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科技：Unix蛋糕还有多大？

　　文/Charles Babcock 译/赵红权

　　Unix市场繁华不再。为了这块残余的蛋糕，供应商们展开了激烈竞争。

　　近35年来，Unix操作系统始终在计算机发展史中起着中流砥柱的作用。从最初问世时供学术研究之用的分时系统，到如今成为主宰最强大服务器的主角，莫不如此。但随着与Uinx近似的、采用开源代码的Linux操作系统的逐步流行，人们对Unix的热情不再，销售也相应趋缓了。由此人们不禁要问：Unix是否走上了没落之路？

　　过去几年中，Unix的日子并不好过。Unix的两家长期支持者—惠普公司(HP)和国际商业机器公司(IBM)，都将原来花在Unix上的资源和精力，转投于推广Linux。太阳计算机系统公司(Sun)也因Solaris操作系统销量不佳而采取了开源策略。拥有第五代Unix系统代码库的思高集团(SCO Group)，也因为身陷与IBM公司及其他Linux厂商的知识产权案而无暇他顾。最近，Sun公司软件部高级副总裁约翰·罗亚考诺(John Loiacono)将惠普公司的HP-UX和IBM公司的AIX，称为“已消亡的Unix系统”。此话虽是出自Unix的竞争对手之口，但也并非完全是危言耸听。

　　上个世纪90年代，Unix被视为大型计算的首选操作系统，而视窗(Windows)操作系统还只是个挑战者而已。如今，随着Linux的迅速崛起和视窗系统的逐渐成熟，Unix前景日渐黯淡。国际数据公司(IDC)的统计数据表明，2004年，用于Unix安装和维护的开支刚刚超过20亿美元，比前一年下降了5,100万美元。该公司还预计，Unix市场会在未来几年中徘徊不前。

　　如果将硬件部分包括在内，Unix市场规模相对要大一些，但情况仍然不容乐观。2005年第三季度，Unix服务器销售收入［国际数据公司称之为“工厂销售收入”］总计39亿美元，比前一年下降了0.4%，而发货量则下降了13.7%。与此同时，Linux服务器的发货量比上一年增长了20.5%，而视窗服务器的发货量则攀升了15.3%。据国际数据公司统计，去年第三季度，视窗服务器首次位居服务器市场份额榜首，成为了操作系统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

　　当今多数商业应用是针对视窗系统或Java语言(Java在Linux系统上也能运行良好)而开发的，而不是专为某一特定的Unix系统开发的。但这并不是视窗服务器跃居榜首的原因。

　　Unix的一些长期用户也在逐渐淡出。不久前，美国俄亥俄州储蓄银行(Ohio Savings Bank)决定，将其核心抵押业务处理应用程序，从5台运行HP-UX的媒体服务器迁移到低成本的Linux服务器上。下一步，这家公司将考虑中止已退役的HP-UX服务器的维护协议。这家银行目前已经将其甲骨文(Oracle)数据库转移到了Linux服务器上；而且，有一天它也会将其最大的应用系统—数据仓库，从现在的运行IBM AIX操作系统的Unix服务器(带有12个CPU)迁移至Linux服务器集群上。

　　这家银行的企业信息部经理托尼·米勒(Tony Miller)表示：“目前，在我们这里，HP-UX仅对那些无法运行于Linux系统之上的应用程序还有一些用处。我们的目标是尽可能地将各种应用程序，都迁移到Linux服务器之上。”同时，他也留意到，这一策略为银行节约了大量维护、开发以及运营成本。

　　这家银行目前拥有23台Linux服务器，其中的13台用于数据库托管和开发，另外10台用于办公应用。米勒估计，如果该银行能逐步终止对目前留用的HP-UX的维护协议，那么每年则可以节省8万~10万美元。

　　苟延残喘

　　尽管IT专家对待Unix的态度非常现实，但说到Unix会彻底消亡仍有待时日。惠普公司对每一代HP-UX都提供长达10年的售后支持服务，而Sun公司也对Solaris系统先后版本之间的兼容性提供保障，以确保其使用寿命。Unix系统的衰落就有点儿像在33度的天气下观看坚冰的融化一样，不会一蹴而就。

