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吕伟钢 丁 伟

　　2002年1月2日，美国纳斯达克市场恢复网易(NTES)的股票交易，在一片叫好声中，有业内人士冷静地指出，给了“第二次机会”的网易接下来仍然面临着一些严峻的挑战，即使已经逃过一劫，在纳斯达克被摘牌的风险仍然存在，不容盲目乐观。

　　在网易首席架构设计师丁磊看来，摘牌是一个“假命题”——至少今年绝对不会。对于另外几只中国网络股，摘牌也不再是高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剑了。美国“9.11”事件帮了许多股价长期在一美元上下徘徊的网络股，为了刺激受“9.11”事件影响而低落的股市信心，原来一直套在这些网络公司头上的“一美元”紧箍咒政策被暂缓执行了三个月。新年伊始，纳斯达克又为它们松了绑，对原有的有关低于1美元股票摘牌的规定作了大幅修改，在原有的90天“考察”期限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在“小企业市场”(SmallCap Market)180天的“留档察看期”。这样一算，新规定给了现在股价尚在一美元之下的网易几乎一年的缓冲期来涨到1美元以上。而且目前纳斯达克已有涨潮的迹象，网易和其他中国门户网站的股票有可能水涨船高而轻松走出困境。

　　这也就是网易值得高兴的理由。消除了一年内不会被摘牌的危险，网易开始声称要今年第一个实现盈利，丁磊的微笑又在媒体曝光，那是他和形象代言人周星驰一起在推广网络游戏《大话西游online》。“停牌事件”不会留下不光彩的一笔，“人们的这种记忆往往比较短暂”，易凯网络资本公司首席执行官王冉说，“如果丁磊把网易发展得很好，或者成功地把网易卖给谁，他仍然是互联网大潮中的第一人。而在这过程中出现的错误回头看不过都是一些插曲而已。”

　　这个插曲还被表达得很婉转。网易代CEO孙德棣说，“纳斯达克上诉委员会的决定确认了我们已经采取了适当的措施确保公司的运作是公开和富有效率的。而且，导致公司收入确认事件的情况将不会再发生。”不过，网易在纳斯达克复牌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即网易必须在2002年7月1日之前以表格F-20的形式向美国证监会和纳斯达克呈报其截至2001年12月31日的财年报表。只要网易不再犯“疏忽”的错误，这个条件其实只是一个人人需要遵守的条件而已。

　　纳斯达克中国市场总裁黄国华认为，复牌表明“网易停牌并非是人为的、故意的造假行为所致，而是在某个具体问题上出现疏忽和错误”。实际上，网易被停牌最直接的原因不是财务数据出了问题，或者收入确认有错误，而是没有按时提交财务报告。网易只向美国证监会提交了2000年的财务报告而“忘了”原来也要向纳斯达克的主管部门“烧香拜佛”。不过，后来的听证会上网易不能一次通过，按要求“补充材料”，这一补就让网易休了四个月的假，看起来纳斯达克这个“衙门”也够官僚的。听证会上是什么方面不能过关，“网易停牌并非是人为的、故意的造假行为”这个结论又是如何得出，我们无从得知，但是纳斯达克对网易真的是非常“宽容”。

　　网易是不是真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呢？网易2000年的收入年增长只达到95％，而同期搜狐的年增长率为300％，新浪为268％；当年的营业亏损与净亏损反高出搜狐，二者的累计亏损相当。2001年搜狐的收入增长势头压过新浪，但新浪大幅削减营业性费用支出，使其试算额净亏损(相当于现金亏损额)减少到了与搜狐相当的水平。至今为止，网易2001年前三个季度的营业状况尚未披露。但是我们有理由认为，由于受屡次流产并购消息的影响，更因为财务假账以及由此引发的停牌带来的冲击，网易2001年的业绩能够保持2000年的水平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现在就谈盈利恐怕还为时太早。

　　从2000年的实际情况来看，网易是三大门户网站中的“小弟弟”，纯收入不到搜狐的三之分二，后者又只有新浪的四分之一。(见附表)网易的多灾多难改变了2001年中国互联网门户的竞争格局。网易现在是门户网站的落伍者，因此向游戏与娱乐门户转型是值得称道的。但是，从投资者的角度看，网易如果不能在营业收入及收入结构上有一个大的跃进，它在纳斯达克市场上的股价上升乏力，摘牌的紧箍咒就不容易甩开。

　　网易在营业收入上的赶超还受制于它的管理队伍的状况。网易之所以有今天这么多的磨难，相信和它管理层的“拼盘式组合”有关，在假账与摘牌事件当中，原有的管理层又分崩离析了。培养一支成熟的有凝聚力的管理团队、稳定员工队伍及提升员工士气都还需要时间，这应该说是对丁磊本人最大的考验。错误与失败总是出现在公司控制与监督最薄弱的环节，网易也少不得在管理与公司制度上的锤炼与打磨。

　　2000年6月30日网易首发上市每存托凭证(ADR)股价为15.50美元，2001年8月31日是网易在纳斯达克的最后交易日，以0.64美元报收。网易停牌时在纳斯达克的市值已不到2000万美元，是网易当时拥有现金量的四分之一弱。丁磊的个人身价则跌至1100余万美元。在2001年停牌前的头8个月中，网易股价的跌幅接近80％。按2002年1月4日网易在纳斯达克复牌后第三天的收市价0.94美元计算，网易股价在2001年的跌幅也还高达70％，比IPO价格跌去了94％。

　　虽然个人身价曾极度缩水，但拥有网易58.8％股份的丁磊并不“痛苦”，也一直有信心网易能复牌。据称丁磊手中握有6000多万美元现金，即使最坏的可能网易到现在还没复牌也不是“世界末日”，“有一款游戏能风靡天下，他仍然会有信心。他随时都有二次创业的准备。”而令丁磊感到痛苦的，可能是他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去跟律师、会计师、纳斯达克打交道，做他不擅长也不喜欢的事。也许纳斯达克放了网易一马，但是假账事件的后遗症还远远没有消除。正是因为财务报告中存在的误报，网易正面临着投资者的集体起诉。集体诉讼可能比纳斯达克“衙门”更让人难以应对。

　　2001年全年，纳斯达克综合指数的跌幅为21％，雅虎跌幅高约一倍，为41％；新浪与搜狐都为50％，中华网最低，跌幅只有33％。与IPO价格相比，新浪与搜狐的跌幅则都超过90％。所以，所以此前黄华国称中国门户网站表现尚好、跌幅只及美国同类上市公司一半的说法，可能只是一种对中国门户网站和中国互联网用户表达的一种好意的慰籍。但是纳斯达克市场的投资者只相信业绩，但愿已经遭受了近两年市场低迷折磨的中国互联网门户网站，今年真正能够凭业绩理直气壮地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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