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浪潮改制 开着火车换轮子

　　文/倪洪章

　　到目前为止，孙丕恕还没有给外界一个明确的改制蓝图。"削藩、收权以及MBO"面对媒体汹涌而至的质疑，孙丕恕突然刹住了这场被称为"开着火车换轮子"改革运动。

　　从目前来看，孙丕恕还无意取消集团内部所有企业(手机业务除外)的独立法人资格 ，相反，迫于舆论的压力，孙丕恕一再声称，这次改革不会裁人，也不会裁撤此番改制遭遇打击最大的浪潮北京公司。

　　这场从去年年底突然发动的改革到目前还没有遇到程序上的阻力和麻烦，孙氏改革将分为三个步骤，先是市场其次是产品最后是职能部门。从目前来看，改革的第一阶段已经落下帷幕。孙丕恕已经掐住了所有产业单位的市场咽喉，并把权力收归集团所有。不难推测，孙氏改革从最艰难的市场一线开始，而后由市场顺势一收，后端的产品和职能部门的改革则容易的多。

　　与普天企业群不同，浪潮旗下的子公司都是从母体里诞生并在三四年前由孙丕恕亲手放出去。其中势力最大的三个子公司：浪潮北京、浪潮通软、浪潮软件以及正在迅速崛起的浪潮商用的老板都是老浪潮人，前三者的当家人王恩东、王兴山和王柏华都是一毕业就进入浪潮，并与孙丕恕有着或长或短的上下级关系。到目前为止，浪潮集团内部还不存在任何一寸职业经理人的土壤，这种更类似于政府机关人事气氛和山东人特有的隐忍气质，让孙丕恕的大刀阔斧所到之处都削铁如泥。

　　王恩东是浪潮北京公司的老总，而浪潮北京公司则是浪潮集团的为龙头公司。到目前为止，他还在按照孙丕恕的战略部署一步步的向前走，而业界中则充满了对王恩东个人遭遇和内心世界的揣测。这个浪潮集团的业务旗手在迅速从一线退至后台之后，究意会给孙丕恕的改革以什么样的反应。

　　与王恩东一起从济南来到北京共同打天下的浪潮北京公司副总经理程传龙，一直主管浪潮北京公司的渠道和市场工作，此番改革之后，程传龙转任为浪潮集团的副总裁而不再担任浪潮北京公司的职位。而内部人士告诉记者：程总将不再是浪潮北京的人了，他要离开北京回到济南去。而在为程传龙举行的饯行晚宴上，一大群跟随王恩东到北京来打天下的"浪潮北京人"谈及此次改革不禁掩面而泣。

　　与厮杀在市场一线的"浪潮三王"(王恩东、王兴山、王柏华)相比，孙丕恕一直潜隐于浪潮集团的大后方济南，而此次浪潮大变阵并不是孙丕恕突发奇想，而是用心已久。孙丕恕在过去面对媒体时一向大胆直言。而现在对于原先高调宣传的以"期权激励"为目标的资本运作，孙丕恕突然封口。而时日不久，突然暴出浪潮集团MBO已经成为既成事实，浪潮集团管理层注册的私企山东德胜公司已经于去年6月份用低价收购了浪潮集团25%的股份。事实上过去的几年当中，"浪潮三王"与孙丕恕一直有着相当明确的分工，"浪潮三王"在市场一线忙业务，而孙丕恕则坐镇大后方与浪潮集团的"老领导们"忙于资本运作。

　　削藩收权迷云

　　去年12月30日，新浪网上突然出现浪潮北京公司将被裁撤的消息。事实上在此之前的一天之内，浪潮北京公司内部已经有人开始怀疑浪潮北京公司的不复存在或者名存实亡。如孙丕恕所言，浪潮的业务模式上要实现IBM式的矩阵管理，则不可避免将要大大削弱子公司的独立性，而最为理想的方式则是取削这些子公司的法人资格。

　　12月29日，浪潮集团市场工作会议在济南东郊饭店召开，整个集团中层干部以上人员近400人参加了本次会议，会议同时在北京设立了电话会议分会场。孙丕恕做了《关于经营变革的思考》的报告。在这次会议上孙丕恕第一次正式提出浪潮集团将要进行战略整合和变革。

