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伟：北京凭什么能成世界知名软件之都

　　文/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软件学院 院长 孙伟

　　软件产业是信息产业的核心，是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基础性、战略性的支柱产业，是信息化建设的关键环节。大力发展软件已经成为了我国的一项最基本的国策。

　　北京作为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其所拥有的国际科技、教育和人才资源，以及其

所具有的国际交往地位，也为软件企业加强对外交流与合作，提高软件产业的国际化程度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尤其是在过去的五年里，北京软件业一直保持快速发展的良好势态，居于全国之首，北京正在逐步成为“中国的软件之都”，以中关村为核心的软件产业基地也正在成为世界新兴的软件研发中心，并正在努力打造有世界影响力的软件之都。北京到底应当如何定位是本文研究的课题。

　　软件产业及软件和商务流程外包产业(BPO)与传统的制造业相比较具有微能耗、无原材料或自然资源消耗、高科技、高回报的高智能型劳动力密集型的产业特点。在石油、煤炭等

　　二次世界大战后不久， 制造业就开始了从发达国家外移的浪潮，我国最后成为了制造业外移这个浪潮的全球大赢家。然而在下一轮软件和BPO外包的浪潮中(发生在最近的20来年)，我们却大幅落后于比我们更不发达的邻国印度。印度正在以10倍于我们的规模的基数和大约与我们相同的发展速度(年增长30%)在超高速发展。我们真的落后了。

　　分析一下发达国家企业要外包的原因不外乎以下几条(以美国为例)：

　　1.美国国内软件人才短缺，本地软件及BPO人才成本过于昂贵，需要较为廉价的人力资源，使得美国需要从海外大量进口软件及BPO服务。

　　2.软件及BPO服务具有多样性特征，在美国境内无法找到数量合适、具有某种软件技术专长及BPO的人才。

　　3.简化非核心业务，提升核心竞争力——企业可以更专注于自身的核心业务和系统，而将非核心的(如编码、实现、测试、客户支持、呼叫中心等)业务交给更专业的外包合作伙伴，有利于自身竞争力的提升。

　　4.降低成本，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同时省却了招聘新员工、人员工资福利、办公管理等大量的开销。

　　5.风险控制的一个措施。

　　6.企业发展的战略定位的一部分，以此作为进入中国国内市场的契机和支持点。

　　针对企业外包的需求，我们来简要地分析一下北京(中关村)在这个领域中所具有的优势：

　　1.北京具有非常丰富的人才储备资源——拥有300多家大型IT企业研究机构，大批重点高校以及七所国家级软件学院，2004年软件从业人员数量已达到15万人，是2000年的2.4倍。拥有大学以上学历的占69%，39岁以下的占总数的89%，这些数据反映出北京软件从业人员的高素质、高学历和年轻化的趋势。每年北京还汇集大量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

　　2.北京由于各类技术公司云集，技术基础得天独厚——由于北京的浓厚的技术创新氛围和丰富的软件科技教育资源，率先在全国建设了规模最大、资源最丰富、服务面最广的公共技术支撑平台。在北京3000多家软件企业中95%是中小企业，首先是这些小企业对工程能力的需求迫切，对利用软件开发方面的先进技术需求强烈，大的企业也希望充分利用好小企业的专业化、创新性的技术资源，通过对小企业的技术进行验证、整理和对接，更好地丰富和完善自己的技术体系。可以说，北京软件产业现实需求正在形成一个完整的技术生态环境，在这个环境中，既有小企业生机勃勃的创新和提高，也有中大型企业对小企业的辐射和带动。

　　3.国际与国内的交通便利，以及潜在的庞大的软件市场，为软件产业走向国际化打下基础。由于北京的国际城市地位和强大的号召能力，极有利于举办国际大型软件博览会和跨国研发机构的高峰论坛。如近几年北京市多次组织北京软件企业赴海外市场举办专项推介会，为企业搭建“走出去”平台，从多方面加强与国际软件的联系，促进软件出口的快速发展。另一方面，由于中国的政治、文化与经济中心地位，在全球的经济发展中日趋突出，一些外资企业看好中国市场，纷纷攀亲国内厂商，开始抢占中国市场。一些国际知名的软件公司正在加速对中国的本土化进程，越来越多的跨国公司将中国作为其亚太业务，甚至是全球业务的核心地位。采取一系列的强强联合的战略合作方式，这些都为北京的软件产业走出国门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但是，北京也存在一些不利的因数：

　　1.用人成本越来越高，办公用房租金较贵—从这几年的软件和BPO外包(尤其是BPO外包)的发展来看，中国以其低成本优势正在成为软件和BPO外包的一个新生力量。今天北京的人力成本已经超出了印度的人力成本。但是，劳动力的工资会随着国家GDP增长而增长，目前中国的IT业在国家的经济增长中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加速度。北京目前的人员工资在全国最高，加上北京的