　　“我们仍然需要这些‘大块头儿’。”在线零售商Overstock.com有限公司(Overstock.com Inc.)首席信息官(CIO)兼高级技术副总裁萨姆·彼得斯(Sam Peterson)这样表示道。2003年，该公司就将其甲骨文数据库和电子商务系统，从1台8路HP-UX服务器迁移至运行红帽(Red Hat) Linux的4台戴尔(Dell)服务器上；而公司的会计系统和企业资源计划(ERP)软件则仍然运行在IBM AIX系统的p系列服务器上。

　　即使Unix处于下降之势，但2004年Unix软件20亿美元的销售额，仍使得Linux的1.98亿美元相形见绌。而Unix自身市场份额的下降，也并非由于IBM公司、惠普公司及Sun公司所造成的，他们都仍旧还在为保住Unix市场的市场份额而努力。

　　Unix最大的问题之一在于它并非只有一个操作系统，而是多种操作系统并存。除了惠普公司、IBM公司和Sun公司的产品占据了Unix市场的前三甲之外，还包括免费的BSD (Berkeley Software Distribution)Unix和苹果公司(Apple)的Mac OS X等多种Unix操作系统。研究Unix发展史的专家埃里克·勒维内(Eric Levenez)在他的个人网站(www.levenez.com)上列出了200多种Unix操作系统。10年前，计算机业界曾试图统一Unix，并对建立一套公共应用程序接口(API)达成了一致。这样，一旦开发出某个商业应用，就可将之运行于任一品牌的Unix系统之上，而免去了重复开发之累。尽管上述努力取得了一定成果，但仍然无法阻止Linux和Windows的前进步伐。

　　要预见Unix市场的未来，不能仅仅讨论操作系统，而要从更多的方面去考察。目前，市场上主流的Unix操作系统，始终都与高性能芯片架构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举例来说，AIX操作系统，就得运行于IBM公司采用Power 5微处理器的p系列服务器上。相应地，与采用x86芯片的服务器相比，Unix服务器的价格要昂贵得多。

　　多年来，Solaris操作系统始终与Sun公司的Sparc架构绑定在一起，并与Ultra-Sparc设计共生共荣。但其间也曾发生过一小插曲，即Sun公司曾极力吹捧其计划发布的UltraSparc V，但2004年4月，公司却取消了这一计划，转而开始鼓吹修订版的Sparc IV，代号为“尼亚加拉”(Niagara)的双核芯片。2005年12月，Sun公司发布了尼亚加拉芯片，比原计划提前了6个月，目的是为了与IBM公司、英特尔公司(Intel)以及AMD公司等公司的双核芯片推广速度保持同步。同时，Sun公司还开始销售Solaris-on-AMD服务器，这意味着Sparc架构不再是唯一与Solaris绑定的硬件平台。(尽管Sun公司推出运行于x86计算机上的Solaris系统已经很长时间，但那始终只是小打小闹，根本就无法撼动Solaris-on-Sparc这一组合的主导地位。)

　　HP-UX是惠普公司的PA(Precision Architecture)架构的组成部分，现在它的命运与惠普公司和英特尔公司合作开发的安腾(Itanium)芯片绑在了一起。安腾芯片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向了市场，但因为缺少基于该处理器的应用，使得安腾服务器的推广受阻。惠普公司企业关键应用服务器部门副总裁堂·詹金斯(Don Jen-kins)表示：“我们目前最为关注的是提高应用程序在安腾处理器上的可用性。”

　　IBM公司的Power 5、英特尔公司的奔腾(Pentium)4和至强(Xeon)、以及AMD公司的皓龙(Opteron)等芯片已脱颖而出，成为目前市场上最快的64位芯片，同时也给其他竞争对手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国际数据公司称，去年IBM公司的AIX和HP-UX为Unix市场的龙头地位展开了激烈争夺。2005年第三季度，就销售收入而言，惠普公司占据全球Unix服务器市场32%的份额；IBM公司和Sun公司分别以30%和26%紧随其后。