　　孙丕恕指出整合与变革的重点是：一是，强化产业单位产品研发、产品策划、市场策划的能力，提高产品竞争力。二是，强化市场战略规划、战略执行能力，成立市场委员会；三是，完善区域市场体系，加大区域市场覆盖，在区域市场建立大区、省区、重点城市的三级区域市场体系，设立八个市场大区，四是，围绕金融、通信、企业、政府、教育、税务若干行业设立八个重点行业市场推进部门。

　　今年1月10日，浪潮发布〔2005〕4号文件，文件中明确规定，，孙丕恕开始负责公司全面工作；负责集团市场委员会全面工作，分管全国八大区和八大行业，并负责规划、对外合作等方面的工作，分管品牌推广部、浪潮世科公司。而文件中规定的"浪潮三王"的职责是继续分管原来的子公司之同时兼管浪潮旗下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而在此这前的12月28日，浪潮集团已经下发文件，正式成立了浪潮集团市场委员会，主要职能是"制定并推行集团行业、区域、渠道发展策略和目标"等，市场委员会由孙丕恕担任主任亲自负责，常务副主任由浪潮商用老部袁谊生担任，委员由程传龙、冷严凌、张磊、刘钦利、许利卫、胡海根、谈绍兴等组成。据浪潮内部人士透露，在市场委员会之上，还有浪潮集团总裁办公会，总裁办公会则是浪潮集团的最高决策部门，而"浪潮三王"则是总裁办公会成员。

　　很明显，浪潮集团三个最为强势的子公司的职能已经大不如昔，市场和行业销售功能被剥离，已经迅速退至产品研发、产品规划为重点的后端支持性功能。这些原来分散在各子公司的市场销售权力，则由孙丕恕化零为整强力统一后一手抓回集团，而作为集团的最高负责人，孙丕恕的权责大小则不言而喻。

　　浪潮北京公司的老总王恩东是个实干家，与孙丕恕的凌利个性不同，王恩东则显得庄重沉闷，而正是这个不善谈笑的王恩东心胸同样气象万千，在孙丕恕开了个头之后，将浪潮服务器做到了连续八年全国销量第一的高度。

　　熟悉浪潮集团的人士称浪潮北京公司的服务器产业是浪潮整个集团的一条脊梁骨，其余产业除消费电子手机外，都附着其上并交织为一个整体。此次变革并非冲着浪潮北京公司来，但因为浪潮北京公司在业界的影响力已经大大盖过浪潮集团旗下的其他产业单位，所以，浪潮北京公司的丝毫变动都为世人关注。

　　王恩东在整个改制过程当中显得平静而寂寞，据浪潮北京公司的员工反应，王恩东个性并不张扬，但是同样强势。一位记者曾给一直保持着缄默的王恩东发了一份邮件，要求采访。王恩东则断然拒绝。显然王恩东不愿意出来发表任何言论。

　　尽管浪潮北京公司在整个集团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是，整个行业的回落已经让浪潮北京公司失去了几年前快速发展的势头。而在去年年中的财报上，浪潮北京公司的利润比03年相比已经下滑不少。服务器已经离PC当年的市场情势只一步之遥远。浪潮北京公司的服务器产业已经遭遇了发展瓶颈。"之前，一直与浪潮争夺国内市场份额第一的联想虽然在04年遭遇了战略调整之压，但是，联想的量还是超出了浪潮，而联想的渠道能力和行业运作能力加上品牌号召力还是远远超过了浪潮。"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

　　而在"浪潮三王"之外的浪潮商用正在迅速崛起，浪潮商用的主要业务是给税务部门提供包括税控装置、税控装置管理系统、普通发票布奖印刷系统、普通发票综合管理系统等在内的整体方案。据市场分析每个省在这方面的市场潜力都高达几个亿。显然浪潮商用的发展潜力已经远远超过浪潮服务器以及浪潮系的其他产业。

　　孙氏再造新浪潮

　　象浪潮这样生命力顽强的IT企业中国还不多见，在过去的二十年中，浪潮集团一共培育了服务器、ERP、税务和烟草、军队、PC业务、机顶盒、电子政务、金融、电信、网络安全，安全、软件外包等十二个行业。如此广泛的产品线和产业布局在国内并不多见，但是浪潮似乎没有更强的系统运作能力将这些产业全部运作到国内市场前列。但是，这也能够使浪潮集团东方不亮西方亮，始终能抓住一个新的市场机遇的原因。也是浪潮始虽然始终没有出现万马奔腾的发展态势但是也没有出现发展颓势的原因所在。

