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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引发中国制造讨论:天花板、根据地与突围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2月25日 08:15 21世纪经济报道

  本报评论 张庭宾

  一个有点古怪的问题,像绕口令。

  “联想的一位高级主管问我,有某媒体资深IT记者问他,联想这次的组织架构变革,远不及当年联想集团与神州数码分拆,但为什么社会舆论如此关注,网络讨论铺天盖地,
你怎么看?”这是本报独家专访杨元庆的第一个问题。

  杨元庆牵动着嘴角笑了一下,还是那样英俊,但比从柳传志手中接过“联想未来”时的意气风发,多了几丝沧桑,比兼并汉普时的神采飞扬,多了一些凝重。

  “刚开始我也没想到一封信能引起这么热烈的讨论,”杨元庆说,“合理的解释只能是——它不是联想一个企业的问题,而是中国企业国际化本土生存的共同难题。”

  人们有权理解杨的潜台词是“这也不是我杨元庆个人的问题”,人们也有权怀疑杨推脱责任。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国企业是否如杨所言,正普遍遭遇到国际化本土生存的困境,联想是否首当其冲。

  早在2001年5月,本报创刊不久,我们就曾经在《当宝洁纪元不可抗拒地来临》评论中预言,随着中国加入WTO,跨国公司跨越了本土化“沼泽地”后,将成为中国本土经济的主体和核心,大多数中国本土企业将变成其价值链上的一环,所有的中国企业都将面对一个选择,是在与宝洁们正面对抗中九死一生,还是站到宝洁们的背后忍气吞声,以残羹冷炙为生。

  当年的联想是驳斥我们这一论点的最佳论据,而如今的联想反而印证了我们当年的判断。联想作为中国本土经济最具代表性的企业之一,在跨国公司真正发力围攻后,它“突然”面对“十面埋伏”。

  在中国这块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如今联想的竞争对手是谁?不是方正、曙光等,而是IBM、HP、索尼、东芝、三星、戴尔、宏碁、明基等等。这些跨国公司几乎无一例外地战略定位——中国内地市场的胜负将决定其全球公司的未来。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将其全球竞争优势资源赌注到中国内地。有一位业内精英曾经说:跨国公司最优秀的人才在哪里,中国!

  “我没有预料到本土国际化竞争成熟得如此之快。”杨元庆恳切地承认。杨氏风格的联想曾经决策以攻为守的道路——IT管理服务,在这一战略指导之下,联想进行了一系列的兼并,然而效果并不理想。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执行问题,也是人们普遍担心的联想制造业“斯巴达克”文化和IT服务某种度数上的“酒神”文化难以兼容;另一个问题是IT服务竞争对手IBM、HP们的强大。而香港风格的投资者们也难以容忍联想孤注一掷式地与IBM在中国决斗。

  联想在IT服务方面进攻了两年,没能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而它的“根据地”PC却遭到了猛烈攻击——尤其是戴尔的威胁。在此情况下,“巩固根据地”便成为最自然的选择。

  这背后是“中国制造”天花板的无奈。联想式的“中国造”更多的是一种规模组装的优势,芯片、操作系统、主板、液晶显示屏等都不是联想的,联想的组装规模在中国最大,但比戴尔的全球规模就相形见绌;联想能够跟戴尔一较高下的是渠道,戴尔的直销具有成本优势,而联想则拥有渠道的覆盖面的优势。由此不难理解,此次联想重组的核心是——进一步扩大自己在覆盖面上的优势,并试图以戴尔直销之矛攻戴尔直销之盾。

  联想此次重组,从大局来看,是由攻转守,从大局的大局部来看,是由守转攻。在战略进攻上趋于保守,在固守根据地上趋于进攻。

  悖论在此刻显现。组装式的“中国制造”在中国市场规模已达到其天花板,而要形成全球组装规模显非一日之功。渠道的优势是暂时的,因为对手如果投入足够的人力物力是可以复制的,就像现在三星、宏碁和明基正在试图复制联想的渠道模式。因此,这种“中国制造”迟早必须从战略上突围升级,而这种战略突围的赌博性质却未必得到联想员工和投资者的认同。

  “多面埋伏”令联想集团的战略突围之路异常凶险。在PC核心技术芯片等升级之路上,挑战英特尔显不可行;在IT管理服务之路上,IBM、HP虎视眈眈;在IT信息内容服务,微软和索尼已经深思熟虑;在产品多元化的道路上,三星、东芝、宏碁和明基先已运筹帷幄。而在GE或三星式的金融服务方向,是联想控股的辖区。

  联想集团真的就九死一生了吗?联想真的没有突围之路了吗?那也未必,关键是联想能不能扬长避短,将自己的潜在优势充分发挥。就像微软的所有核心竞争力都由一个——个人电脑平台的垄断地位衍生,联想的核心是占有中国个人和家庭电脑保有量的遥遥领先地位。

  联想和杨元庆是有幸的,他们和中国所有的本土企业和企业家一样,能和跨国公司的精英同台竞技,竞争本身很公平;他们又是不幸的,以一国之积累和跨国公司的全球资源竞争,竞争环境很不公平。

  这是全球顶尖智慧与意志的较量,联想要么战而胜之,获得自立的尊严和喝彩,要么败而臣服,卑躬屈膝或卧薪尝胆。

  这是所有中国本土企业人无可逃避的宿命,这是联想引发无限联想的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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