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制晚报讯(记者 张琼) 近几日来，央视证券资讯频道执行总编钮文新连续发出“取缔余额宝”的呼声，成了当下互联网金融界最热闹的事。相比之下，钮文新的指责过于严苛，而支付宝官方微博的回应较像卖萌式回避。鉴于这里面涉及的问题其实远不限于互联网，而是事关存款利率管制这一金融业曾经的生死线的存废，所以我们每个人也不妨再多做了解。

　　余额宝等各种“宝”们，在金融学上的学名是货币市场基金。这个群体在2013年之前已经存在，其盈利模式乃是聚沙成塔，将小额资金汇集出可观规模，以便进入门槛更高、回报比大众存款也更高的银行间金融市场。余额宝是利用了支付宝强大的网络，极大地提高了前半程的资金聚集工作的效率。

　　钮文新说余额宝们是不劳而获的“吸血鬼”，并不全错。因为货币基金只要攒够了钱，具备参加同业存款游戏的“身家”，在正常宏观经济的运行情况下，就基本上是躺着也挣钱，所谓“风险低、回报高”并非是骗人的噱头。但是，货币基金并不见得提高了全社会的融资成本，而只是抢了传统大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的盘中餐。这也并非必定会带来社会效率的损失。

　　但在现行的存款利率管制的法律框架下，银行付给储户的利息是有限的，而从储户处获取的资金拿去拆借时得到的利息却是随行就市无上限的。银行等本来也是躺着就挣钱，只不过现在多了余额宝之流来抢生意罢了。而且由于互联网的超强吸金能力，总体上同业市场的资金应该是增强了，拆借利率水平应该会下降，而不是钮文新说的上升了。

　　钮文新强调，银行担当着发放贷款等风险高但又对经济发展至为关键的重任。此言不虚。但他说银行因此理应在同业拆借领域获得高收益以资补贴，则属开错了药。因为银行在存贷款利息差上获得的好处并不直接关系银行的放贷能力。如果一家银行要靠利息差才能弥补贷款业务等导致的损失，则实在不敢令人恭维。倒是银行可能因为利息差方面的油水颇丰，而在贷款发放业务上不愿下苦功。此外，在一个正常的市场中，融资便利化和竞争会产生存贷款利率的市场化水平，倒逼银行在这个区间内求生存。而不会如钮文新说的同业存款利率上升必然导致贷款利率上升。

　　诚然，在不少金融发达国家，货币基金的声势要小得多，但这是更充分的市场竞争的后果。金融发达国家的基本标志是利率自由化。存款利率无法定的上限，银行可以给储户开出更具吸引力的条件。老牌的银行加入利率“价格战”后，自然能从新兴的货币基金那收回不少失地。而如果像美国、日本这样市场利率水平长期处在较低水平，货币基金单纯的“借进钱、借出钱”的运作空间也就会变窄，业务规模缩小乃至清盘也不为罕见，一如“美国支付宝”Paypal旗下的基金。

　　总之，广大余额宝用户不必担心自己是在给社会增添负能量。货币基金的确给银行造成了压力，银行也绝不是应该被打倒的巨兽，但是市场经济的生命力就在于各种冲击的此起彼伏，这正给了市场主体重新洗牌、优胜劣汰的机会，并将推动制度革新乃至顶层设计的步伐。余额宝们也未必会永葆欣欣向荣如今日，但基本上不会忽然崩盘，消费者大可放心。

　　缪因知：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讲师，法学博士

　　本期稿件组稿/张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