许正版用户网上升级，曾经买过盗版的学校就发现了问题，使盗版软件现出了原形。”说到利用网络技术反盗版，王相东也显得非常乐观，“几年前我们卖软件都要带上加密狗，结果很多用户的机器上挂满了这种东西，很不方便。现在我们主要做教育校园网/城域网网络解决方案，为中小学提供网络的安装定制、培训维护等服务，有了这些服务，在使用我们的软件时，基本上没有用户选择盗版了。”

　　知识产权问题，说到底还是知识产权拥有者和利用者之间的利益协调问题。发现大规模侵权行为，首先与对方交涉，争取使对方主动停止侵权行为，实在不行再诉诸法律，这是大部分企业的共同选择。由于IT行业技术侵权的取证、调查非常复杂，官司往往旷日持久，需要消耗相当多的人力、物力资源，对于正在创业的中小型企业来说尤其不利。

　　降低知识产权成本合作与竞争并不矛盾

　　信息时代的知识大爆炸，为人们的学习提供了海量资源，但智力资源的提供往往是有偿的，如何在获取利用这些资源时，尊重他人的知识产权，是一个大问题。

　　K12教育网在建立教学课件库时，为了维护课件制作者的著作权，采用了灵活的资源共享方式，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种就是按照1：1000的比例与课件提供者交换资源，即你给我一个课件，我给你1000个课件，这样就有效地降低了收集教育资源的成本。由此我们得到一个启示：只要我们拥有足够多的智力资源，我们就能减少利用他人资源的花费。这就是技术合作的一个范例。

　　知识产权许可以是企业间的这样一种合作方式：知识产权的拥有者对其他愿意制造、销售或使用该发明的企业收取专利权使用费。然而在国际上，一直就存在着一种“免除使用费基础上形成交叉许可”的专利共享方式。在IT产业的发展中，许多领域产品开发的事实标准是由发达国家的老牌企业提出建立的，新兴企业的产品要想进入国际市场，很难绕开这些标准进行独立开发，而当我们拥有了足够多的核心技术和自主知识产权，就相当于拿到了与国外大企业讨价还价的筹码，通过技术使用权的交换，达成妥协，从而降低知识产权纠纷带来的风险。

　　其实，所有主要的标准化组织都已经建立了防止大企业阻碍新兴企业参与竞争的准则和防范措施。例如将所讨论主题限定于技术问题；对遵守该标准所必须的知识产权，要求参与者要么对其他伙伴免费开放，要么就以一种“公平、合理和非歧视”的收费方式进行交换。国内企业应该积极利用这些游戏规则，最大限度地降低利用他人知识产权的成本。

　　另外，在国际竞争中，国内企业的联合十分重要，2002年年底了结的DVD专利费纠纷可以作为一个成功的范例。中国电子音像工业协会作为国产DVD厂家的代表，采用集体谈判的方式，拥有了较大的谈判实力，向专利权的拥有者“3C”、“6C”提出了“公平、合理和非歧视”的要求，最终与对方达成了协议，将专利使用费由原先提出的近20美元降到了9美元。

　　背景资料：

　　2001年12月20日国务院令第339号公布的《计算机软件保护条例》第24条指出：未经软件著作权人许可，复制或者部分复制著作权人的软件属侵权行为，可以并处每件100元或者货值金额5倍以下的罚款。这意味着商业软件的最终用户(不管是机构还是个人)未经软件著作权人许可，在计算机系统中装入其软件即为非法。

　　2001年12月，包括方兴东、姜奇平等在内的一批学者、评论家和业内人士在得悉我国《计算机软件保护条例》的修改信息后，联名呼吁，反对超越我国经济社会科技文化发展现实水平、超越WTO标准而盲目提高软件著作保护水平，认为在我国实行“超世界水平”的知识产权保护是有悖于中国国情的。

　　为了防止利用技术垄断进行不正当竞争，上世纪90年代，一些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对竞争政策和知识产权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反复的考察，并因此颁布了一些知识产权许可的规范。这里面的例子有美国司法部和联邦贸易委员会于1995年4月颁布的“知识产权许可指导规范”以及欧盟委员会于1996年颁布的“关于技术转让协定的第240/96号条例”。在日本，公平贸易委员会也于1999年颁布了“反垄断法下的专利和技术诀窍许可协定的指导规范”。中国目前还缺乏像这样具有较强实际操作性的法规，这是当前我国在保护知识产权方面亟待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