　　2.企业员工的流动性较大——北京企业的调查数据显示：每年大约有20%的员工会流失。

　　因为北京的文化生活丰富、文化氛围浓厚，部分员工社交活动和文化生活非常频繁，对相当部份的员工来说难以集中精力专心业务工作和研究，不利于企业的整体发展。国内企业的封闭式开发正是为了克服这个问题而出台的。

　　3.难以在短期内找到大量的程序员式的工作人员——在软件人才培养层次和规格方面仍然缺少科学、合理的人才梯队。

　　结合产业和北京(中关村)所具有的特点性质，笔者认为北京应当以“软件中国牌”的形式出现。利用“中关村”的知名度，以中关村品牌将中国软件推向全球，尤其是美国。北京(中关村)应当成为信息与交流中心、交易和咨询服务与管理中心、人才培养中心、和研发与自主创新中心。

　　北京(中关村)成为信息与交流中心：定期举办具有全球号召力的会议如“中国中关村软件和BPO外包大会”，可以借鉴“广州交易会”对中国的制造业所带来的契机，需要充分利用诸如象Gartner和IDG这样的咨询和会议组织机构。经常性地在北京举办各种规格的高峰论坛和讲座。通过此种方式，搭建国内外客商和服务提供商的信息交流平台。通过这个国际交流平台，让国外发包客户认识到“外包到中国”的概念，而现在几乎是青一色的“外包到印度”。这些交流也作为纽带把全国的各类企业归拢集聚，从而产生聚集效应。

　　北京(中关村)成为交易和咨询服务与管理中心：北京应当作为软件业的辐射地，如同香港作为制造业的发散地一样，同样地可以做的非常繁荣。今日的香港已经没有太多的制造业存在了。以上所述，主要是成本因数，相对于印度和国内的其他城市，北京已经在相当程度上失去了作为软件和BPO外包的优势，而北京应当成为软件和BPO外包的“批发和集聚”市场。市场经济规律也将迫使北京走这一条路，几乎所有的北京的主要软件和BPO外包提供商也开始了这样一个“外迁”过程，在许多中国的西部地区设立了分公司。笔者认为北京应当改变狭义地比较北京软件从业人数和软件出口销售额的做法，要从打造国产品牌、提高人才质量和国际竞争力方面下力气，紧紧围绕国际化战略，强化管理制度，组织机构和人力资源等方面的建设。

　　北京(中关村)成为人才培养中心：北京尤其应当成为中高端人才的培养和再训练中心。以北京为中心，开展企业急需的软件高端人才的培训和认证，尤其是高级项目管理人才、“双语”软件人才和专业技能方面的人才培训，真正解决因人才层次不合理、技能不合理、数量不满足、能力达不到企业要求等诸多因素造成困扰企业发展的人才匮乏问题。大力支持各类人才机构的继续全面发展， 培养出一个或多个“IT新东方”和“中国的NIIT”(NIIT是印度最大的培训企业，为印度软件和BPO外包发展到今天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由于这个产业完全是人才的竞争，使得人才的培养和员工的经常性的再培训成为了最重要的因素。

　　北京(中关村)成为研发和自主创新中心：自主创新，打造中国软件品牌应当成为北京软件企业的首要任务。品牌是国际化的关键，不论是外包还是产品出口，品牌作为一种无形资产，不但使软件企业顺利进入国际市场得到认可的关键，更重要是品牌可以为企业带来高于一般价值之外的附加值。

　　在国家层面上，简单地说，我们需要有效地加大对欧美国家的整体宣传和公共关系，让国外发包客户认识到“外包到中国”的概念，而现在几乎是青一色的“外包到印度”概念是一个长期的具有挑战性的项目，国家需要投入很大的人力物力来持续运作。由于我们缺乏一个象印度软件联合会(NASCOM)这样一个强有力的民间企业组织， 这样的公共关系项目从国家层面上就显得更为重要。鼓励规范行业市场，防止各地域间的恶性竞争，鼓励企业联合起来，培育出一个以中关村为核心的民间的有影响力的象印度软件联合会(NASCOM)这样的机构。建立一套长效的成本增长控制方案和行业自律条列，保持企业健康成长。

　　此外，BPO已经成为越来越重要的外包业务，事实上他已经超过了软件外包。BPO需要纳入统计和支持行列，充分享受到政策的优惠以促其发展。继续加强政府在贷款、融资、保险等领域的服务政策，建立一套完善的软件出口企业资质认定体系，推出软件出口企业信用等级评审制度。真正解决软件企业贷款难、实际上贷不到款的问题。

　　北京要成为世界知名的软件之都，路漫漫兮，需要包括政府和企业的持续努力和正确的政策支持与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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