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特-爱克力:计算机图形学大师中国浪漫史

　　作者:凌曼文

　　“我并不是一个把事业、前程都计算得清清楚楚的人。我只是喜欢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我喜欢和聪明人一起工作，喜欢那种思想认真、做事认真、玩起来也认真的人。

”

　　“最有意思的是，有时候你能清晰地看到你身边的人都视而不见的事。”

　　“与有潜质的公司一起成长，对我来说，这是充满了趣味的过程。”

　　“技术型企业的领导者必须具备两个层面的素质：一是正确决策的素质，二是有效地与他人沟通的素质。”

　　“到北京工作，对于我，与其说是一个勇敢的决定，不如说是一个让我特别兴奋的决定。”

　　率直的眼神、温和的微笑――如果不是在微软亚洲研究院遇见他，你很难相信面前这位朴素谦和的美国人就是蜚声全球的计算机图形学大师克特·爱克力(Kurt Akeley)博士。

　　他随意地坐在工作椅上，略显消瘦的脸上带着温婉的微笑，深邃的目光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率直地注视着你。但却没有人因此感到不快，因为你能很容易地体察到这位世界图形学巨匠的友善态度。

　　天才的启程

　　作为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ACM SIGGRAPH“计算机图形技术卓越成就奖”的获得者，爱克力最为世人所熟知的成就乃是创作了Open GL(Open Graphics Library)。Open GL是一个跨程序语言、跨平台的“开放式图形程序接口”，由于它的可移植性强(能够在Windows、Mac OS、Unix、Linux、OS/2等平台之间移植)，并支持客户机/服务器的网络协作，因而被广泛地应用于专业高端绘图领域。不仅如此，爱克力还率领着他的团队，开发出了GTX、VGX、Reality Engine(实境引擎)等等深具业界影响力的高端图形系统。

　　爱克力经常被人视作天才，“如果你一定要叫我作‘天才’，那就叫吧。”言下之意似乎是，“我可不这样认为”。

　　事实上，很早以前，爱克力便显露出了自己在计算机软硬件技术领域的非凡创造力。1976年至1980年，爱克力在特拉华(Delaware)大学修习电子工程期间，他“对开发重要技术的兴趣日增”，并独力完成了“世界上第二台激光打印机”的原型。获得学士学位后，他转赴斯坦福大学继续求学，很快地，SGI公司的创始人吉姆?克拉克(Jim Clark)博士注意到这个年轻人的潜力。

　　迄今，爱克力仍然认为，与克拉克并肩作战的那段经历着实难能可贵。1982年，爱克力顺利获得了电子工程学硕士的学位。他本打算留在斯坦福攻读，却被克拉克描绘的美妙前景打动，于是他选择了创业，参与SGI公司的创建，“一干就是19年”??“1981年夏天，克拉克让我参与他的团队。记得那段时间，每天我都泡在图书馆里研究图形学。”爱克力回忆道，夏天结束时，他研发出了一个芯片，可以用于克拉克的产品。两个人很快达成了共识，1982年，SGI成立了。当时，没有人能够料到，这家小小的公司竟能成长为全球高端计算机领域(特别是广泛应用于军事、地质和娱乐业的图形系统)的领导者。

　　奇妙的直觉

　　在SGI一直做到高级副总裁及CTO，爱克力始终是非常敬业和刻苦，在长达19年的“SGI生涯”中，爱克力曾几度影响过企业以及计算机图形科技的未来。而令爱克力看来，令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改变来自奇妙的直觉??这似乎有悖于西方传统的理性逻辑，更像东方哲学的思维方式。

　　“最有意思的是，有时候你能清晰地看到你身边的人都视而不见的事。1985年，这样的情况发生在我身上。”当时，SGI公司在大张旗鼓地研发计算机图形芯片，但爱克力对此不以为然。“我意识到我们没必要在图形芯片上投入如此巨大的资源，而是可以采用其他公司的芯片来开发图形系统。”爱克力的观点实质上关系到公司在产业链上的定位，“做芯片”还是“做系统”，这是个问题，整个SGI公司陷入了争论。包括克拉克在内，大多数人都不同意他的看法。然而最终，SGI管理层还是采纳了爱克力的意见，公司从1988年起放弃了芯片研发，并专注于高端图形系统设计，以此为起点，SGI的业绩开始迅速上升。

