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体育讯 25年前的圣西罗，阳光温温煦煦的照在范巴斯滕棱角分明的面庞，他的身边站着的，是里杰卡尔德和古利特，是巴雷西和阿尔贝蒂尼。
那是意大利足球和AC米兰俱乐部的黄金时代，红黑军团狂飙猛进横扫欧陆，留下58场不败的传奇记录，供后人仰望传颂。从那时起，一个俱乐部和一个时代，就这样和一个数字牢牢绑定在了一起。
竞技体育场上，人们总是期许着一个又一个记录的诞生，看着那些象征荣耀和灿烂的数字，挂在这项运动的至高峰巅，而那些冰冷数字的背后，也总是隐藏着随口谈起，也觉得胸中热血滚烫的故事，那是伟大的人们在表演伟大的比赛，那是体育之神赐给我们的，才情天赋喷薄而出的华美瞬间。
取得世界冠军后被韩国总统接见的李昌镐在围棋场上，这样的连胜纪录属于李昌镐。1990年，鹰隼初振羽翼，年方15岁的“石佛”就在韩国各大棋战中连胜41场，向世界宣告着那个属于他的时代即将到来，从1990年2月27日新人王战中盘击败金承俊，到1990年8月31日棋圣战半目胜梁宰豪，六个月的时间里，少年李昌镐所向披靡。而在整整十年过后，他的后辈，17岁的李世石在韩国棋坛也完成了32连胜的壮举。仿佛是王者登基前的号角，那些绵长的连胜故事，正是他们登上世界围棋王座的坚实奠基。
只是，这一次，我们见证的连胜的主角，不再是人类。
若饮一杯温酒，在冬日寒凉里细数往事，或许这两天的故事，与16年前大闹江湖的龙飞虎有些许的相似。那是网络围棋的初创时代，人们更喜爱的围棋平台，是由当时的几位年轻职业棋手们创办的清风围棋，邵炜刚，刘菁，罗洗河，周鹤洋，那些日后光耀中国棋坛的名字，在那时都还是初入江湖的弱冠青年。而就在清风的江湖里，却有一把从业余直杀上来的快刀，靠着闪电一般的出手，震动棋坛，甚至在面对正在巡场的罗洗河时，依旧是四战连胜。输棋后的罗洗河三番邀斗，也只是斗的旗鼓相当，人们在检索龙飞虎的网战记录时，发现曾经倒在他的快刀之下的，还有韩国职业高手睦镇硕六段。一时间，“龙飞虎”是谁的疑问，席卷棋界，而在引发莫大波澜后，这位神秘刀客却是翩然而去，再无声息，邵炜刚甚至曾在中央电视台“五环夜话”栏目中摆下擂台，却依旧没能请到“龙飞虎”现身。
昔日神秘网络高手龙飞虎，丁伟一样的网棋鏖战，一样的身份神秘，只是，那一次，在波澜平息后，“七小龙”之中年岁最小的丁伟九段承认了昔年的“龙飞虎”正是自己，那依旧是人类之间的较量，而这一次，无论对手究竟是谁，我们都清楚，在和机器的对抗里，人类棋手，几乎是被碾压一般的处在了无可争辩的下风。
古老的围棋圈似乎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热闹过了，在当前最大的两个网棋平台奕城和野狐，Master和职业棋手的对局，吸引了太多棋手和棋迷们的目光。代表世界冠军和国内冠军的金冠和银冠，在观战名单里俯拾皆是。在奕城，首先迎上Master的，是中国新锐谢尔豪四段，这位1998年9月出生的少年棋手，14岁就闯进了百灵杯四强，连创进入八强、四强世界最年轻棋手的记录，却在中盘匆匆败下阵来。紧接着，在孟泰龄，於之莹，韩一洲等职业棋手先后落败后，12月30日，“人机大战”迎来了第一次高潮，Master和XIUZHI鏖战在了一起。熟悉网棋的人们知道，这个代号代表的，是韩国围棋第一人朴廷桓，2：0，两场快棋，两场完败，接着出战的，是网名“剑术”的现任名人连笑七段，这次，两局加起来286手，Master再度两连胜。
中国围棋队高手难敌大师而Master和“吻别”的两场大战，更是引发了更多的话题。“吻别”这个账号，虽然无法确认，但在很多棋迷眼中，代表的，就是当下世界围棋第一人柯洁九段。还是两局，还是两场2：0的中盘失败，三位超一流棋手出战，竟然没能抢下一局胜利。而这样的战局，也吸引了更多职业棋手的目光，12月31日，朴廷桓卷土重来，却依旧吞下两场败局，中国世界冠军中，陈耀烨、范廷钰、芈昱廷、唐韦星先后出战，却也是颗粒无收。
而当Master转战野狐，这样的取胜势头，已经如同飞瀑激流，再难阻挡。四十七连胜，在野狐，倒在master剑下的，也有着太多声名显赫的棋手。有官子无双的朴永训九段，有攻杀凌厉的时越九段，有韩国世界冠军中当下声名仅次于朴廷桓的姜东润九段和金志锡九段，有日本棋坛无可置疑的第一人，二十六世本因坊井山裕太九段，当然，还有早就亲自下场迎战的野狐当家之一，曾经和李世石并肩站在世界围棋最高峰的古力九段。世界围棋的最高战力几乎悉数出战，却在这场较量中一一败下阵来。
疑似柯洁的账号出战，也落败和李昌镐的41连胜相对比，虽然Master进行的是网棋大战，但从含金量来看，却也许是更胜一筹。毕竟，这47盘对局之中，面对的，已经有15位以上的世界冠军棋手，和朴廷桓甚至完成了四场对局。当下中国七位双冠王之中，除了已经老去的马晓春、常昊和孔杰，其余的四位，古力、柯洁、陈耀烨、唐韦星悉数出战。在这样的连续车轮战里，47场对局全部无可争议的获胜，对于人类而言，几乎就是难以想象的神迹。
这样的对抗，相较于去年李世石和阿尔法狗的棋差一着，甚至还能赢下其中一局，或许是清晰明确的多的结论，在人类和机器的较量里，即使是围棋，即使是人类最难的智力游戏，也依旧不是能够坚守住的堡垒。
可是，这并不能说明在追寻棋道的漫漫长路上，我们走错了道路。人机大战只是围棋历史上的一个重要的时间断点，我们看着阿尔法狗和master的棋局，然后开始做出新的思考，给这项苍老却又年轻的事物赋予新的生命力，这些故事会尘封在报刊影像里，而围棋和人工智能，各自都会迎来更灿烂的新生。
毕竟，围棋更大的魅力，是在执棋的手和落于棋盘的眼眸。还记得去年三月，迎战阿尔法狗的时候，时越在直播时讲出的，“你说它的大局观强过人类，我不能接受，你说它强过我，我还可以接受，但也只是接受，我不觉得它就强过我”，还有柯洁说过的“如果阿尔法狗下赢了我，我还想赢回来”么，那是在某一领域臻于绝巅的天才们目下无尘睥睨纵横的气度啊。和这两天里，也许明知会失败，却也一定要站在master 面前的棋手们一样，只是想想，都觉得古风古意，心驰神迷。
人机大战是个好故事，笔下万千，从2015年写到现在，依旧没有终章。只是这一刻，我想起的，竟是段祺瑞府邸里，遇到日本棋客的中国老一辈棋手们，见到不一样的东西，或许才有更广远灿烂的未来。
（谢天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