　　在服务器遭遇到相持的市场竞争情形之下，浪潮商用的税控机异军突起，而除此之外的浪潮手机业务虽然一直没有起色，但是一直作为浪潮的新兴产业大力培育着。而浪潮的另一个新兴的产业则放在了数字电视项目上，培育新的市场增长点则成了浪潮一直不变的定律，而依托政府支持，浪潮集团总有能力将这个新的增长点放大再放大。

　　据内部人士称，孙丕恕一直没有放弃对所有产业单位的主导权，虽然几年内子公司处于相对独立的运作当中，但孙将更多的精力放于期权激励机制的建立当中。而当孙丕恕似乎准备好了一切之后，发运这样一场改制则不足为奇。

　　象浪潮这样一家既保持着强烈的市场竞争意识，同时又保持着浓郁的人情世故心态的厂商在国内也绝无仅有，而在关键时刻将能将市场意识压制在人情世故之下，也只有浪潮人能做得出来，浪潮三王的沉默给了孙丕恕更大空间来改造浪潮。

　　而在过去的几年当中，浪潮集团与其旗下的子公司都建立了成熟而完善的思想宣贯机制，而正是这种愈发强劲的沟通控制机制，成为孙丕恕能够强力统一，并大力推进改革的重要保障。

　　在孙丕恕突然变阵之前，业务模式上学IBM，资本梳理上学TCL成为浪潮改革所遵循的法则，而在业界抛出对孙丕恕MBO的质询之后，孙丕恕开始向外澄清浪潮正在学习TCL和联想的国际化运作。

　　刚刚成立的各大区，已经被赋与人事权和财务权力。而将利润创收放在了业务发展的核心上。一位内部人员告诉记者，只要客户需要，而且能保障更好的利润，销售人员被鼓励优先向客户提供浪潮之外的服务器产品。浪潮软件一直是一个大的系统集成商，在合并之前，浪潮软件在向客户提供产品集成时很少考虑到同样挂着浪潮两字的服务器产品，而服务器产品则是属于浪潮北京公司。而孙丕恕此次改革则是打破这种条破分割的孤立状态，统一市场资源，用合力去打市场，形成整体优势。

　　事实上，浪潮旗下的产业大多集中在企业用户，除了手机以及机顶盒之外，如浪潮北京公司的电脑、服务器和存储，以及浪潮软件行业系统集成和软件开发以及浪潮通软的行业ERP都有着共同的目标市场。但在此之前各家单位独立性很强，除了共同冠名浪潮二字，分别与浪潮集团保持着父子血统之外，三家子公司之间再难找到共同点。而在孙丕恕眼中，三家单位都出自浪潮集团门下，各自为政将浪费不少的资源，而信息的孤立性将会使三家单位失去不少市场机会，三家若是能合而为一则产生1＋1＋1大于3的局面。

　　而孙丕恕的改革源自于一种理想的状态和市场假设。一位员工承认，浪潮北京公司与其他产业单位，尤其是总部设在济南的其他产业单位的员工在思维方式、价值取向、工作方式、甚至于待人接物上有着明显的不同。他告诉记者：王恩东领导的浪潮北京公司的员工思想还是比较纯澈，工作动机也比较单纯，而来自于集团一些产业单位的员工与之明显不同，有人能接受得了，有人则不能接受。

　　而此次改革的重中之重则是权力更迭与新旧领导的替换，原来组织机构建全的各家产业单位，此番大变革中势必推倒原来的建制而后统一到集团的平台上来。原来互不来往的产业单位，现在要走到一起来，并且重新构筑上下级关系："肯定有不服的，比如，在某大区，服务器业务做的好，ERP做得非常少，那么派一个浪潮通软的人来做领导肯定不合适。"一位员工表现出明显的担忧"事实上，对于那些将担任大区领导的人来讲，他们也愿意更多的延用原来的部下，这势必会造成排斥心理"

　　结语

　　浪潮集团的改制与其他企业相比，几乎没有遭受到任何阻力。靠领导的强权和威信进行的资源划拨和人事重组在浪潮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而这在其他企业则不可想象。尽管孙丕恕在此前做了不少铺垫，但是一拿起手术刀，还是让人们措手不及，更多的员工愿意用休克疗法来形容这次大变革。

　　而此番在严酷的冬季进行的浪潮改革会将浪潮做大还是做小，还是能提升浪潮的核心能力，现在还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