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开源解密抗议盖茨：希望与盖茨探讨开源

王开源做客新浪科技在线访谈(文雄 摄)

　　希望与盖茨坐下来探讨开源

　　主持人：关于“开源”，您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持反对意见的网友想不明白，可能盖茨本人也想不明白，源代码是微软的核心竞争力，微软努力了30年，前后投入的都是百亿美元级别的经费。比如Vista就耗时5年多，投入了50多亿美元。在这么一种情况下，您说的开源会不会有点难？

　　王开源：我觉得新浪给我的这次机会非常好，我举着一个自由软件和开源的牌子上去，并不是要求微软开源，而是唤醒大家的开源意识，自由软件意识，这是很重要的。我如果要让微软开源的话，那我就直接跟微软说话了，我不是说要到微软去抗议，让微软开源这件事，而是让至少是中国的所有的人，用计算机的和不用计算机的人都知道开源这件事，使更多人去到对开源的思索和开源的应用当中来。

　　主持人：可能还有很多人对开源还不够了解，比如有一种网上的观点是：就像村里有两户人家，一家抓住了机会先富起来了，另外一家可能富得没有那么快，就说你们怎么不把你们的东西拿出来共享，把你们的财产拿出来平分。人家当然会说凭什么啊？我这个也是合法挣的！我不知道站在开源的角度，你们怎么去看这种比喻？

　　王开源：这个问题非常好，但这个问题最大的硬伤是我们就是那村里的两家人，你们家比我们家富，可你说的是物质，而开源我们要开放的是源代码，源代码跟物质是有截然不同的区分。最大的区分，源代码属于信息，什么叫信息呢？我想在这里阐述一下，我特意带来了一本书，这本书叫《通灵芯片》，是由丹尼尔·希利斯先生著的，他的翻译人是崔良沂，白英彩。在这本书的第3页上有一句哲学家格雷戈里·贝特森先生对信息的定义，他说信息是生异之异。换句话说，信息属于我们选择用来表示意义的差异之中，从哲学上讲信息为生异之异，这是一个。还有一个我的理解，信息就是人言自新，所以信息有这两个概念。

　　那么源代码是什么？源代码就是一种信息，而我们要把这种信息公开，并不是要把村里的王小二，李小三他们家的固定财产瓜分，这完全是两个概念。所以，我特别感谢新浪能让我坐在这里把这个概念诠释给所有能看到这个视频的网友。

　　主持人：您能不能再给具体讲一讲，如果开源这个事情真的不太重要的话，可能包括微软在内的很多公司就给开源了。但他们之所以迟迟不愿意接受，您觉得是什么原因？如果开源了之后，会给他们公司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王开源：我其实只是做了一件利用了别人场地的事件，但是不好意思主持人，你所有的提问一直按照你设计的逻辑来讲，而这个逻辑现在讨论到这儿已经发生了。我没有在那个场子下让微软开源，我是利用那个场地让更多人知道开源，微软开源不开源没有直接的关系，我觉得采访到现在逻辑应该稍微调整一下。

　　主持人：那么您对开源产业的认识是怎样的？很多网友之前没有关注到这块，您给大家介绍一下？

　　王开源：首先要讲国外，即使是在美国的州政府，美国的大学，研究机构，麻省理工学院等，美国的军事机构，航天机构也不见得都用私有软件，而我敢肯定即使在美国也有大量的人用开源软件在从事各项研究生产。除了美国以外欧洲更不用说了，法国政府，德国政府等等等等，这些政府他们都在大力的办公系统里面用开源代替商业软件，而这个动辄是十万台，几十万台以上的。在亚洲，联邦印度，他们国家一个大学生的学费才几十美金，你想想在这样的一个低收费的教育体制下，他们用的是什么样的软件，肯定是开源的。