　　Sun的开源策略

　　2005年，Sun公司迈出了激进的一步，发布了Solaris的开源版本，此举旨在稳定公司日趋下滑的Unix业务，但同时也为Solaris系统的未来发展带来了新的问题。由于Sun公司推出了开源版Solaris，其Solaris许可证业务可能还会呈继续下滑的态势，至少是暂时性的。虽然Sun公司向开源系统转移的举措必然会吸引一些客户，但这种业务模式却使北达科他州的系统架构师杰夫·卡尔(Jeff Carr)感到一些困惑。他对此表示：“我实在不明白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北达科他州的IT部门曾计划将其甲骨文数据库从Solaris服务器转移到Linux服务器上。甲骨文公司始终是Linux的支持者，此举即源于该公司销售代表的建议。但甲骨文公司首席执行官(CEO)拉里·埃里森(Larry Ellison)在去年11月的一次讲话中，将Solaris 10称为“甲骨文公司的首选开发和部署平台”，使得该州的IT部门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迁移计划。埃里森同时还提到，Solaris 10的350万个下载量中有三分之二是冲着x86架构去的。对此他则表示：“随着Solaris 10的高速增长所带来的巨大市场机会，实在是令我们不容忽视。”

　　由于埃里森的上述讲话，北达科他州决定停止其数据库的迁移计划，而将之继续留在Sun公司服务器上。

　　这一事件道出了Sun公司率先将Solaris开源的初衷。从Unix系统的发展史来看，Solaris与Sun公司的工作站相得益彰，与惠普公司和IBM公司的同类产品相比，是Unix服务器市场的低端产品。因此，伯顿集团咨询公司(Burton Group)的分析师加里·亨(Gary Hein)表示，Linux的大举入侵对Sun公司所造成的巨大冲击，要远远大于对其竞争对手的影响。

　　加里·亨还说，Sun公司不仅将Solaris开源，而且还采取了其他措施令其看起来“更像Linux”。Solaris的维护费用与红帽公司的Linux维护费用持平，甚至还要低些；并且，Sun公司的开源许可规则—通用开发和销售许可协议(Common Development and Distribution License)拥有最好的独立软件开发人员社区。独立开发人员可以在Solaris 10中添加内容，如果他们没有改变Solaris的基础代码，那么他们可以不将之返回社区，而作为自己的专有产品。这份协议鼓励基于Solaris的开发工作，这样独立软件开发人员既能保留自己的工作成果，同时又可将之出售而获利。

　　现在，作为Unix的Solaris，和Linux一样，在Intel架构服务器上运行都非常良好。在成熟的Unix系统中，只有Solaris在积极向低端市场迁移，努力跨越过去横亘在x86架构服务器与高性能RISC芯片服务器之间的鸿沟。此举给Sun公司带来了一线生机。

　　服务器市场的增长大多来自Web服务器、应用服务器和分布式数据库服务器，这些都是人们常用的平台。事实上，即使最低端的芯片，如英特尔公司和AMD公司的双核处理器，也能满足上述服务器的需求。因此，供应商们对于Unix市场仅存的一点儿份额展开了白热化竞争。然而，“真正的问题在于，尽管服务器市场开始了新的增长，但这些增长却都来自于Linux和视窗市场。”加里·亨这样表示。

　　而Sun公司在此时将Solaris开源，如果凭借此举，它能在瓜分新的服务器需求增长之战中分得一杯羹的话，那就无疑选对了时机。Solaris开源之后，已经产生了好几个基于OpenSolaris的非Sun公司的版本，其中包括SchilliX、BeleniX和Nebuntu。“我们真想看到IBM公司和惠普公司也能转移到Solaris系统。”罗亚考诺半开玩笑地说。他同时也认识到，对Sun公司来说，要在竞争中取胜，仅仅推出一款基于x86服务器的免费版Solaris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进一步加强Java企业系统(Java Enterprise System)中间件以及Solaris售后服务合同的销售。

　　开源之源

　　在成熟的Unix供应商中，Sun公司是唯一遵循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最早关于Unix操作系统设想的公司。回溯到上个世纪70年代，AT&T公司将Unix作为取代IBM公司专有操作系统的“开放性”产品，以很低的价格销售给学术研究领域。