　　就在这一年， ATi成立了，ATi沿着被SGI所放弃的那条路走了下去??今天，它已是全球个人计算机图形处理芯片产业的领导者之一。这似乎说明，如果那时选择做芯片研发，SGI也未必会失败；可一旦联想起1996年以后世界计算机图形芯片市场的惨烈争竞，恐怕SGI人便会对20年前的选择感到庆幸??曾因Voodoo系列图形加速卡赫一时的3dfx现已变成资深的计算机玩家偶尔才会忆及的历史名词。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爱克力引用了一句中国成语来形容他眼中的商业博弈。基于一个学者的直觉，他向公司谏言放弃芯片研发，“我一度认为做芯片的SGI终会失败，但现在看来并不一定。不过，我仍然坚持我的看法，SGI若不是及时调整产品战略和业务方向，至少不会像今天这么成功。特别是在上个世纪90年代，(做芯片的话)日子会很难过。”

　　就这样，爱克力改变了SGI的命运。

　　北京女婿

　　爱克力的求学生涯和职业经历似乎很简单：离开斯坦福大学之后，爱克力在SGI度过了19年的漫长时光；2001年秋天，他离开了SGI，回到了母校，一边进修他的博士课程，同时还兼职效力于nVIDIA公司，并成为图形架构组的中坚人物；2004年6月他“终于”取得了博士学位，一个月后，微软亚洲研究院便成为他新的事业舞台。

　　在斯坦福大学周边(SGI公司亦位于斯坦福大学附近)工作了20多年，却突然选择到北京继续自己的职业生涯，在不了解爱克力的人看来，这需要极大的勇气。不过，爱克力本人却不这么认为。

　　与爱克力在他的办公室交谈，你很容易就会看见爱克力身后有一张与他同样温婉的笑脸，那就是带给他人生最幸福时刻的中国女人，“他们都管我叫‘北京女婿’。”爱克力提到这个甚至笑出了声。

　　“我和我的太太，第一次约会是今天这个日子的十年零三天之前；第一次约会之后，整整一年半，那一天，我们结婚了。”??爱克力的太太是北京籍的留学生，她获得了普林斯顿大学的硕士学位。他与她“是在工作过程中结识的”??“由于她是中国人，于是就造成了这样一个事实：在我们迄今十年的婚姻中，我往返中国已经有十多次，每次我都会和她及她家人在不同的城市生活一段时间。在过去的十年里，我到过中国的很多地方，也见过我在中国的家庭里的不同成员。我也确实注意到，中国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

　　“到北京工作，对于我，与其说是一个勇敢的决定，不如说是一个让我感觉特别兴奋的决定。”这很容易理解??在北京工作的爱克力只是从一个故乡来到了另一个“故乡”??“我个人觉得，在中国生活，我觉得挺自在的，虽然目前我的中文语言水平还不太好。”

　　谈起新的工作环境，爱克力毫不掩饰他的满意。他将“跻身微软亚洲研究院”视作“巨大的荣幸”??“坦率地说，微软亚洲研究院是一个实力非常非常强的研究机构。所以，能够来到这里工作，能够对身边的同事多少给予一些建设性的帮助，我感到非常兴奋。我的同事能力都非常强，如果一定要在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可能他们不像我这样，已经有了20多年的从业经验。我本人有着非常强烈的愿望，想要为这个集体做出我的贡献，用我的经验服务于这个集体。”

　　爱克力希望在微软亚洲研究院开发出足以“影响整个世界的技术”。“十年以后，当我再回头看现在这些日子，如果我真的能让我们的工作对世界、对产业产生非常重要的影响的话，我就会觉得非常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