　　再从国外说到中国，我们从九十年代末，上个世纪末我们就已经有了自己民族的开源操作系统，红旗，新华等等。在硬件方面我们有龙芯，那么这是我们在一个产业结构上。在应用上是什么呢？其实已经有大量的人在用开源，包括我周围的一些朋友他们都在用开源，所以我觉得开源这个东西它已经不是一个新概念了，它应该是一个成熟的概念。法国一个作家曾经说过一句话，当一个观念成熟的时候，他顶过了千军万马，而我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利用一次契机缩短了这个成熟的过程，用我的行为。

　　主持人：你想促成这个事情，是不是说中国开源的现状还没有到你满意的地步，那你觉得国内开源的情况目前跟国外有哪些差距？

　　王开源：不是我没有满意，是很多开源界的人没有满意，是很多被知识产权大刀挥舞着，是被专利技术限制着的民族工业没有满意。

　　主持人：那您觉得他们中间的症结在什么地方？

　　王开源：是认识！所有人对自由软件的认识。Free现在还有人认为那是免费的意思，我在这儿澄清一下，它在英文单词里是有免费的意思，但是这个词组是自由软件的意思。

　　主持人：这个是需要您与很多开源人士慢慢地扭转和努力的。

　　王开源：不要慢慢扭转，要很快的扭转。慢慢的话，你我在做的这一生都来不及，要很快。

　　主持人：就是说这条路很长，也很迫切？

　　王开源：对，因为我在业界经常开会的时候看到倪光南院士等等，他们都已经是古稀之年，还在为中国的自主创新技术在奔波。我们如果不努力的话，我们还要把我们受知识产权所禁锢的这个时代再传给我们的子孙们，我们就是历史的罪人。

　　主持人：您刚才讲到开源产业的症结是认识不够。假如某天大家都认识到了，还会不会有拦路虎？其实谈起开源不得不谈微软？假如我们都认识到这个东西是好的，别人一定会配合么？微软是否目前开源产业要攻克的珠穆朗玛峰？

　　王开源：如果认识人多了就没有高峰了，现在这个高峰是不被认识的，所以才形成了高峰。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我说你想吃什么？你说你要吃粤菜，因为你是广东人，我说我想吃炸酱面，因为我是北京人，那我们俩可能就觉得我请你吃饭，你为什么不去呢？炸酱面有什么不好呢？可是我跟你实话说，我吃不了粤菜的甜，你认识到了吗？是因为我自身的问题，我们又是朋友，那好，走，咱们去吃炸酱面去。如果所有人都认识到了开源是真正能给人类带来最大利益的，那我相信就跟我约你吃顿饭这么简单，大家就都去用免费的，自由的，可以任意修改代码的这种软件了。

　　主持人：中间有个花絮，我刚才听您讲您的很多同事都在用Linux，但是您的一些同事却说您之前用的都是微软的XP系统，之前你连Linux都没用过，您怎么评价这个？

　　王开源：这是一个花絮，必须正面回答？

　　主持人：嗯。

　　王开源：我觉得两个东西都有的情况下，你可能两个东西都使过，但是如果说绝对的没使过就能坐在这里大谈开源和自由软件，谁会相信？如果说公司以前没有给提供，所以我们没有机会使，那会是什么状况？但是我觉得这里面不要涉及到我前面就职过的两家公司。

　　主持人：您目前对于Linux还有一些开源软件的了解跟掌握程度怎么样？比如说Linux系统，如果您一些Linux软件或开源软件掌握不够，他们就会对您持有一种怀疑的态度，您现在是否需要跟他们做一些澄清？

　　王开源：是这样，我觉得这个问题也非常好，首先Linux现在在现有的基础下已经进入了图形界面，它的界面基本上跟Windows一样都是图形界面。我相信在图形界面下一个小孩都会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所以如果说我不会使Linux，我不知道主持人会不会相信。但如果说我必须掌握关于开源软件很高深的开发技术才有资格做北大的事，那也不现实。

　　主持人：我记得您之前跟朋友谈到中国软件的出路问题，您说“有雄心就有未来”。中国软件产业必须要有雄心，不能由西方摆布，具体实施起来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因为目前大家觉得开源是一个口号。