　　但在上个世纪80年代，Unix的大量专有版本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当时美国麻省理工学院(MIT)人工智能实验室的理查德·斯托曼(Richard Stallman)为此开发出了一套用于构造免费软件的工具，称之为GNU工具。李纳斯·托沃兹(Linus Torvalds)则将这些工具与改写过的Unix内核结合起来，创建了Linux操作系统。

　　IBM公司和惠普公司都曾采取Unix与Linux双管齐下的战略。他们很乐意帮助客户搭建低成本的Linux服务器，而当运行于x86架构服务器上的Linux不足以满足客户需求时，他们则借机将之升级至自有品牌的Unix系统上。IBM公司的相关硬件产品线都可对此提供支持，Linux可在所有这些服务器上运行。

　　别指望IBM公司会效仿Sun公司的开源之举，用同样的方法来对待AIX操作系统了。“我们是不会将AIX开源的。”IBM公司p系列服务器部门副总裁卡尔·弗洛伊德(Karl Freund)对此明确表示道：“我们公司有自己的开源策略，那就是Linux。”

　　但也正是IBM公司双线作战的策略，使其被SCO集团以侵权的名义告上了法庭。IBM公司被控非法将SCO集团的Unix代码用于Linux系统中。

　　SCO集团同时还起诉了另外两家Linux的用户—全美第一大汽车配件零售商汽车地带公司(AutoZone Inc.)和戴姆勒-克莱斯勒集团(DaimlerChrysler AG)，他们的命运将取决于法院对IBM公司侵权案的裁决。这些法律诉讼案给Linux阵营带来了阵阵凉意，令那些Linux用户不禁担心起来：是否在某个时候，自己也会被征收版税。

　　不会消亡

　　尽管如此，仍有迹象表明Unix不会就此退出历史舞台。

　　不久前，IBM公司宣布，要加速AIX操作系统的研发，为此，公司在其位于德克萨斯州首府奥斯汀(Austin)的研发基地建立了AIX合作中心(AIX Collaboration Center)，并聚集了该公司主要的Unix软件工程师和Power芯片设计师来从事研发活动。未来两年中，IBM公司会对此中心投资2亿美元，其中包括对现有大量AIX研发人员的支出以及资源的支出。当被问及每年用于AIX研发的开支时，IBM公司的官员并没有正面回答。

　　甲骨文公司作为合作伙伴参与了AIX中心的创建，并宣称会与IBM公司的工程师一道，共同确保甲骨文应用程序能在AIX系统上运行良好。而仅仅在不久前，它还表示要将Sun公司的Solaris为其数据库软件的首选开发和部署平台。

　　“IBM公司始终是Unix市场的领导者，与之携手，甲骨文公司可以充分利用IBM公司在这一领域的先发优势。”甲骨文公司总裁查尔斯·菲利浦(Charles Phillips)在最近的一次讲话中如此表示。甲骨文公司如此朝三暮四—这个月刚签约Solaris，下个月就携手AIX—皆源于其实用的原则：该公司已在应用软件开发和企业购并方面投入了上十亿美元，比如收购仁科公司(PeopleSoft)，因此它要确保其应用程序在庞大的AIX用户群中的销量，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看来，“Unix消亡”的提法恐怕有些过早。对许多公司而言，Unix仍然代表着高可靠性和可扩展性。“Linux诚然不错，但Unix更成熟、更可靠、更稳定。”Overstork公司的彼得森说，“我们希望Linux无处不在，但对公司而言，我们仍需要老的Unix。”

　　Unix的命运一方面系于其未来的研发和支持服务，另一方面也与多长时间内供应商还能从中赢利密切相关。

　　“Unix会作为遗留操作系统而继续存在于企业，原因在于用于Unix硬件设备的投资实在太庞大了，这些硬件必定会再留用多年。”企业应用咨询机构(Enterprise Applications Consulting)分析师乔舒亚·格林鲍姆(Joshua Greenbaum)分析道，“不过，我也没听说谁一上来就将其软件开发计划锁定在Unix平台上的。那已经是20世纪的老黄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