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迪凡

　　德国情报系统“相助”美国监视自己人的丑闻，目前持续在德国政坛发酵，并为执政联盟中的中左翼社会民主党(SPD)提供了梦寐以求的机会：挑战德国总理默克尔的执政根基。

　　日前，德国媒体曝光美国国家安全局(NSA)通过德国联邦情报局(BND)监听欧洲企业的商业活动机密。此外，德国联邦情报局还帮助美国国家安全局实施政治间谍活动，监听欧盟以及邻国法国高级官员的通话。目前，德国联邦议院正在对一系列事件进行调查。

　　默克尔目前已经向议会委员会透露了美国国家安全局要求德国联邦情报局“帮助”监视的名单。但她坚称，联邦情报局的首要任务是保证德国人安全，同时在面临国际恐怖主义威胁的情况下，与其他情报机关合作，其中就包括最首要的美国国家安全局。

　　这一丑闻已经引发德国执政联盟的分裂。社会民主党对其执政伙伴中右翼基督教民主联盟(CDU)和基督教社会联盟(CSU)提出了批评，这其中就包括德国副总理、社会民主党领袖加布里尔。他昨日公开表示，如果出现更多的工业间谍行为，他对默克尔的信任就被毁灭了。

　　由于默克尔在2013年接受采访时曾称，没有德国企业受到监视，且美方未向德国企业派出经济间谍，这一表态如今被德国执政联盟中的其他成员视为“说谎”，并形成共识不会在此事上轻易放过默克尔。德国《明镜周刊》则称，这一丑闻成为默克尔执政史上的最大一次挑战。

　　德国情报机构成美国傀儡？

　　就在上月底，德国媒体曝光美国国家安全局自2008年起通过德国联邦情报局设在巴伐利亚州的监听站，监听欧洲企业的商业活动机密。联邦情报局曾把这一情况上报给总理府，但后者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目前的信息显示，至少在2010年，德国总理府就已经知道美国试图监控包括欧洲宇航防务集团(EADS)在内的欧洲企业。英国、法国和德国政府拥有欧洲宇航防务集团的主要控制权。

　　但问题是，在2013年的采访中，默克尔曾明确表示：“没有针对德国企业的工业间谍活动。”当时斯诺登事件刚刚爆发，媒体更爆出默克尔本人也成为美国的监视目标。

　　就在近日，加布里尔也称，他曾私下两次问默克尔：德国企业是否也是被监视对象？默克尔两次都加以否认。

　　这一系列否认，将默克尔以及德国总理府对于德国情报系统的掌控能力置于德国舆论的批评中心。

　　《明镜周刊》调查显示，德国总理府没有能够真正对联邦情报局起到监督作用。该杂志获得的材料显示，通过使用德国联邦情报局的设备与渠道，美国国家安全局大量监视德国和欧洲的目标，而总理府并未对此加以阻止。

　　根据最近揭露的文件，可以看到美国国家安全局通过与德国联邦情报局的合作，不仅监视企业，而且监视着欧洲的政客。

　　事实上，德美情报机构的紧密合作要追溯到“9·11”事件之后。2001年10月23日，时任德国内政部长的史理(OttoSchily)在华盛顿开会期间被告知，“9·11”事件的主犯曾住在汉堡。随后，一个美国调查委员会认定，在未能阻止“9·11”事件上，德国一样需要承担责任。时任德国总理的施罗德允诺了美方的“无条件团结”，这也为德美情报机构合作开启了全新的领域。总部设在慕尼黑的德国联邦情报局，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独立于德国政府。

　　一位前总理府员工对《明镜周刊》表示，德国情报机构就是美国中央情报局(CIA)和美国国家安全局“最好的分部办公室”。

　　不过必须承认的是，在这一轮德美情报机构的“合作”中，德国亦有收益：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极端主义组织对德国本土发动过恐怖袭击。

　　默克尔面临执政联盟“内讧”

　　目前，德国国内有意见认为，“帮助”美国监视德国企业的行为形同叛国罪。对此联邦情报局负责人杰拉德·辛德勒反驳称“指控荒谬”，并表示“联邦情报局不是美国人的工具，只为德国人的利益服务”。

　　这一丑闻还为德国执政联盟中的社会民主党带来了新的希望，目前该党主要领导人在这一问题上的态度都十分强硬。

　　“这一切简直就是丑闻。”加布里尔这样表示。社会民主党总书记法希米则毫不留情地批评默克尔政府“对联邦情报局的监督似乎完全失败了”。

　　法希米还称，过去10年默克尔所在的基督教民主联盟一直领导政府，他们应对德国情报部门的规范行事负有责任。

　　当下，加布里尔还兼任德国的经济部长，这为他提供了一个极好的理由来挑战默克尔的权威：作为经济部长，他有义务保护工业间谍的受害者——德国企业。

　　鉴于德国执政联盟的“内讧”愈演愈烈，已有声音要求默克尔应为此公开道歉。

　　更重要的是，如同《明镜周刊》所称，默克尔支持率之高、当选时间之长的原因在于，德国民众相信默克尔一直是在坚定保护着德国人的利益，并为德国利益服务。然而如今情报的丑闻以及一系列涉及到“谎言”的事件，将严重动摇默克尔的权力基石，并可能成为默克尔总理生涯中的转折点。

　　德国政府负责监督情报部门的委员会将于6日召开特别会议，针对事件作出进一步讨论。同时德国总理府发言人则称，默克尔本人乐于出席议会有关的听证会并作出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