　　王开源：第一，是让更多人认识到开源，甚至包括不用电脑的人。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因为当一个人他在没有电脑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开源，当他去选择买一台电脑的时候，他就有可能想到我用一套叫Linux的系统，所以今天就让更多的甚至连没有用电脑的人也知道开源这个东西是什么。第二，通过更广泛人群对开源的认识进行开源的普及。第三，在所有人都能用开源的前提下就可以培养出来我们国家最需要的人才，而这方面的软件人才是基于开源的人才。

　　主持人：就是说您接下来将致力于把很多的努力放在改善大家的认识上面？

　　王开源：我觉得通过这件事情，应该有更多的人已经认识到了，如果问我下一步要做什么，我认为应该是把开源推广到乡村，学校，工厂，街道以及更多的地方去，让更多的人认识开源，去用开源，这是我接下来要做的工作。

　　主持人：您预计有没有能看得见的困难？其实要做这些工作，首先要解决资金问题。您总得要团队，中国那么大，您不能自己背着宣传资料走遍每一个农村。

　　王开源：我现在还预计不出来我接下来要推广开源的一系列的困难。

　　主持人：但是起码自己要这么做？

　　王开源：对，自己要这么做。

　　主持人：还会做类似的冲上演讲台的事情么？

　　王开源：是这样，我想借新浪聊天的这次机会想声明一点，未来的青年人不要以我的这种行为为榜样，而要以我的精神为参照。

　　主持人：就不是说学你怎么做，但是要看你做的目的是什么，希望他们也能沿着你这个想法继续走下去。

　　王开源：对，更多的人去走。

　　主持人：开源事业有没有一个终极的目标，或者说一个理想的国度，你之前有畅想过吗？

　　王开源：开源不是说今天所谓的开源斗士要实现的目标，开源今天已经是所有人关心的一个话题了，所以开源是以后必将实现的目标。它最最简单的事情，就是大家买电脑操作系统免费，这是第一点；第二点，不用挨骂了，不用别人说你是小偷了。

　　主持人：中国盗版问题也在国际上承受很大的舆论压力，盗版问题的症结会不会也是开源没有被大家充分认识到？

　　王开源：这涉及到一个盗版与开源的问题，这个话题很大，我想在这里简单地回答，就是所有盗版的人大可不必再继续盗版了，他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就去装一个可以在任何电脑上都运行Windows的电脑上装一个Linux。如果他不会用，他可以骂自己，也可以骂做开源的人，骂自己笨，或者骂做开源的人做的不好。但是，他只要用了开源的这个东西就会一天一天的变好，因为开源赋予了每一个人修改它源代码的权利，在你骂的同时你甚至自己可以把它弄的更好，未来软件产业必将走向开源。

　　主持人：有没有一个时间点？

　　王开源：谁也不是先知，我相信参加的人越多，这个时间到来的越快，但它绝对不是孤军奋战。

　　主持人：您觉得开源目前是解决知识产权问题的一个惟一办法，您要不要修正一下？因为国家现在经常谈自主研发、自主创新，这不也是一条出路吗？

　　王开源：自主研发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开源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是现在我们要把这个问题深入的讲，就是到底是自主研发来的更快，开是开源来的更快？就好像现在我们俩去一个地方，本来说是要下午六点到，吃饭，结果我们俩一看表，已经是五点五十了，那我们俩会想咱俩还走过去吗？坐车去吧，那么我也想告诉那些能做自主开发的人，想一想我们现在是做开源的这辆车快呢？还是说自己从零开始？

　　这里我又带了一篇文章，在3月18号文汇报上的一篇由中关村创新研修学院院长袁长宽先生写的文章，这篇文章主要是由袁长宽院长的观点来分析超级风暴的这本给美国国会提供的科技报告上的一些观点，超级风暴的意思是什么呢？是说作为美国的强国一定要居安思危，既然美国都居安思危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叫居不安而思危？如果我们是居不安而思危的话，我们是不是就更应该考虑效率和价值的问题？什么是效率最高的？什么是价值最高的？所以还有一句话，当你站在巨人肩膀的时候，与其把目光投向更高更远，还不如低头看看脚下的基础。这是一本由美国出版的开源软件文集，《0PEN SOURCES》，它把国际上最著名的开源领袖的事迹思想都罗列在里面了，而这本书是由中国最早倡导开源人士之一的洪峰先生组织人编译的，很遗憾这本书只出了一版，在过年以前，而这位洪峰先生在我之前已经到新浪聊天做过自由与开源方面的访谈。

