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登阴影搅扰欧美自由贸易协定

2013年07月10日 01:40   第一财经日报   

  冯迪凡 宋冰

  “虽然那时我还很小,但那种得救了的感觉,却在心中难忘。”站在柏林肯尼迪博物馆前,土生土长的西柏林人(尽管如今已无东西之分)弗兰克(化名)向《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回忆着1963年时任美国总统肯尼迪柏林演说的情形。

  50年后的6月19日,美国总统奥巴马访问柏林,在具有冷战象征意义的勃兰登堡门前发表演讲,他称“与欧洲的关系依然是我们安全和自由的基石”,却被德国媒体揶揄为“数据独裁者”(Data Dictator)。

  正在这样的反美情绪下,欧盟与美国8日在华盛顿开始全球最大规模自贸谈判——跨大西洋贸易和投资伙伴关系协定(TTIP)。一名欧盟官员称,和主会谈并行的还有一场关于情报监管、收集和隐私保护的谈判,美国和欧盟均有高层专家与会。

  德国人开始“反美”

  50年前,东西方两大阵营之间的较量,令处在前沿阵地的西柏林人惶惶不可终日。弗兰克对本报记者回忆道,当时父母都在抢购粮食,心中希望美国人能充当救世主。

  最终,肯尼迪“我是一个柏林人”的演说,不仅终结了西柏林人的恐惧,而且还成为德美关系的基石。

  50年间,与许多欧洲人一样,德国的年轻一代开始美化,这里的“80后”同样爱看美剧,讲着美式口音的英语。讽刺的是,“棱镜门”事件的发生,正值肯尼迪访问柏林50周年之际。奥巴马再访柏林却遭冷遇。

  要知道,2008年奥巴马上台之初曾受到德国人的热捧,当时的民调显示,有78%的德国人终于将美国视为“一个可以信任的国家”(他们讨厌小布什)。但就在奥巴马访问德国前后,“棱镜门”事件却让美国国家形象蒙羞。

  此前,美国中央情报局前雇员斯诺登(Edward Snowden)提供的文件显示,德国不但没有被视为盟友,反而被看成是“三等伙伴”。另据报道,美国国家安全局(NSA)平均每个月都要对德国进行5亿次电话、短信、邮件以及网络数据连接的监视。

  “当发现你最好的朋友在使用不应当使用的工具怀疑你时,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在德国,此事已经引发了一场全国性的讨论: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而且针对的是我们。”汉堡市市长奥拉夫·舒尔茨(Olaf Scholz)对本报记者表示,“情报活动必须被缩减,(也应)裁减(情报)人员。”

  德国总理默克尔的表述则是:“监视朋友,这是不可接受也不可忍受的,我们已经不处在冷战之中了。”

  一名略微年长的汉堡市民马克斯(化名)对本报记者表示:“美国根本没有把我们当成真正的盟友,我们可能只是排在第三甚至更靠后的位置,他们的朋友是英国、澳大利亚等等。”

  德国媒体的一份最新问卷调查显示,近三分之二德国人认为,窃听活动伤害德美关系。

  另据近日德国一民调机构所做的调查,超过半数(51%)的德国人认为美国不值得信任,比2011年进行该项民调时高出16个百分点,创下小布什政府以来德国人对美负面形象认知度新高。

  “你知道,在德国,人们对自己的房屋和住址出现在谷歌地图上都会非常抗拒,更别说发现自己国家遭到窃听了。”另一位汉堡市民告诉本报记者。

  “我对此一直很迷惑,他们到底想知道什么。我觉得你可以从新闻报道中获得比情报机关通常告诉你更多的信息。”舒尔茨说,通过一些网络侦查手段来搜查恐怖分子仅仅是极端情况,“你如果想知道一名德国议员是如何看待美国或者中国的,你大可以去看报纸而不用动用情报机关。”

  目前,德国国内对此问题同仇敌忾,有78%接受调查的民众表示同意默克尔主张,需“明确向美国表示抗议”。为了缓解德国以及欧盟各方的焦虑,奥巴马已经于上周致电默克尔。默克尔将在本周末派德国内政部长弗里德里希(Hans-Peter Friedrich)前往华盛顿就美国国家安全局“窃听门”进行交涉。

  生意归生意,窃听归窃听

  “棱镜门”事件迅速发酵甚至搅扰了美欧自贸谈判,从欧洲议会到各国领导人都发出对这次谈判的质疑之声,法国总统奥朗德更在7月1日威胁叫停美欧自贸谈判,并希望美国确保停止间谍活动。

  生意归生意,窃听归窃听,德国政界表现得比法国要“理性”得多。

  在被问及由于在情报活动上引发的争论,是否同意美欧自贸谈判需要暂时性延缓时,舒尔茨也表示,“不,我不同意,我认为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

  在德国的全力斡旋下,欧盟3日决定仍将按原计划于本月8日启动TTIP的首轮谈判,欧盟同时决定派出专家组,就“棱镜门”事件与美国展开磋商。撇开暂时的“反美情绪”,为将疲软的欧洲经济带出泥潭,欧洲各国都在TTIP上倾注了期待。

  西班牙外交与合作大臣加西亚-马加略近日接受本报独家专访时提及,欧盟同美国之间,如果达成双边贸易投资协定,将创造世界上最大的自贸区。

  互为最大贸易和投资伙伴,两大经济体的贸易总额占全球的30%。机构预期TTIP如果谈成将分别拉动欧盟和美国经济总量超过千亿美元。

  德国更是在TTIP谈判上倾注心血,默克尔不止一次说过,“这是至今我们在未来最重要的项目。”

  根据德方测算,如美国与欧盟能够达成TTIP,美国对欧出口将增长94%,欧盟对美国出口将增长73%,而德国方面的这一增长数字则是57%。

  目前看来,“棱镜门”为欧方在谈判中增加了砝码。因为双方在诸如农业、数据保护以及知识产权等领域的差异颇大。比如在消费者数据保护方面,美国公司可以使用其消费者的个人信息数据,然而欧洲人却实行一定标准的保护。此次窃听事件曝光后,欧盟传出消息,或将在个人隐私和数据保护方面采取更强硬的谈判态度。

  “自由贸易的一个核心思想是,进出口双方都遵循同样的标准和规则。但是目前关于产品安全、劳工工作条件、环境保护等问题都困扰着跨国贸易协定的推进。”舒尔茨表示,“所以如果在这些地方我们都能取得共识的话,跨国贸易谈判才有可能取得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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