　　还有一本，刚才介绍过的，叫《通灵芯片》，计算机运行的简单原理，大家如果看过这本书还觉得计算科学、计算应用应该由少数公司控制的话，那我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了。第三本书，最争议的现代的教授，黎明教授所著的，《人性与命运》，这里有一句话，智慧是人生全部的意义所在，而最大的智慧就是认识自己，认识自己最深刻的莫过于认识自己的人性。如果作为人类智慧传播的源代码被某些商业机构控制了，那么人类的未来是充满了智慧还是没有智慧？我相信更多人会比我有更确切的答案。

　　主持人：您眼中的盖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开源：不瞒你说，微软我认为是一家被广泛承认的成功公司，它的领导人，包括盖茨先生也是公认的成功人士，我本人在1999年盖茨先生第六次访华的时候，我花一千五百块钱的门票进场看他的演讲，当时我也非常崇拜他，在我眼里是这样的一个企业家，而且我再一次澄清，北大的行为不是针对某个人，也不是针对某一家公司，如果我使得某些人感觉到不愉快，我也借新浪采访的这次机会向他们表示诚挚的歉意。

　　主持人：其实很多盖茨的支持者认为，盖茨他在公益与慈善事业投入了很多，他并非一个为富不仁的人。你是否看到这一点？

　　王开源：还是那个逻辑，我没有要求

比尔盖茨开源，没有要求微软开源，我是唤醒更多的人开源，所以我觉得你这么三次强调，也能三次体现出来我跟这个问题本质的差异，所以比尔盖茨先生开源不开源不是我这次行为最关注的问题，我也不是去抗议他开不开源。

　　主持人：现在的开源事业占据您每天多少的时间？

　　王开源：占据我的生命每一刻。

　　主持人：每一件事情都是围绕它来展开？

　　王开源：当一个人呼唤，说王开源，请你过来一下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说了一个名词，叫开源。

　　主持人：你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改的？

　　王开源：是去年我加盟程序员杂志的时候，当时我跟程序员杂志的老总蒋涛先生商量这个问题，我说为了进一步推广我们的事业，是不是我可以以另外的方式来称呼？他问我是什么方式？我说我本名姓王，名洋，在中关村16年，很多人都认识我，不可不可以把这个字写在我名片上，叫姓王名洋，字开源，王开源。

　　主持人：你的家人，他们有没有一些怨言？

　　王开源：我认为没有家庭的支持，一个人不会去经历外面的风雨。

　　主持人：是不是他们也非常赞同你在开源这个方面的投入？

　　王开源：他们不知道我做的是什么事情，但是知道我做的是有意义的事情。

　　主持人：时间关系，我们的访谈即将结束，最后请您概括一下今天的感受？

　　王开源：首先我要感谢新浪科技给我提供这一次澄清事实的机会，其次，我要感谢事件发生以后一直在背后关注我的广大的网友。这件事情应该是作为一个，看作一个全社会全面去认识开源的一个契机，切入点，至于我做了些什么，我认为随着时间的流失，可能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可能更加重要了。但是不管怎么讲，我都会坚持的去做开源。也许我当时做的方法在道义上欠妥，但是我希望能有一个机会跟盖茨先生坐下来共同探讨开源，而不是让他去开源。这样才可以干戈为玉帛，让更多的人看到商业和开源是可以对话的，而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主持人：时间关系，今天的聊天到此结束，感谢王开源先生，也谢谢新浪的网友，我们下次再见！

　　王开源：谢谢！

　　(本次访谈结束，马全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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